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在眼前轰然炸开,大放光明。将袁天罡视野及脑海充斥,再无法生出任何多余的目光、思维及想法。 闭目垂首,有血迹顺着眼角落下。属于袁天罡的神智仿佛因此而被冲散,恰似风中的树叶一般游荡于天地间,再没有任何凭依。 直至嬴政开口,将其唤回。 “朕有一件要紧隐秘之事,需要袁卿来办。不知袁卿可要推辞?” 袁天罡睁勉强睁开的双目中,君王似是在笑,似是在温和以对,做出商量与问询。然而勉强将心神凝聚的袁天罡却清楚,唐皇口中的话语,根本容不得拒绝。 所以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属于刚才那一眼所见到的种种仿佛因此而被抹去。心神与躯体间,却是有大恐怖在遗留。 层层疑惑浮起而后又被压下。嬴政目光之下,袁天罡开口,只道是愿为陛下效力。 如何效力? 嬴政指尖,龟甲隐现而后又散去,轻而易举的便将袁天罡目光吸引。开口,恍若是云淡风轻,又好似是不经意一般在袁天罡脑海中掀起层层巨浪。 “朕欲前往地府一行,还请袁卿安排。” “陛下——” 袁天罡失声。 俯首跪地,再顾不得唐皇所展现出来的种种异样。只道是阴阳有别,还请陛下三思。 然而从到达此世间开始,甚至于更早之前,嬴政所走出的每一步,又何尝不是在三思?不是在披荆斩棘,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 因而嬴政只是缓缓行至袁天罡面前,停下脚步。不容置疑且不容拒绝道: “袁卿不会叫朕失望的,不是吗?毕竟,” 嬴政的语音戛然而止,大殿仿佛因此而陷入到新一轮的沉寂。只是随着嬴政话音而落下的,是原本受到禁锢和压制的天机数算能力因此而被放开,是心神震动之下,有种种未来与可能在袁天罡眼前展开。 这位钦天监台正的头脑似乎从未如此清醒,思维从未如此灵活。对于天机术法等种种的领悟,更是从未如此清晰。 只是所有的一切,都并不足以使袁天罡因此而对嬴政的话语做出任何否定。甚至是言出法随口含天宪,在这君王的言语与诏令中,袁天罡感受到了不容拒绝的、便连鬼神同样因此而被驱使的力量。 眼前所窥探到的未来,诸多种种天机测算之下的指向,同样印证了这一点。更是在说明,唐皇手中似是有什么与此相关的神器抑或是秘宝。 镇压天机与因果,规避甚至是压制、扰乱相关的推演及测算。 于是袁天罡领命,又道是陛下贵为人间帝王,身份贵重。寿数未至,又何必前往那地府一行? 不妨叫自己手书一封,上达天听,至那渺渺天宫。 奏请玉帝及太阴星君等,前往月宫一游。 “玉帝,太阴星君及月宫吗?” 原本一意孤行的嬴政仿佛是被袁天罡口中透露出的信息所惊,又好似只是在将袁天罡话语里提及的词汇重复过。无人知晓,那一瞬间嬴政心中生出的阴影及疑惑。 盖因秦人祭祀信仰也好,楚地神系也罢。又或者嬴政原本所熟悉和了解、有所耳闻的诸记载中,其实并没有玉帝的存在。 那至高的天神可以是昊天上帝,是东皇太一。但玉帝...... 这是《西游记》中的神明、天帝,是统领群仙,号令群神之辈。 冥冥中的直觉与推论叫嬴政清楚,如果自己所行所走的道路没有错漏。那么不管是天庭、玉帝,还是那西天大雷音寺的诸佛菩萨。终有一日,自己定要会上一会。 因而那月宫,嬴政同样是要去的。 嬴政倾了身,以手握住袁天罡手臂,亲自将这位钦天监台正扶起。开口,仿佛是极放心、极欢喜与愉悦道: “袁卿有此等本事,自是再好不过。不过月宫之行暂且不急,待得此番闻皇榜而来,参加科考的举子金榜题名。朕自当有所安排。如此,方得空闲。” “至于现下,当务之急,还请袁卿带朕到地府走上一遭才是。” 陛下,我知道你很急,但咱能先别急吗? 嬴政看似亲切且不失友好的目光之下,袁天罡欲哭无泪。
第007章 事实上只要嬴政是唐皇,在这唐皇的位子上,那么按照那《西游记》中的记载,按照其间未曾提及的隐秘与谋算。那么这人间的天子,佛门想要将三藏真经传到东土的大唐皇帝陛下,终究是要往地府一行。 并且同样是在贞观十三年,是在这个仿佛是被切割和紊乱了的时间。 只是此刻的时间段内,十世修行的好人、取经人尚未出生。其父陈光蕊与其母殷温娇,更是尚未曾结缘。 距离白衣大士法驾长安,距离魏征斩龙、唐皇游地府等诸多种种事宜,尚还有十八年。 十八年啊。 贞观十三年后的十八年,还是贞观十三年。直到唐僧从长安出发,踏上西行取经路线,属于大唐贞观皇帝的年号,终是开始向前推进。 然而嬴政既然是在唐皇身上醒来,既然是提前知晓了其间的种种。那么便必然是不会坐以待毙,任凭着事情的发展,等待着泾河龙王索命之后魂游地府的那一日。 先局起手,原本嬴政对袁天罡是有其他的安排。不过在看到这位钦天监台正的时候,冥冥中的那份直觉便叫嬴政知晓,或许是时候去往那地府走上一遭。 但如何去、怎么去,却同样是一个问题。 毕竟嬴政不可能直接抹了脖子,又或者是在不修神通、不依法术的情况下灵魂出窍,以真身前往地府。好在这样的事情自有袁天罡去头疼,并不需要嬴政有过多的安排。 君王似笑非笑的目光之下,煌煌人道、皇道气运将袁天罡一身神通术法压制之间。袁天罡终是艰难点头,给出嬴政想要的答复。 但这同样需要安排,而非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更不必说唐皇身份贵重,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稍有差错,其他人不必说,袁天罡自是不会好过。 其间之危机与所要承受的因果等种种,远大于袁天罡修书一封上表天庭,而后领着唐皇往那月宫又或是紫府一游。毕竟后两者在安全系数等方面,无疑是要高得多。 因而袁天罡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终是小心翼翼的开口,打量着嬴政的神色道: “臣下冒昧,不知陛下此去阴司有何打算,可否要十殿阎君、崔判官等相陪?” 又道是人间与阴司本不相统属,纵使臣下有二三本事。可若是陛下要大张旗鼓,那么需得请了长安城内外诸真,起了大醮,上奏过皇天后土、一众冥神云云。 显然是知晓如此耗费过重,一旦提出,定然招致魏征等反对。打量着以此使嬴政知难而退,勿要在此问题上纠结。 然而嬴政以指尖叩过腰间那未曾解下的长剑,目光悠悠然,却是开口,仿佛是不经意一般对袁天罡道: “朕不过想要去往那地府黄泉探上一探,又何须如此兴师动众?想来袁卿定然是有办法,叫这一切神不知鬼不觉的不是吗?” 偷偷摸摸带领唐皇游地府?还是地府黄泉?还要避开一众鬼神的耳目? 从未有哪一刻,袁天罡想要辞职跑路的心是如此坚决! 反正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谁家的钦天监是要承接这种业务的啊摔! 不行,替我大唐皇帝陛下效力这样光荣且伟大的事情,我又怎能独占呢?况且就算不为了别的,单只是为了皇帝陛下的安危着想,我亦应当举荐贤才,使陛下的安全得到保证才是。 因而袁天罡开口,只道是陛下的意思老臣我自然是明白的。不过臣下我有一好友,天机数算、阴阳五行等的修为和能力不在我之下。同地府判官、阴司众神等,更是有着不少的交情。 再者同殿为臣,他与我俱是陛下您的臣子。您又何不将其一同唤来,使我二人共同为您效力,为您的出行提供保障? 袁天罡口中的提到的好友是李淳风,一个未曾在《西游记》中出现过的人名。不过有着原身记忆的嬴政只是略一思索,很快便发现李淳风似乎同样是修行中人。 是有着极高的天机测算、阴阳推演等能力的道门中人。 目前正在太史局中供职。 平日里掌天文、地理、修史等诸般事宜,名声在朝野之间多有流传。 因而嬴政点头,自是应袁天罡所请,使人将李淳风传唤。 人在家中坐。原本泡了一杯清茶,正准备修身养性、焚三炷清香,默诵《黄庭》的李淳风:...... 内心深处,有一阵说不出的不安涌上心头。 等到来到大明宫内,看到目露欢喜,对自己笑容温和且一脸吹捧的袁天罡,这份不安更是化作了实质。 我谢谢你啊! 有事说事有话说话,袁天罡你谁啊你!我和你不熟,不认识! 都是千年的狐狸,真当我不清楚你这老小子那肚子里的坏水? 但很可惜,君王的意念与意愿之下。纵使李淳风内心里再如何不愿,亦不得不如袁天罡一般应了嬴政所请,做出安排与布置。 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 大唐皇室之珍藏,自是囊尽天下奇珍,涵盖九州异宝。 至夜,大明宫内,唐皇寝殿之中。 生犀燃起,引魂香幽幽。 宫人尽皆退下。 唯有唐皇寝殿之内,侍卫披甲执锐,把守严密。 另一侧偏殿中的袁天罡与李淳风趺坐蒲团,对视过一眼,以灵魂出窍,起了祭坛,口中法诀念过,便准备将唐皇灵魂唤出。 一切似乎较之以想象中的更加顺利。 顺利到一种几乎不可思议的程度。 殿中宫灯闪烁,有风吹起。一身玄色常服,腰间系着长剑的唐皇应声而来。 目中神光湛湛神情与意志高昂,唇角噙着一缕意味不明的笑意。面容与整体状态远较之以想象中的更加年轻,更加飞扬。 恰似是昔年长安城里,打马走过引得无数人为之折服的贵族少年。 只是冥冥之中却又似乎有几分不同。 有一威凤,憩翮朝阳。 曾经的唐皇是凤,是鲜衣怒马夺目少年郎。而眼前的唐皇则是隐在匣中未曾出鞘的利剑,是潜在渊中只待腾于九天的龙。 “两位爱卿,果然非是常人。” 尚且维持着原身之面目与身形的嬴政略作颔首,以目光望过袁天罡与李淳风二人,有几分说不出的满意。至少相较那卢生、候生以及齐人徐市而言,这俩人确实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当然,此一念生出的嬴政同样不知晓,那扶桑国的驿馆之中,少年方士于灯下擦拭过形象逼真振翅欲飞的凫雁。而后将其封于箱中,以符纸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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