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舍不得你的,罗刹先生。你和善的气度适合当老师,如果你是我的数学老师,那么我也就不会挂科了。” “再会。”罗刹只是在笑,他背起了洁白棺材,俨然要走了。 他走后不到一分钟,风中的花香被似有若无的血腥气覆盖,杜季青猛然回头,树影之下站着一个笔直的身影,挺直的脊背如剑骨不屈。 “应星?” 杜季青下意识念出这个名字,能感觉到那人身子顿住,随之他迈开长腿走出阴影,边抽出破碎的古剑,带着低哑的声音沉沉说道:“你记起来了啊。” 他走到面前两步之遥,血液冰凉的剑尖直指杜季青脆弱的脖颈,语气之中没有旧情的留念:“那正好,新仇旧恨一起清算了吧,不必留情,杜季青,像以往那样交手——” 最后一句话的话尾短促,他人也闪现冲过来,杜季青躲避不及时而被划伤了面颊,血线凝聚的血珠如泪般留下来。 “太慢了杜季青,你的实力竟然退步如此地步!”刃饱含失望喟叹一声,一击收手之后再次更快速突刺,疼痛使得杜季青也激发了血性,心知不跟刃好好打一架他是不会善罢甘休。 与之迂回了几招,渐渐摸透他的攻击方式,跟镜流的剑招相差无几,寻到规律应付也不成问题。杜季青故意卖了破绽诱使他向前攻击,以手化成爪捏住了灵活的剑身,身后八尾瞬时四面八方钻出来。 刃放弃武器往后退去,他反应再快,也不及铺天盖地能够随意改变方位的尾巴,一时避无可避,他便停下了动作,任由狐狸尾巴缠住了四肢提起来,拽到了笑得开心的杜季青面前。 狐人说:“我在星槎海闲逛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你了,这下你能够跟我好好交谈了吧?” 刃刚失控杀过人,如猩红蜡烛灼灼燃烧的眼眸里跃动着熟悉的杀意,他发出嗬嗬笑声:“杜季青,你既然醒了,为什么不回来找我叙叙旧呢?” “我也想找你啊,可你是仙舟通缉重犯,又喜欢躲来躲去的,我怎么能找得到呢。”杜季青端详着破碎的支离剑,“好可惜,我还挺喜欢这把剑的,也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握得稳锤子再打造一把。” 刃的声音寒冷:“休要辱我!” “抱歉,不是想提起你的伤心事,只是我有些事情不太了解。”杜季青以剑尖对准刃的心口,利器刺进其皮肤几分,割开了衣料往下移动,血从伤口汩汩涌出来,只流了一会,伤口肉眼可见地在愈合。 “哼,这时候你还想用失忆蒙混过关吗?无论过去多少年,你多情的本性未变,招惹了多少人仍不满足,刚才也是你的姘头吧,到底背着我们暗度陈仓了多久!” “对,被你看到了真是不好意思。” 黑发男人额角蹦出青筋,他在咬牙切齿强忍着愤怒:“狐人素来多情,你更是其中佼佼者,到底还有多久你才能够收心!” “应星……” “别用那个名字叫我!” “阿刃啊,不是我想辜负你们,只是本性难移罢了,如果说我只对景元收心,对你又是那么的不公平,难道你乐意看我跟他过一辈子?”杜季青顶着刃要杀人的目光说出渣狐狸发言,生怕不够热闹似的添油加醋,“以前我还算是收敛的了,只招惹罗浮的男人,未曾想现在仙舟开放了,我还能够跟星穹列车奔去不同的世界,享受跟不同性格的人堕入爱河,那种滋味太美好了,舍不得忘掉。” “你敢!”男人开始挣扎,拽得杜季青疼得有些维持不住笑容,他仍装的出云淡风轻的模样,笑吟吟说:“我怎么不敢?这世界上又没有谁定死了一人只能够爱一个人,我的寿命那么漫长,还不能够顺应内心多爱几个么?” “你可真是够——恬不知耻的,杜季青!你究竟想伤害多少人?为什么不能够自爱一点!你以为这样,就能够逃避一切,能够沉醉有白珩在的世界吗?你别太天真了!”刃企图把杜季青骂醒,“你以为这还是七百年前那个美好的年代吗,你所珍爱的人早就一去不复返了,你还苦苦等待什么!” “我上辈子运气好,活在一个没有战争的国度,我希望仙舟的子民尽可能也不用过得太过胆战心惊。就当做是我痴人说梦,我的确希望罗浮没有战争,可内忧外患,根本阻止不了。” 刃的眼神表达:你在做梦。 杜季青:“所以我余下的愿望是:能够跟在将军身侧尽力辅佐他清除丰饶。你也知道,丰饶渗透仙舟带来了多少危害。所以,刃,就当做我已经放下,你也不要回头找我,好吗?一切都过去了,全都过去了。” 刃咬紧牙齿:“你说放下,就能够放下了吗!” 手中的剑器突然变得滚烫无比,杜季青抓握不住而让它掉落,风声悄然静止了一瞬,明显感觉发梢飘落的速度变得无比缓慢,眼前凶狠的男人却不受影响,扬起的长腿接住了剑,被他抬腿踢中的支离剑朝着杜季青面门而来。 杜季青的尾巴灵活一甩,将之原物奉还。
第62章 被自己亲手打造的武器钉死,男人高大的身躯直直往后倒下。 他似一座山倒塌之后再无声息,血泊在他身下凝聚,流到了杜季青脚边。 一身黑的男人苍白病态,嘴唇紧紧抿着,已经没有了鼻息。杜季青蹲在他身前,伸出手去试探。 短暂的死寂如坠深渊,要命的窒息感层层叠叠袭上心头,无数次原以为自己会死去,然而过不了多久,骤停的心跳慢慢复苏,随之而来的是体温攀升,意识一回归,刃就抓住了狐人的手。 他心知杜季青是有意激怒他套取更多的话,便大喘气发出低哑的笑声:“你终于肯动手杀死我了,但是你杀不死我的,谁都杀不死。你的故作善良始终无用,不过如毒-药慢性自杀罢了,杜季青,我与饮月的恩怨尚未勾销,所以你也不要插手,否则我连你一块杀。” 好重的杀气。 杜季青今日不同往日是个只会害怕发抖的小狐狸,他笑出眯眯眼:“好啊,我倒要看你怎么杀我。你的剑招跟镜流有七八分相似,肯定不是她教你的,而是你自己学到的。应星,你的学习能力一直都很强,可惜你没有慧根,也无法跟我学习法术。” 刃压抑着愤怒抓紧他的手,低喝道:“你很自豪?别以为隔岸观火就能够不烧身,白珩死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哈,应该是在跟哪个男人滚床单吧?” 杜季青一点都不气,反而还笑着问他:“你是吃醋了吗?吃醋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七百年前,对了,我是不是还欠你一天约会?你想去哪里,我陪你。” “哼!”刃拍开他的手扭过头,“少假惺惺的了杜季青,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么?你这个喜欢玩弄别人感情的——”似乎没找到合适的词汇,一向不擅长骂人的星核猎手流露些许纯情模样。 他气恼地抽离武器,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像是为无论下过多少次决心仍对杜季青狠不下心的自己而罢休。 杜季青拉住他的手,狐人的手细腻温软,他身上又带着近乎是刻进骨子里的媚香,瞬间就把刃带回遥远的以前,他还是个小小的学徒,整天忙碌着钻研深奥的装备技术,头一次听到杜季青的名声,他还不以为然,后来见到了人,瞬间沦陷进去。 这么多年,他没有多大变化,人看着是正常许多,就是不知道…… “走吧阿刃,这条商业街还有许多摊子,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狐人笑得很开心,扯着不情不愿的刃往前走。 虽说是他请客,真到结账的时候却听他说:“麻烦把账记到将军府上,我忘记带玉兆了,诶嘿。” 杜季青知道刃不仅不带手机,也不带钱,所以识趣没问他。 “来,这串烤肉是你的,有点烫。吹吹再吃。” 刃暴露在明晃晃的路灯下还有点不习惯,而暗处的云骑蠢蠢欲动,却都没有上前抓他。这是景元默许的。 至于杜季青,这傻狐狸真是有违狐人一族的生性狡猾,只懂得吃喝玩乐,如果真恢复记忆,那必然不会就这么坦然跟他“约会”,杜季青也不亏欠他什么,是刃一味觉得自己被辜负了而已。 杜季青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刃搞不懂,也不想懂。他沉默撸串,杜季青没话找话:“你说说,如果魔阴身长久不吃东西,会饿死吗?” “你的话很多。” “我也觉得,但是我的朋友很少,为了不让我口齿不清,我有时候会自己跟自己说话,你就当我自言自语吧。” 刃觉得手上的肉串再香也没味道了,他问:“你是在跟我卖惨吗,杜季青?” 杜季青不好意思笑了笑,嘴巴吃得油晶晶的,他用纸擦拭,抬头看着广阔幽深的黑夜,说:“星海那么大,为什么不出去看看呢?” 刃抱剑不吭声,他站在杜季青身后像一尊凶神恶煞的门神。觉得时候差不多了,环胸的手放下。 杜季青说:“你也要走了吗?走吧走吧,都走吧,反正也这里留不住你。”他话语说得忧愁,如果有酒在手说不定得闷一大口。 刃的身影消失在阴影里。 又恢复孑然一身状态的杜季青幽幽叹气,他想起了白珩载着应星到处飞的时候,虽然是回忆的梦境,其实跟历史也相差无几。 “如果能够沉醉梦中,谁又愿意醒过来呢?” 没过多久,刃带着两壶酒回来。 杜季青很惊讶:“你从哪弄来的?该不会是偷的吧?” “没人看管,自然就是无主的东西。” “跟偷有什么区别!” 二人坐上房顶对月斟酌,什么也没说,就默默喝酒,喝完后各自分别,没有说再见,也没有说永别。 将军府的灯火如白昼亮堂,杜季青醉醺醺回来,刚推开门还没来得及开灯,他瞬间被拽进一个结实的怀抱之中。景元没有穿战斗用的软甲披风,而是一身黑色长袍,也没有里三层外三层包得紧实,慷慨袒露着一小片胸膛,被腰封裹住的腰精瘦有力,紧紧贴着杜季青。 “干嘛干嘛?”杜季青浑身躁意,热得鼻尖全是汗,他的手撑在景元肩膀,对上他如狼虎般的幽幽目光,他的金瞳本就亮的可怕,特别是在夜里,两盏灯笼一样摄人心魂。 景元像朔雪一样舔舔杜季青的唇,尝到了微甜的酒液,“你醉了。” “是有点,我想睡觉。”身高差让杜季青的头耷拉在景元肩膀,“抱我回床上去。” “你见过了他。” 杜季青摸摸他一头乱毛的脑袋:“听着有点酸,我只是不想给他留下遗憾而已,或者说,是给我留下遗憾,不然我会一直记得这件事。我的心里一直只有你,亲爱的,今天很累了吧,早点睡。” “好,早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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