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甲胄加身,红底黑披风随风飘动,他走到杜季青身边扶着他肩膀,轻笑着:“夫人,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待着?我不是给你俸禄随便花么?来,我今日抽得空,陪你逛逛街。” “夫人?”应星苦笑着摇头,“你们早有预谋,倒显得我们里外不是人了。”他目不忍视,扭头远去。 “不是的……”杜季青想去追,发觉话到嘴边他什么都说不出口,又折身回来,给了景元胸膛一拳,喝道,“把我逼到如此境地你满意了?我现在除了你无依无靠,还要被朋友质疑,更何况白珩也不知道下落怎么样!” 听他情绪崩溃怒吼,景元将他拉进怀中,也没有了掌握全局的悠然淡定,只默默怀抱着他,“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打破棋局,让对弈者无棋可下。你也说了,乱玉,他们都是过去式,我很高兴你会依靠我,只依靠我。你已经陷进去了,越陷越深,每次看到你睡梦中都流下眼泪,我都痛心不已,我们得赶紧离开梦境,不然你会受到影响,后果难以估量。” “我想确认一件事。”杜季青呢喃,“白珩她……真的死了吗?” “现在没有。” “以后呢!” 景元沉默,衣领被揪起来,他望进了杜季青通红的眼睛,随着眼睛的眨动,一滴清泪落下来,狐人质问:“她是为什么而死?” “战死。” “你们没有保护好她,那我又在哪里?居然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牺牲……什么都做不到。” “你在罗浮养伤,根本来不及奔赴战场见她最后一面,白珩牺牲自己指引帝弓司命射下最为重要的光矢救了所有人。”仍清晰记得那天血雨如瀑,罗浮将士接二连三毙命,景元的声线都颤抖起来。更绝情的是哪怕历经一遍回忆,依旧无法去挽回她。 景元还没说后续:丹枫疯了一样利用持明族的化龙妙法企图复活白珩,失败之后导致牺牲者亡魂不得安息,反而还险些断了持明族轮回蜕生的古老传承。镜流后来也堕入魔阴身疯魔,得知白珩死讯的杜季青也将自己封闭洞府不再外出,任凭景元如何苦苦哀求,他都不再回应。 脑中时而闪过镜流崩溃着徒手刨开废墟的画面,再是杜季青仰头流泪的场景,景元闭了闭眼,把虚脱倒在怀中的狐人抱起,走回了刚修葺好的将军府。 杜季青被轻轻放平床榻,脸上的泪痕半干,被景元用湿毛巾擦拭干净。 “你不会抗拒我,真好,真希望你能够一直依靠我,无论我隐瞒了你什么事情,又做了什么,你都会无条件相信我。我真的太害怕再次失去你了,乱玉,无法接受没有你的日子。” 那时的白珩之死,加上饮月之乱使得罗浮动荡不安,引发了一系列惨案,杜季青憎恨他们所有人,同时也厌弃自己。 而他是狐人,寿命已经到头了,不得不…… “景元……我的头好痛。”杜季青的一声梦呓惊得景元回神,狐人还在冒汗,他在床榻扭动不安,景元让他枕在自己腿上,不断抚去黏在面颊的发丝。 景元的眸底沉淀了看不透的思绪,等到杜季青呼吸均匀了,他依旧没得闭上眼休息一下。 …… 幻胧看着梦境里依偎的两人有些心急了,她喃喃:“这个杜季青,脑子里竟是一点过往都不剩了,反而叫我有些被动,反而是这个罗浮将军的记忆混淆得让人眼花缭乱了。不如就让我施一把火来加速毁灭吧,最壮观的毁灭,想必如夜空最无声绚丽的烟火绽放,光是一想都激动万分。” 本熟睡的狐人突然睁开双眸,他还没伸手碰到景元,侧卧在榻的男人立马回过头按住他的手,轻笑着说:“夫人怎么不睡了?眼睛红肿得跟核桃似的,脸色怎么如此憔悴,身体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狐人摇摇头,他沉默着抱住景元的臂膀,感受他有力的心跳声持续搏动。心房就在左侧,如果一刀扎下去,也不一定能够置他于死地。 等等,他在想什么?想杀了景元吗? 杜季青拍了拍脸清醒一下,看到他手上的东西,“这是什么?” “这是丹枫的处决书,他想要逃出鳞渊境又被抓了回去,我熟知他为人,不过卖了一个破绽,将计就计引他入陷阱,他二话不说就跳进去了。” 杜季青一愣,“他不是那么莽撞的人。”处决书?有必要这么严重? “是啊,可诱饵是你的话就不一样了,不算是真是假,他都会拼一把亲自来看看。府邸之外到处都是眼线陷阱,任何人都进不来。” “那我呢,也不能出去吗?” “当然可以,前提是要有我陪同。”狐人愣愣的,景元起了怜惜之心在他嘴角啄了一下,没忍住又啄了一下,杜季青已经习惯他随时随地的亲吻,没像以前那样抵触,只偏过脸想站起来,景元没让他走,扯住袖子一使劲,狐人再次跌进怀里,秀气的眉头蹙着,忍着骂声。 “乱玉怎么不骂我了?” “积口德,你别逼我真的骂你。” “在床笫间还骂得那么起劲,足以证明我多给力不是?再骂几声,夫人,我的好夫人,求求你骂我。”说着,毛茸茸大脑袋不要脸凑过来讨人嫌,杜季青一边推着他往后仰头,景元又故意松了力道他就倒下去,没真让人摔在地上,景元及时拉住他胳膊,吓得心脏漏了一拍的杜季青惊魂未定。 “你找死啊!想把我屁股摔成八瓣吗?”杜季青抬起手想打他,可对着那张帅的过分的脸没舍得下手,改为用拳头砸他胸膛。 景元发出低低的笑:“是吗?让为夫看看,屁屁摔疼了可是要紧事。” “叠词恶心死了,你让开我去洗脸!”景元分明还没到成熟的壮年时期,身高已经高出他许多,壮实如泰山,推都推不动,被他用手一捞,杜季青都感觉自己的腰要折在他手里。 景元在他身上狠狠一吸,跟吸猫似的,迷恋说:“乱玉你好香,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杜季青红着脸捂住他眼睛,“不许有!” 景元咧嘴一笑,眨眼时的眼睫毛在他手心划动得厉害:“趁现在你的身子骨健康得很,我们生小狐狸去吧乱玉,生够一百零八个,我养的起,到时候我们儿孙满堂,享天伦之乐。” “你……”杜季青的面颊要烧起来,狠狠踩了下景元的脚尖,才得以挣脱出来,“我才不生呢!” “好好好,我生也行,不过这种医疗技术还达不到呢,等到七百年后也是如此。”景元说得认真,杜季青掩饰不住惊讶:“你来真的啊?” “哈哈,真假又有何妨,只要乱玉点头,咱们就能原地办事。” 杜季青忍了忍,没忍住:“滚你的!”被景元肆无忌惮逗弄,他都忘了昨天发生的事情了。 扭头去了清泉边打水洗脸,夏季的尾巴最是燥热,杜季青情难自禁脱去外衣,只穿着单薄亵衣迈进水里,水潭不深,只堪堪到他的胸口,水里还有游鱼嬉戏,一直蹭着他小腿而过。 灵泉清澈微凉,足以洗涤满身浮躁,岸边梨花如雨,风吹来淡雅的馨香,杜季青沉醉其中,放松身心打理思绪。 丹枫被关押龙宫,镜流和白珩迟迟未归,工造司的应星也不愿与他们往来,可谓是落于孤立无援的境地。景元到底想干什么?如果是跟幻胧对弈想推翻棋局的话,他们不也是无棋可下了么?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可真吃不消,可景元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只能够相信他了。
第52章 “如果是我有记忆,会陷入更加纠结挣扎的境地。”怕不是在丹枫、应星以及景元之间没法抉择而已。 说好只是去洗脸的,怎么那么久没回来? 景元不得不动身去找。在灵气馥郁的清泉之中,面容清冷绝艳的狐人如鲛人轻盈游过,他没有长长的鱼尾,而在水里散开的白发刚好可代替它。雪白的亵衣被水一润,再脱离水体时自动贴紧他的肩头,白里透红的肤色似天地形成最珍贵的至宝,光是看上一眼,都能够感受到触感是多么细腻温润。 狐人捋起过长的头发到脑后,随意扫过的目光不经意跟某个窥伺的登徒子贪婪玩味的眼神一撞,瞬间就没了独自游玩的从容,呼吸一乱跌进了水里。 景元慢悠悠解开衣袍:“夫人莫怕,为夫来救!” 他就等着这个时候呢! 杜季青不是游泳健将,他一沉底就很难游上来了,被男人打捞而起,他像一只落水的可怜小狐狸,耳朵耷拉着,头发贴着脖子肩膀,湿水的尾巴也细细一根。 他呛水止不住咳嗽,通红的眼睛眨动,“我、我眼睛进水了。” 孤立无援的他抓紧景元的衣服生怕再掉进水里,上岸后景元都没办法把他放下来,“好了好了,夫人别怕,只是小小的水潭,淹不死你。” 杜季青还在闷声咳,他感到脱力,还是用手死死圈紧景元的脖子,如肌肤饥渴症患者一样寻求贴贴。小狐狸怕水,而人不怕,溺水之后反而还激起狐狸本性了吗? 景元抱着人回房,叫他换上干衣服,受惊吓的杜季青连法术都不会用了,他手捏成拳头放在胸前,景元的话没听进去,就在原地愣住了。 “乱玉这是又想起了什么?” 黏在脸上的头发被男人拨开,杜季青才转动雾蓝色眼眸看向他,狐狸眼哀切,又带着与生俱来的魅惑,兼具二者神态,勾得人心生怜惜又想对他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狐人说:“我刚才想起了一点不美好的画面,之前你们前往建木的时候我就在后面追了,路上有好多持明卵,我无意碰到,它们前生复杂的感情如潮水要把我吞没,那种感觉窒息又难受,过去那么久本以为遗忘掉了,再次回想起来,记忆犹新。” 景元笑道:“往后乱玉泡澡的时候得有我在旁边寸步不离了,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这时候了都还不正经的。”杜季青斜他一眼,把摸到后臀的咸猪手拍掉,“话说回来应星说你发了结婚请帖,那是怎么回事?” “你我互通心意,自然是要举办婚典,才能够名正言顺。无论是乱玉想让我入赘,还是搬到将军府来我都可以接受。” “接受个鬼啊,你可别太得寸进尺了!我早就是你夫人,何必再多此一举!”两个男人拜堂成亲,而且还要他穿大红色嫁衣,想象不出来那过分美好的画面。 “这不成,七百年前你我也相识没够百年,其他人都不知道我们夫夫身份,这婚礼万万不能少!”景元一本正经撒娇,猛男撒娇不叫撒娇,那叫撒欢。 杜季青目不忍视,无奈点头:“行吧,无论是梦境还是现实我都斗不过你。”谁让你是我夫君呢? 他被自己奇怪的念头吓得一惊,不会真被景元掰弯了吧?他还打算摆脱将军夫人身份逍遥自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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