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怕过,但是后来一想,我只要尽力而为就可以了。”夏目睁眼道,“很多烦恼,其实都不值一提。总有人和妖怪比我更快乐和痛苦着,每次只要这样一想,就感觉自己不是孤身一人了。” “奇怪的说法。”寺崎轻道。 夏目笑了下,侧头问他:“知道孤独是一种什么感觉吗?” 寺崎答他:“不知道。” 这个世界,最该感觉到孤独的外来者,却不懂孤独。 挺奇妙的。 他外婆小时候是孤独的,因为能看见妖怪,所以被当成奇怪的人,不被镇上的居民理解,所以友人帐上是她为了消磨孤独的产物。 友人帐上的妖怪也是孤独的,独自地徘徊在寻找某些事物的过程中,一直,一直在等待着无望的人。 夏目想着,缓慢地说:“那么,就请一直不知道下去吧。” “不知道真名的寺崎有藏先生。”
第79章 结界撤掉大部分之后,就有妖怪根据气息自动找上了门。 寺崎有藏观察了一周,得出了结论。主动登门的妖怪,普遍得可以分为三种,第一种是普通的还名字型—— 恭恭敬敬的妖怪:“夏目大人,请把名字还给我吧。” 这种时候,一般双方都会皆大欢喜地以友人帐变薄而结束。 第二种是不太寻常的求助型—— 哭唧唧的没用妖怪:“夏目大人,呜呜,请帮一下忙吧,我重要的妖怪/东西,遇到危险/不见了啦......” 尽管妖怪的理由千奇百怪,但是它们都会得到一个相同的结果——好心的“夏目大人”会帮忙的。 然后,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的妖怪当这里是万事屋,抱着山花和特产不远万里也要过来登门拜访。导致夏目忙得脚不沾地,将附近的山林和城镇基本都跑了个遍! 如果他没记错,最开始的时候,夏目学田径只是为了在妖怪面前逃跑得更快吧?怎么才过了几年,就沦落到给妖怪跑腿的地步了? 寺崎有藏陷入了迷一样的思考,以及纠结。 要拦一下吗?但是好像也没什么正当的理由。只是“顺手”帮一下而已,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夏目也不喊累,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有妖怪来找他时,似乎还有点开心。 好奇怪。 想不通。 真的有人能来者不拒、尽心尽力、毫无酬劳地帮助妖怪吗? 寺崎跟着夏目跑了几次后,体会不到丝毫快乐的寺崎被夏目以“妖怪上门的时候,家里不能没有人”为理由,坚决地留在了家里。 寺崎:“......”好烦。 顺理成章不用学习难得要死的妖怪文字·有点心虚又不是很愧疚·总之放假不用动脑真是太好了呢·接触自然的夏目:“天气真好啊。” 跟着夏目充当临时保镖的夜月:“我先走了,回去的时候就在路口等,没问题吧?” 夏目回它“没问题”。 夜月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就头也不回地,迅速跑远。 只要不是碰到妖怪的包围圈,他完全可以确保自身的安全。夏目揣着一背包危险的术具,跟上了求助妖怪的步伐。 这次,又会遇见什么样的故事呢?认认真真地写在笔记上的话,就像冒险历程一样了吧。 如果在笔记里加上部分插画,就成了名为《夏目的冒险历程》的故事集。 所以现在,冒险家夏目要开始启程了! 田野里吹来的风,拂过路边的樱花树,卷起的轻盈花瓣归向了天空、道路、田野和人类的手心。 * 傍晚归来的夏目和早已等候在此处的夜月默契地对了一下口供。 经过藤原一家时,藤原苍介从窗户探头向他们打了声招呼,还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收衣服的藤原塔子抬头喊了他一声,苍介便乖巧地缩回脖子,关上了窗户。 前几天跟着夜月玩水的苍介,生病了还没好。 说去附近找一只大妖怪拿治疗喷嚏草药的夜月,现在,夏目也不见它把手上翠绿的几根草给出去。 “不给出去的话,就浪费了吧?” 夜月望了他一眼,将手里的东西塞给夏目说:“你给,泡热水一起喝就会好了。” 夏目非常干脆地拒绝了夜月,迈步向前走。 有些忙呢,他是不会帮的。 “要快点哦,毕竟寺崎还在等我们回去吃饭呢。”夏目停下脚步,回头对夜月说。 照顾小弟,是身为老大的责任!站在原地的夜月一握拳,冲进了藤原家。 藤原塔子惊了一瞬,露出笑容说:“上楼梯的时候,要慢点跑啊。” 藤原苍介吸着鼻涕望见自己的老大猛拍上桌子,甩下三根草,气势凌人地说:“泡水喝,一次一根,你就会好了。” 苍介来不及反应,老大就不见了。 夜月神色轻松地匆匆跑出来,和等候的夏目一道往回走。 回到家,餐桌上百无聊赖的寺崎半撑着脸,另一只手指向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妖怪,简短地说:“要名字的。” 夏目明白地掏出友人帐,问名字,念咒言,撕纸一拍掌,一吐气。一套流程下来,全程不到一分钟,兴高采烈的妖怪就跳出窗户,蹦跳着迅速离开。 寺崎抬眸看了他一眼,忽然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力感。 想不明白的问题,直接问本人就好了。 夏目犹豫了一会,耿直地说出了因由,“妖怪的语言好难。” 比英语还要难学,而且寺崎从来都不是一个很会教导知识的老师。他只会告诉夏目正确的结果,让他死记硬背。 夏目明明可以跟妖怪无障碍沟通,也能神奇地理解妖怪的文字,但是一旦将这些当成一门新语言来学,就好像望山跑死马,猜不到实际的路途到底有多远。 语言记忆难吗?仿生人思考,仿生人叹气,仿生人无奈,还说:“人类真的好笨。” 人类本类夏目贵志:“......”早就知道了,外星人不懂他的疾苦。 他生气地猛猛炫饭,擦碗的时候都倒多了洗洁精,用水呼啦啦地冲着全是泡沫的手。 不学了,今天说什么都不学了。 夏目闷声不响地在玄关穿鞋,寺崎看了一眼时钟,探头问他:“去哪?” “买东西,做标本。”夏目杀气腾腾地说。 寺崎眨了眨眼,好奇地问:“福尔马林吗?” “不,干花剂。”夏目冷静地答,伸手推开门。 “哦豁。”寺崎道,“等我一下,我也去。” 七点半,月亮和路灯的白光掺杂在一起,路过的房屋亮着暖光灯,迎面走来一盏大灯泡。 夏目往旁边走了两步,给妖怪让路。 长手长脚的灯泡妖怪动了动脑袋,灯光忽然亮得惊人,它激动地喊:“玲子,你回来了!!!” 被认错n次的夏目贵志挡了下光线,说:“你认错了,我不是玲子。” 妖怪纳闷地“啊”了一声,问他:“那你知道玲子在哪吗?” 夏目的声音低了一个度,“玲子过世了,我是她外孙。” 妖怪安静下来,灯泡闪烁着,彻底暗了。 夏目睁眼,见到了那大大的灯泡脑袋上,侧边贴着可爱的笑脸创口贴。陈旧到要掉不掉的,露出灯泡里面液体一般的微芒。 “你有名字在友人帐上吗?”夏目轻问。 “友人帐?”妖怪语气奇怪,想了想,说:“没有,玲子不和我决斗,说怕我碰一下就碎了。” 它外面的玻璃罩子,透明而脆弱,里面的微芒宛如流动的生命线。 夏目又问:“你找我外婆有什么事吗?兴许,我可以帮得上忙。” 除了主动求助的妖怪,也有被动求助的妖怪。来了这里以后,寺崎觉得,他身上的诅咒对这里的妖怪好像都没多大用处,尤其是夏目在他身边的时候,那些妖怪就算害怕,也还是会叫着“玲子,夏目大人”,然后,该问的问,该扑的也..... 真是的,一个两个,不要那么随便地扑别人的男朋友啊喂!!! 寺崎眼疾手快地逮住了行动未遂的灯泡妖怪。 妖怪扑腾了一下,有点不明白,它怎么转向了另一边。玲子呢?不是,玲子的外孙呢? 一刻钟后,一个人类和两个粘着创口贴的非人类,在便利店的门口排排站着吃雪糕。 俗话说,心静自然凉。但有时候,借助外物也可以强行地凉凉。 天天发光的灯泡妖怪,玻璃罩子常年处于发热发烫的状态。 夏目:“烫出水泡了呢。” 寺崎:“过阵子就好了。” “说得真是轻松。” “是事实来的吧。” 夏目瞟了一眼,“......下次可不要动手了。” “可以哦,你可以躲开的话。”寺崎应着。 “我动作很快的。”夏目含糊道。 寺崎笑说:“可是我更快诶。” 灯泡妖怪含着雪糕,舒服地喟叹:“好冷啊,我喜欢冰冷的和柔软的东西,比如说雪和雪糕。” 它头上的伤口,是某年冬天,在漫天初雪中撒欢,因踩到了乱扔的香蕉皮,而磕坏了一小道裂缝。 玻璃没有自动愈合的功能,妖怪的药物对他的伤口不起作用。 就此放任不管,也不会再糟糕了。 妖怪望着静寂的水面,顾影自怜。 路过的夏目玲子,听说了它的烦恼,从制服裙子内侧口袋里,掏出了创口贴,聊胜于无地给它贴了上去。 “如果看不见伤口,就不会感觉到糟糕了,对吧?” 年轻的少女,笑着对它说。 妖怪看着她手臂上的创口贴,和她脸上的笑容,认真地点头。 从此以后,风吹日晒,灯泡妖怪小心翼翼地护着那张创口贴,免得它被风吹走了,露出那糟糕的伤口。 可是,创口贴粘了很久很久,它已经没有粘性了,树胶也粘不好,妖怪想要一张新的。 一张新的,可爱熊脸的创口贴。 “怎么补玻璃啊?”夏目说。 寺崎:“书上说玻璃修补剂+紫外线。” 夏目转头,“便利店会有吗?” 寺崎看向身后亮着灯的24小时便利店,说:“问一下就知道了。” 便利店居然十分地便利,妖怪吃着满嘴的雪糕,浑身的温度都在下降。寺崎和夏目就着打下的月光,照着书上的步骤,严谨地填补那一道裂缝。 “唔.....”夏目沉吟。 寺崎直言:“还是能看见裂缝,好像没什么区别。” “但是不漏风了。”夏目征询了一下意见,折身向便利店走去,拿着画具出来,动手从裂缝向外拓展出了一朵飘下的雪花。 它不会被风吹跑,也不会被太阳晒干粘性,可是要小心不要让它经常碰到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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