突然间,飞机似乎颠簸了一下。他下意识地说道:“可能是气流……在这种天气飞行太危险了!” “让你说话了吗!”他的脸被人用枪指着:“再说多余的话,我就送你上路!” 艾伦·辛普利连忙紧紧地抿着嘴唇,他几乎要把那两片嘴唇给抿没了,像个英国人似的。 一句差点要了他命的话,却成为了最救命的稻草。 在滚滚的云层里……在这浓厚的漆黑中,白色的铁鸟艰难地在这片地狱的倒影里盘旋,吃力地飞翔,而在这只铁鸟顶上,一架叠起机翼的战机正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牢牢地贴在了飞机顶部。 “新代蝙蝠翼可以飞往太空。”提姆喝了一口咖啡:“加上绝对的寂静和隐形,从空中降落突袭也是做得到的,唔,不过他们反应是不是有点慢啊?” 感谢正在凭本能操作飞机的辛普利机长,和基本看不懂飞机操作的低学历劫匪。 倾刻间,飞机的上方被切出了一个很小的洞,激光切割,足够安静,有什么东西在一阵耀眼的闪电中被扔了下来。首先——好吧,用词不太恰当。因为某方面而言,事情刚开始就算结束了。洞刚被切割的瞬间,那台圆圆的小型机器就嵌了进去,堵住洞口的同时,伸出一条管道,释放出了烟雾形态的麻醉剂!一切不过发生在十余秒内,快速到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正在发生的一切。 “所以那是什么?”达米安蹙着眉头,“新版的……麻醉剂?” “准确地说,是改良版。”提姆慢悠悠地回答。“不算太新,结合了一点,嗯,克莱恩博士的配方。就上次分析出来的那版,说真的,他足够与时俱进。”提姆喝了口咖啡:“去除了致幻的成分,范围广,起效也快,速战速决,朋友们。在你不确定这架飞机上有没有炸弹的情况下这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为了安全起见,剂量有所减少。运气不错的是,这架飞机上的乘客都没什么严重疾病,只有一位来自C国女士似乎有点紫外线不耐受……而且麻醉的效果只在第一次最好,第二次就会大幅度减弱。” 他没说的是,稻草人频繁改动配方也和这个有点关系,第二次效果不是减弱就是会被分析出解毒剂,在这个人人恨不得一个作业交十次的时代,他作为阿卡姆人才市场中的一员,力争上游再创新高的精神很是动人的,说真的,他干嘛不去走点别的路子呢。 转回现场,情况不太妙。 绑匪自然是很不妙的,其实不妙的还有正在挣扎在烟雾中的夔娥和阿尔塔蒙。 这玩意对夜兔其实没什么效果,但呛人是真的。一旁阿尔塔蒙反射性的抬手,在隐约听到沉闷的倒地声后,他就放弃了抵抗。 他直觉应该是有救兵过来了,这种时候装晕就完事了。 如果忽略掉布莱雷利还没回来的话。 时间倒回二十分钟前。 这是俩没品位的劫匪,布莱雷利想。在前两位受害者出现后,大部分人都学聪明了,开始保持绝对的缄默。不过这显然没达到劫匪们的预期。哦,这就是为啥他觉得这群人没品,他们不想要安静的人质威胁蝙蝠侠,而是想要现成的祭品!手持冲锋枪的男人巡逻般走过座位的空隙,突然发难般揪起了一个十岁女孩的头发,像提兔子一样把人拽了起来。“老天!”她的监护人,也是个女性惊呼道,在下一秒被扇了个耳光。 他用枪指着女孩的头,面罩下的嘴大概在笑。然后随手一扔,把女孩重重丢到地上。 这时候的乘务员正想去接住那个女孩,结果被布莱雷利抢先了一步。 他把女孩从地上拉起来,然后他也挨了一脚。黑洞洞的孔指在了他的眼睛上。 深蓝色的、如神灵游曳过的神话之海,此时正倒映着一座漆黑的深渊。 “很想出风头,你。”劫匪的口音还是很难听,也许是故意训练过的。布莱雷利抓着间隙思考,至于疼痛,好吧,习惯了,不过他仍然要装出痛苦的样子——痛苦且哀求……他得说,他应该演得不错。一阵拳打脚踢后,劫匪随便指了个乘务员。 “你,把他拖走!” 乘务员唯唯诺诺,看上去不敢动手,迫于威胁,还是半掺半扶地把布莱雷利带往后边的厕所。她轻声道,厕所里有一些应急药品,我可以替你包扎。 语气温柔,好像她天生就适合干这行,他是说服务业。只可惜她并不是护士。 女孩坐到了布莱雷利的位置上,整个人蜷缩在了黑发女性的怀里,在与死神擦肩而过后,唯有同为女性的夔娥才能让她在巨大恐慌中保持一丝镇定……而夔娥呢,她觉得,布莱雷利可能有点生气了。 走进厕所的布莱雷利——丝毫不意外地看着满墙的“用具”,同时被乘务员一脚踢在了小腿上。 “哈哈哈哈哈!!怎么样,这位……客人。” 她不再温柔,而是露出了相当、相当邪恶的笑容,那张柔弱的外表在阻隔外人的视线后被毫不犹豫地撕了下来,眉毛和嘴角同时上扬,怪异、夸张。 眼前这位金发的、身材窈窕的乘务员,正是第三位劫机者。 “本来是想挑选‘年幼’一点的‘礼物’,可是你也不错。”她抬抬下巴,指甲划过嘴唇。“男人嘛,总是粗鲁的……所以才需要帮手……宝贝,你的眼睛可真漂亮,在放干你的血之前,我会先挖下他们,现在,你要享受前菜——”她的嘴角神经质地高高扬起,抄起挂在墙上的手术刀就准备刺向他。 正在装弱的布莱雷利突然发难,一把掐过她的手腕,然后直接掰断了她的腕骨!趁她吃痛的瞬间,他捏着这位女杀手的后颈直接往下压。速度快到对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钳制住了。 “这位女士,别那么不礼貌。” 他的语气松散,掀开马桶盖子,下一秒卸掉了她的一条胳膊! 并在女人惊呼之前,把对方的头摁进了马桶里。 美式霸凌,但是在飞机上。他笑了笑,摁下冲水键:“我还以为,能出来下定决心混的人,多少会有点胜负欲。哦,不好意思,你们不是都出来宣称要对付蝙蝠侠了?就这还非要选择先用弱者开刀,由此可见,您几位强不到哪去啊。” 他取下墙上挂着的一袋用以掩盖气味的粉末,撕开包装后直接倒了进去! “唔、唔唔唔!!!” 感觉有点火大,布莱雷利干脆踩上了这家伙的脊背。他碰了碰嘴角,把血迹擦掉。老天,打人不打脸好吧,感觉有点肿了。 这时候有人敲了敲厕所门。不耐烦地低声问:“你还在玩什么?速战速决。” 女人本以为她得救了——只要对方察觉到里头的不对劲,就可以—— “哦?”布莱雷利说,“很抱歉……男人嘛,总是粗鲁的,他挣扎得厉害呢,你听,哈哈哈哈,给我点时间,你们选了那么个家伙,我处理起来也是……不容易。” 清脆的、带着恶意的女声从她的头顶传来——就连她的尾音都学得有学有样。 对方似乎有些不满,在说了一句:“女表子,你最好在蝙蝠侠来之前搞定。”之后,继续去看守乘客了。 “那么,现在我们来谈谈……来讲点真话吧,女士。”布莱雷利在对方憋死前,把人从里头提了出来。
第4章 今天是玛利亚·艾贝特入职哥谭公报的第七天。在她将“记者”作为职业选择的那天起,就没少听见些泼冷水的话。“你在这破地方当记者,我的天!”朋友们嘻嘻哈哈地打趣:“这可是哥谭!” 这句话适用的范围比大家想象中的要广,哦,这可是哥谭,一句不是解释的解释,一句奇妙的箴言、自嘲之语、是开端也是结束。然而这并没有打消玛利亚的决定,她,一个有着一头金发,长相甜美,乍看上去像个随处可见的美国蠢妞,却满怀憧憬,励志成为如西摩·赫什,又或者露易丝·莱恩那样的人物,在经历种种困难后,玛利亚成功从专门编造哥谭名人花边新闻的小报跳槽到韦恩集团旗下的哥谭公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接着她就被卷进了忙碌的滚筒,让大量的消息、铺天盖地的紧急通讯给淹没了,她在这些泡泡中挣扎,还得马不停蹄地在报社、警局和案发现场——多个案发现场之间来回转,没让她歇上哪怕一刻。第七天,本该是一个不错的周末,连上帝都要休息了,他们却还在加班加点地刊印报纸和编辑网络新闻。 “报社嘛,就是这样,我们有着不同常人的一套作息。”负责带她的前辈说。“你需要在浪费大好的时光补觉——好吧,这地方也没什么好时光,还得出差,去报道不同地方的新闻,嗯,不过不用担心,我们这儿通常没有什么公费旅游的机会,你是哥谭本地人?我敢说你通常不关心其他城市的鸡毛蒜皮吧?” “有人劫持了一架飞机!现在正飞往哥谭!”有人匆匆地跑进来大喊,为原本就够人仰马翻的报社火上浇了一勺油——他们真的快抽不出人手了。 “哥谭!”有人咬牙切齿,有人又爱又恨。 于是本来就在加班的玛利亚稀里糊涂地跟着上了一辆车,去报道这起劫机案。车上常年准备着雨衣,倒是不错,谁想冒着雨加班呢。 她小心翼翼地握着兜里的钢笔,跟着负责带她的人往乌压压的、被围得外三层里三层的机场走去。 荷枪实弹的警察严阵以待,哥谭警局的局长戈登正站在不远的空地上,牢牢地盯着上空——自然是啥也看不见。 他穿着一件雨衣,没带伞,手上是从不离身的烟斗,始终没有点燃。 希望这次也能……他在心里想到,经历了大风大浪,到头来还是忍不住叹息。 医院和记者的车也已经逐步到位,戈登默默地走到一旁,和往常一样,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 …… 布莱雷利其实也没问出什么,绑匪很业余,眼前的女士也只是一般的恐怖分子,已知他们就是来给蝙蝠侠找麻烦的,内容包括不限于搞点再残忍地杀害一些乘客,吸引蝙蝠侠同归于尽之类的。 布莱雷利记得蝙蝠侠似乎是正义联盟的一员,是个超级英雄,其他了解得不多,毕竟业务没有什么重合的地方。既然是超级英雄,那之后的事情就好办了,横竖不是他们的工作,让正义联盟审去呗。 还得感谢这位看上去很狂其实也有点菜的小姐事先在厕所里准备了很多工具,足够绳子、麻醉剂什么的一应俱全,连消除痕迹的工具都有。 也就是在这时候,外头似乎有了一阵骚动。他打开厕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阵烟雾,吓得他立马面无表情地关门。 谁他妈放麻醉烟雾弹救人的啊! 他沉思了一会儿,直接把人磕晕在马桶上,然后打开门屏住呼吸在一片烟雾弥漫中爬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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