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从没想过布鲁斯会认不出他现在的样子,布鲁斯也没有让他失望,哪怕那是一段两人都同样缺失的岁月,蝙蝠侠也从未有过一秒犹豫地从他身上看到了那个死去罗宾的影子。 能,当然能。 杰森只是长大了,他更硬朗,更强壮,更果决,更成熟,他的眉眼还残存着罗宾时期明朗的韵味,但却抹掉了天真,平添几笔沉稳。他的长相和少年时没有很大的分别,刺客联盟那个藻类超标的池子也没有整容的功效,可是蝙蝠侠仍然犹疑地站在原地,无他,杰森的性格……变化了太多了。 就好像他错过对方的时间不是几年,而是几十年。 就好像对方曾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走过了漫长而痛苦的一生,被生与死不断地切割拼凑出了一个崭新的杰森·陶德。 同上一世掉马时小行星撞地球的场景不同,这次两人的坦诚相见很平静,至少蝙蝠侠表面上很平静,至于他心里在开展第几次世界大战,杰森也无从得知。 他也不太在意,老旧的戏码会惹来观众的嫌腻,而杰森也不再有和蝙蝠侠来一场思想上活力四射的碰撞的精力了,他不再想当那只黑羊,当然,如果蝙蝠侠有需要,红头罩随时可以为他走上战场,献出生命或者别的一切,但是其他时候……行行好吧,大家都有自己的人生,而他也已经过了那个需要监护人的年龄了。 ——杰森其实考虑过把胸甲上的红蝙蝠撤掉,换成十字架或者五芒星什么的,但是被赫莱尔以践踏了他的审美这个理由一票否决,杰森还记得建模出来的时候赫莱尔堪称扭曲的表情,见鬼,赫莱尔甚至不在意他拯救或毁灭世界,却会因为一套制服动了把他踢出去的打算?! 呵,天使。 他偷偷委婉地骂了一句,把注意力放回这场欲喷未喷的活火山般的父子局上。 “行吧,看起来你挺想和我聊聊的,但是我提议最好不是在这里。”杰森耸耸肩,走上前先是自顾自地给了浑身僵硬的蝙蝠侠一个拥抱,然后拍拍他,指着四周:“我发誓这鬼地方最多还能撑十分钟,我可不想之后把自己从土里挖出来。” 就算不在天台上,至少也该找上两个足够坚强的水滴兽,这地方黑得普通人只能用夜视仪看人,最后一点火光在十秒前就彻底消熄灭了。 蝙蝠侠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应声,如果应了自己又说了什么,他被强烈的情绪包裹,激动与喜悦溢于言表,作为蝙蝠侠的那一边却威逼着他去想点糟糕的可能,去想点阴谋,去用最大的恶意揣测自己死而复生的孩子的每一件事。 他的孩子,他最特殊的罗宾,自年少起就是最嫉恶如仇的那一个,那个孩子有这个家庭中最低微的出身,最艰难的童年,但是又从未被哥谭最恶意的那一面所改变,布鲁斯还记得自己决定收养杰森时的想法,他赞叹这个孩子的才能,又担忧异禀的天赋走上错误的路,可是很快,布鲁斯的思想就被改变了,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犯了太先入为主的错误,把那孩子身上用来生存的尖锐壳子当成了本真,而事实上,作为一个从犯罪巷爬出来的孩子,杰森却有着比绝大多数长在善意生活中的成年人更闪耀的内心,他桀骜不驯,锋芒毕露,也怜悯弱小,情感丰沛,从不向任何不公屈服,愿意为拯救他人而献出一切,却也痛恨着每一个不能得到应有惩罚的犯人。 最尖锐,最惨烈,最善良,在死前的最后一秒,也拼命想要拯救那个背叛了他的女人。 而眼前这名身材健硕的年轻人,半年前开始接手哥谭最大的黑///帮组织,在蝙蝠电脑的档案中,他手下有着明确记录,明确证据的死亡人数近五十人。 这是谁?是什么占据了他孩子身体的怪物么? 蝙蝠侠想,他用极端偏激的言辞一遍又一遍刺伤自己,可另一半心脏却也一遍又一遍辩解着。 红头罩杀人,但他很少杀人,只有那些罪无可恕,犯下滔天罪行,却能一次又一次通过各种手段安然无恙地从该死的程序正义之下逃离的渣滓会被果断的处决,大多时候,他也用恐惧的威慑来保障领地内的秩序,用一种与蝙蝠侠相似,却又背道而驰的理念。 那不是什么怪物,那是他的孩子,从死神的镰刀下夺回自己的灵魂后爬回人间,蝙蝠侠在思及此处的时候几乎要喘不上气来,他忽然有些胆怯于猜测杰森的想法,胆怯与思考是否是自己逼的杰森无法安宁,只能选择自己为自己复仇,为他之后的亡魂复仇。 晴朗的夜空之下,高塔处夜风冷而急,吹得蝙蝠披风猎猎作响,将一段段从表面平静到坦诚内心的话语覆盖,只在漫天银河的照耀中留下两道漆黑的影子,年轻一些的眼底最后一点郁气渐渐消散,而披风之下,被压弯的脊梁也重新挺直。 在那些已经被抹消的岁月中,已经有过太多次争吵,太多次针锋相对了,他们撕咬着彼此的灵魂,直至流干心脏里的最后一滴血,变成伤痕累累的困兽,也不肯让步。 而现在,一个更理智,一个更柔和,袒露出的两颗心脏都涌动着温暖正义的血,他们看见了彼此真正的灵魂,理解与尊重是矛盾的解药。 但是嘛,但是。 在曙光破晓,晨星高悬的那一刻,杰森得意的笑意打破了柔和宁静的氛围,他嚣张地按下一个红色的按钮,就像是按下导弹发射键的反派那样。 蝙蝠侠没有任何应激表现,只是平静地问:“这是什么?” “是炸弹。”杰森坦然道:“两枚。” “一个在那块墓碑背后,一个在那个该死的展示柜背后,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第170章 提姆发誓自己没有惹到任何人。 他只是一如既往地逆来顺受,不仅饱受蝙蝠和韦恩的双重压迫,还要在咖啡因的助力下支撑起这个摇摇欲坠的家——至少布鲁斯·fucking·韦恩没有任何理由不去为他的奉献表示由衷的感激!因为是他提姆·德雷克让蝙蝠侠免于在韦恩科技破产后真的被哪个阔佬包养来往他那个无底洞般的义警事业里砸钱! 可是现实呢?他的殚精竭虑换来了什么?一个可以把《哥谭凌晨四点半》作为自己人生回忆录的主标题的可怜未成年得到的报酬就是在结束工作后被该死的爆炸余波掀进恐龙骨架里卡住爬不出来吗! 他本该在昨天晚上就解决这些该死的年终汇报,但是蝙蝠侠的一个招呼,红罗宾就不得不换上装备开始自己的副业,最可恨的是,当他们和GCPD一起解决掉恐慌的人群和处理伤亡后,他,搅局者还有神谕就一起被踢出了通讯频道! 而蝙蝠侠在此前连一声招呼也没打,对他们的态度比对布鲁斯·韦恩用来保持人设逢场作戏的女伴还要敷衍! 认真的?那些女人至少还可以得到一辆豪车的钥匙,而他,在被孤零零地晾在黑夜里钻石区的街道上后,还要忍气吞声地回韦恩庄园,去为布鲁斯·韦恩赚那些被他三言两语送出去的豪车,把自己逼成一台百小时油耗一吨咖啡的五美元廉价苦力! 然后在敲完最后一个回车之后,在一个大多数人眼中的“清晨”中,在蝙蝠洞里被炸成一坨垃圾! 提姆在恐龙骨架中恢复意识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困到出现了幻觉,不过很快红罗宾敏锐的思维便让他反应过来一切,比如到底为什么在这个全哥谭安防最严格的地下基地会莫名出现一枚炸弹,并且爆炸范围很精确地只囊括了一个玻璃展柜,唯一被误伤到的只有在凌晨五点钟恰好路过这鬼地方的倒霉蛋。 很简单的推理,但是提姆的思考在进度条走过一半后就放在了恐龙骨架上,他疲惫地拍了拍它,然后在恐龙的肚子里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老兄,我们多像啊,都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错误的地点,你本该在白垩纪的荒原上度过一生,然后被陨石砸成渣,免得几千年后还要被挖出来当做有钱人的装饰品,而我,可怜的德雷克,本该在那个天气糟透了的傍晚回到德雷克庄园吃晚餐,而不是抱着装满证据的电脑堵在那条路上……” “赫莱尔说得对,不要在太小的时候做职业规划。” 因为你永远也想不到年幼时的懵懂自大会把自己拐进一个多痛苦的深渊里。 这操蛋的世界。 和蝙蝠侠。 提姆双目无神,幻想自己是白垩纪时期被这头恐龙吞进肚子里的某种小型草食动物,只需要安静地等着被消化,什么也不需要作。他的眼皮越来越重,蜷起身体,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模模糊糊地留下半句话:“十分钟,只要十分钟就好……” 干大事之前,至少要让他恢复一点精力。 * 在杰森本人的强烈反抗拒下,蝙蝠侠没能成功把他带回家,只能看着自己的二儿子在接到了一通下属的电话后一边破口大骂,一边身影消失在早霞的光影中。 清晨,蝙蝠侠也该下班了。 蝙蝠车爆发出哥谭街道新一天的第一声轰鸣,在太阳正式升起前疾驰向最后一点半消未消的黑夜,随之疾驰而来的还有很多问题,比如迪克为什么看起来对杰森的出现一点也不惊讶,韦恩庄园里到底有多少人已经和他们那位离奇复生的好兄弟搭上了线并不约而同地瞒着他这个老父亲,再比如,那个给了他好大一个“惊喜”的混蛋在秒速挂断通讯后有没有做好被蝙蝠侠上门□□的准备。 哈,他可从来不知道赫莱尔是嘴这么严的人,如果赫莱尔做了这一切却又不是为了他,那当年葬礼后那些对布鲁斯·韦恩的安慰里又有多少观赏跳梁小丑般的虚伪呢? 布鲁斯不知道,喜悦冲昏了他的头脑,连带着对赫莱尔也没办法产生多少真实的愤怒,他只是疑惑又不甘,心脏里跳动着满腔的愤懑,仿佛自己对那人的了解真的少到与陌生人无异,自始至终,在赫莱尔的故事章节中,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 总要有人对无辜受骗的蝙蝠侠负责,而除非GCPD肯受理黑暗骑士惨遭杀猪盘的案子,否则布鲁斯只能自己去讨回一个公道。 在心底做好几个计划后,很快,布鲁斯就回到了韦恩庄园,他刚停好车,迎面而来便是老管家的迎接,可是还不等他先把杰森的消息说出来,阿福便一脸歉意地张口:“布鲁斯少爷,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就在刚刚,您的所有卧室都变成了星空顶,我还在联系施工队,但是预计今天可能是无法完成全部的修复的了。” 准确来说是这座庄园中除了阿福之外的所有卧室,就连客房都没能幸免,在顶层的被炸飞了房顶,靠外墙的炸飞了墙壁,哪里都不沾的则被炸掉了床,不管那些房间的主人是布鲁斯还是赫莱尔亦或是正在睡觉的斯蒂芬妮,罪魁祸首甚至十分平等地也在自己的卧室安装了炸弹,表露出了一视同仁创飞所有人的“都他*都别睡了”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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