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根之水,无缘之木。你秦皇嬴政纵使能够将人道气运运用又如何?若是在那东土大唐地界,长安城内,我等或许拿你没有办法,只能够徐徐图之。看能不能如八百年前一般,叫你暴毙而亡。可这里是西牛贺洲,是我等历经多年,苦心经营之地界。” 西牛贺洲上空里的菩萨、罗汉等深吸一口气,目光里流露出笑容,面上现出几分志得意满。自是一个个以手合十口宣佛号,将那高谈阔论以及自身之得意吐出。仿佛要尽舒那一口大雄宝殿之内,叫嬴政所压制的恶气。 墨衣袀玄的帝王孤身而来,出现在那西天极乐圣地当中。纵使那本就是他们的主场,纵使那一应的菩萨、佛陀等,俱是能言善辩之辈。但...... 但什么呢? 若是那诸佛菩萨当真是将上风占据,又何至于走到如此地步,何至于亲自动手,将那诸多诸多种种灾祸降下? 总归是要寻上那么一二由头,又或者找上几只黑手套的。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此诸般做为之下,感受到此西牛贺洲当中,人道气息不断减弱的菩萨开口道: “我西牛贺洲当中,不贪不杀,养气潜灵,虽无上真,人人固寿。” 生活在我西牛贺洲当中的生灵,既没有那些无谓的贪欲,更没有杀人放火等违法乱纪的事情。虽然没有伏羲女娲、三清道祖那等穷究天地之至理的神仙圣人,但无欲无求,所以人人乐观长寿。 即使我们这个地方穷人很多,生活水平不是很好,但是人都很平和。纵使生活在贫民区当中,眼睛里却是有光存在。 干净又卫生,素质相当不错。 即使是西牛贺洲当中最贫困的凡人和最低贱的生灵,一想到我佛的神通和伟大,能够有幸沐浴在佛法妙理的光辉之下,便会不由自主的挺起胸膛。 (以下省略对我佛佛法高深,如何救济世人改变思想的吹捧若干。) 临了,做出总结。指了那经由他们所引起的诸多种种灾劫与祸患之下,凡俗叩拜众生沉沦之场景。微笑开口,只道是: “当真是一道□□呢!” “是极是极!” 伴随了那隔岸观火冷眼旁观,甚至是主动将灾劫降下的菩萨话音落下。自是有金身罗汉开口,将话语接过,做出认同。 “这下界生民、世俗凡夫冥顽不灵,不堪教化。便如同那需要时时鞭策的驴儿与羔羊一般,只有让他们感到害怕和恐惧,将他们豢养起来,才能够老老实实,敬天礼地,心爽气平。得大极乐与大自在。” 又道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好在这西牛贺洲众生,最是平和。只需我等以神通术法降下了,便能够迷途知返,弃恶从善。” 端的是一派逻辑自洽,宝相庄严之作态。 只不过—— “说得很好,但你可以选择不说的。” 有好似是熟悉,又仿佛带了几分陌生的声音于耳际回响。那罗汉回头,便见唐长老唇角含笑,将手落在了自己的肩膀间。 抬了手,对着那后知后觉,终是察觉到自身到来的罗汉打过招呼。唐长老开口,再是温柔与和煦不过道: “毕竟你如果不说话的话,其实是没有人把你当作哑巴的。只不过,” 这此前分明是在灵山上出现过的取经人话语停顿,而后以手推出,将那罗汉往一旁的虚空里轻轻那么一推。有未尽的话语因此而补足。 “无所谓了。毕竟接下来修长城服徭役的事情,还得仰仗诸位。当然了,大家伙放心,包吃包住,基本待遇还是有的。保证叫你们没时间想东想西,不干人事!” ???!!! 唐长老开口,似是轻描淡写的将那高高在上,不曾对世间苦难有任何共情的罗汉之未来因此而定下。而在那罗汉眼角的余光里所见,是披甲执锐恍若以乌云凝聚的秦人阴兵披甲执锐而来,将自身之灵魂等种种拷上。 有再是沉重不过的枷锁因此而生成,那罗汉之身躯等种种似乎由此而向着凡俗转变。变得沉重且孱弱,再没有任何移山填海,足以将灾祸降下之力量。 但这仅仅只是个开始。因为就在那罗汉落入到罗网,而一旁眼见得此间发展的菩萨聪明的头脑开动,身体下意识想要开溜那一刻,眼前似是有大秦的黑水龙旗以及玄鸟旗帜在升腾。伴随有浩浩荡荡且作用于神魂的,仿佛是在天地里响彻的声响。 “风,大风!” 是无数本应当早便死去的秦人士兵在呐喊,是曾经横扫了六合的铁骑,随着嬴政的归来而再回到此世间。 “一群阴魂而已,又能够如何?” 那菩萨咬了牙,似是想要逃脱,向着同唐长老相反的方向而逃脱。 很显然,眼见得那罗汉下场的菩萨,并没有同唐长老硬碰硬的想法。只不过...... “诸位想要往哪去呢?” 唐长老抄了手,立在一旁。面上一派笑容。
第175章 “来都来了,便留下来吧。诸位且看,我说的可好?” 唐长老话音落下,蒙毅等款款而来,态度温和言语和煦,给出建议。或者说那并不容许有任何拒绝的提议。至于这西牛贺洲上空,那从灵山胜地里走出的诸佛菩萨愿意与否,并不在他们考虑。 大秦皇帝陛下也好,唐长老也罢,抑或者这跋涉而来的,终是到达此地的秦军。总归是愿意以德服人,以理服人的。至于这德是品德、美德,还是武德。这个理是道理还是物理,其实并不重要。 那什么是重要呢?自然是将这一众走出灵山的罗汉、菩萨等尽数抓捕,使那高高在上的仙神菩萨们,尽数付出代价。以及叫人道的火焰燃烧罗网铺开,叫那灵山上的诸佛菩萨也好天宫里的仙神也罢,再没有任何翻身。 使那妖魔与怨灵的力量再不能卷土重来,让此方天地间,尽数归在那人道之治下。 这从来便不是什么简单且轻而易举的进程。更非是一时一刻,仅仅依靠着大唐的军队将那土地占领了,官吏管辖到其间,便足以完成。只不过—— “为何不在那些为祸的菩萨、罗汉们从灵山里跑出的第一时间,便设下天罗地网,尽数将其捕捉呢?” 阴间与阳世的通道被打开,彼此似乎是处在同样的一片天空之下,土地之上。却又似乎是并不相干扰,并没有过多的交集。然而昔日里帝国的重臣如李斯等,却又分明是有那个能力与本事显现在人前的。 以脚步在那似乎是带有了灾难、危机与血腥的地面间穿行。李斯身侧,原本在枉死城中陪伴了其不知多少年的小童开口,问出疑问。 以目光望向天空,在那凡人肉眼所不能及,当那小童抬眼望过。自是可以见得一众从灵山里跑出的罗汉、菩萨等,和大秦军队,和那诸多阴神与秦人阴兵之间的战斗展开。 在那一种罗汉、菩萨与佛陀的料想当中,纵使唐三藏身上有着古怪存在,可是那一众的阴神们,当应该是不堪一击的。并没有过多的战斗力存在。 纵使曾经横扫六合,秦皇剑锋之所指,足以将一切碾作尘土又如何?不过是一群阴兵,一群本应当同秦皇一般,被埋葬在泥土里的枯骨而已。 何以能够再出现在此世间,甚至是同他们相抗衡? 但那过程与结果却又并不如他们所想。早在唐长老从长安出发,前往西天求取真经之前,那属于大秦的军士也好将领也罢,早便已经于一次次的磨练中成长,足以将那异域的神国与神明斩落在马下。 彼此间的配合等种种,自是再默契不过。 自不会因此而溃散,而叫那罗汉、菩萨等走脱。 当然,那样的战况仍是激烈且焦灼的。虽然预料之中却又在清理之内的,黑水龙旗以及玄鸟图腾之下,秦人士兵与蒙恬、王贲等的指挥下将上风占据。然而小童开口,口中所言之意思,自是为何不设下陷阱,并不给那一众的罗汉菩萨们为祸的时间。 “夸父逐日,精卫填海,愚公移山......” 李斯开口,有一个又一个背后带有故事的词语从那口中吐出。这帝国丞相停下了脚步,俯下了身。有在那地震火雨等经由仙神菩萨手中所存活下来的花朵,落在了他的指尖。 叶片周围好似是带了被火舌燎过的痕迹。 有似乎是极简单,却又好似是再深奥不过的道理,从李斯口中被吐出。自是再清醒与理智不过的表述了,此西牛贺洲当中,人道之火与气运如果想要彻底的燃烧和凝结,所依靠的从来便不仅仅是外来的力量。 遑论他们所面对的,是在此方地界当中经营已久,底蕴深厚的对手。 李斯解释得笼统,小童同样是一知半解。只不过...... “我记得在枉死城之时,先生不是说,君王应当以强硬的手段统治众生。天下间所有的生民,都是如同工具一般,当被严刑峻法束缚,并不应当拥有自己的思想。现在又为何......” 这是名副其实的法家思想。又或者说在此之前,在八百年后再相逢,在李斯于那冥府、枉死城中再遇到嬴政之前,这分明是经受了儒家大师荀子教导的大秦丞相所秉承的,是再正统不过的法家思想。 李斯与韩非这两位荀子高足,究竟为何会成为法家代表人物我们且不去说。毕竟荀子的诸多种种思想于儒家内部而言,本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李斯所推崇、秉承之种种,从来都是同愚民、加强君王权力等相干。 但今时今日之所言,却似乎是想要叫这西牛贺洲之内,被诸佛菩萨以及那妖魔经营了无数年的人族奋起反抗。以自身之思想的转变以及人道的力量等种种,将那火焰点燃。 获得长久的,足以自行面对和直面那仙神,以及诸佛菩萨的信念、力量等种种。 这同这大秦丞相曾经所说出的言语,并不相符合。但...... “我如何想,想要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大秦皇帝陛下,想要什么。” 李斯如是言,在那小童的目光之下给出答复。 于是我们便知晓,李斯还是李斯,还是那个秉承功利思想,一切以始皇帝之意愿、想法与野望等种种为优先项的李斯。 李斯指尖,那叫其拾起的花朵随之掉落。这大秦丞相开口,仿佛是将无穷空间看过,又好似是漫无目的一般将感想发出道: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为人臣子,所要做的,不过是为陛下分忧而已。” 这曾经在嬴政死后,将那帝王背叛了的帝国重臣似乎里里外外,都已经是嬴政的模样。而那大雷音寺内,和嬴政对峙并且自身同样陷入到不得动弹地步的诸位罗汉、菩萨与佛陀们,目光微动,却又很快安定下来。 恢复到平静与寻常,并没有太多变动。 盖因为那云台水镜以及水幕当中呈现,走出灵山圣地的同伴们固然是和大秦军队之间陷入到焦灼。可是地面之上,却是不断有生民在痛苦中哀嚎。有生民在做出祈祷、供奉与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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