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奥多尔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 “希望他们能够理智一点放弃这个不算‘完美’的首领, 不然即使是「钟楼怪人」对上整个欧洲的组织也只能消亡。” 太宰治淡淡地扫了一眼身侧的青年,后者苍白憔悴的脸庞上满是愉悦, 看起来果然记了三年的仇。 “接下来做什么?我觉得他不会真的上演一出伦敦大逃杀。”太宰治意有所指地暗示着对方。 这一点费奥多尔自然也预料到了,他轻轻啃咬着指尖,像是在一边思考一边做出决定,“唔……先跟着他们吧, 青木君大概率会在阿加莎布好陷阱前使用「书」,那个造物与‘拉莱耶’不同,它畏惧光与热, 以青木君的警慎程度肯定不会把「书」放在这个世界……” 太宰治听着对方看似零碎的话,已然明白了对方想要做的事情, “你是想等青木君让造物从其他世界拿来「书」的那一刻动手吗?” 在得到对方肯定的时候,太宰治若有所思地分析道:“这确实是个很省时省力的方法,唯一的难点只有如何精准把握住这个时机,果戈里的空间系异能很麻烦,我们没办法靠太近,而且很容易被发现。” “这点我会处理好的。”费奥多尔眼眸微弯,与温和友善的表情不相符的是他眼眸中的漠然,“到时候或许要麻烦你们拦住阿加莎……也有可能是其他闻风赶来的组织。” “你好看得起我们。”太宰治歪了歪头,鸢色眼眸中神色也逐渐沉了下去,“港口mafia可没有带那么多战斗力。” “并不用多少,只需要为我争取到三分钟的时间就够了。”费奥多尔微笑着说出了太宰治预料到的话,“用中原先生的「污浊」,做到这一点并不算难,不是吗?请不用担心,事后如果出现任何损伤,我们都会为你们提供医疗条件的。” 果然是这样。 费奥多尔一直想要跟他合作不仅仅只是为了「书页」,同样也是为了预防拿到「书」后,他会让中原中也开「污浊」将「书」抢回来,因此想要利用合作计划提前废掉港口mafia的最强战斗力。 更糟糕的是现在局面已经成型,费奥多尔容不下中立。 如果他拒绝,那无疑会被划为青木言的那一方,在局面绝对压倒的情况下,都不用费奥多尔出手,只需要对阿加莎说声他与青木的合作可能,阿加莎就会为了不出现纰漏而先把他扣押,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做判断。 而就算他故技重施,不拖出那三分钟,也极有可能会被费奥多尔察觉,并一同被视为青木言那一方,甚至都不用等尘埃落定再做判断了,而是等尘埃落定之后直接朝港口mafia索要代价。 在青木言没有拿回这个世界控制权的情况下,他给不给对方拖延时间都没有意义,就算他舍己为人故意没有拖三分钟人费奥多尔这次行动失败了,费奥多尔也肯定很快会跟阿加莎达成共识,青木一样没有时间能够在「书」上写下扭转战局的关键。 更何况……除了“拉莱耶”,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其他任何能够帮助对方扭转战局的“因”,而不巧的是他们谁都不确定唤醒“拉莱耶”的条件是否早已形成,完整的已知答案可没办法被莫名篡改。 费奥多尔耐心等待着太宰治的答案,他知道对方一定会答应,因为对方别无选择。 这就是他会将“棋局”定在伦敦的原因。 港口mafia在欧洲过于弱势,哪怕在三年前前首领察觉到了什么而提前让人进入欧洲拓展地盘了也无济于事。 许久,太宰治缓缓出声,“那就按你说的做吧,不过……” 他站起身,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唇边笑容满怀恶意,“只有三分钟。” …… 另一边青木跟果戈里正站在幽静的巷子深处,这里是监控的盲区,同样也距离废墟有段距离。 狭窄的巷子勉强容纳下两人,果戈里蹲在墙角抬头望着墨绿色的天空,漆黑的背景不知是建筑,还是没有被建筑遮盖的夜幕。 青木站在对方身边马不停蹄地给戈蒂耶和霍尔巴赫说明情况并下达任务,果戈里有些好奇地探头看了一眼,发现对方下达的命令跟现状毫无关系,甚至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青木没有回避果戈里,因此后者很清楚的看见对方除了给那两人说明情况注意安全之外,下达的命令各不相同,给戈蒂耶发的信息是——“「钟塔侍从」或者有价值的组织”,给霍尔巴赫发的信息则是——“研究人员”。 信息发出去很快得到了回应,倒不如说对方一直在等待着青木的信息,霍尔巴赫一如既往地回复“没问题,小青木不愧是你,这个时候居然也不忘这方面”之类的话,而戈蒂耶倒是出乎意料地十分干脆回复没问题,并让他自己注意安全。 青木怀疑是不是自己利用那幅《夏梦》暗示的太直白,以至于不小心攻击到戈蒂耶了。 这个想法在脑海里转瞬即逝,青木指尖一键清空了信息页面,重新将手机放回口袋,再抬头刚好对上果戈里的视线,后者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见视线对上,他转而收敛起了表情,重新展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故作疑惑地询问。 “这种时候不收拢下属来保护自己真的好吗?” “没关系。”不同于果戈里的伪装性笑容,青木唇边绽开的笑意真实无比,“有你就足够了。” 果戈里眼眸微微睁大,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哇呜——虽然听见这种话会有种被小青木依靠的喜悦,但是,但是——!我要提醒你,在敌众我寡的有限舞台中,哪怕是技术再精湛的魔术师,也会在赖皮客人的围攻下出现失误哦~!” “当然,我很清楚这一点,所以魔术师先生,当表演过程中出现失误的时候,我觉得先短暂退场调整状态比较好。”青木模仿着对方的语调,语气轻松地说出了别有深意的话,“偶尔欣赏一下其他戏剧放松一下也未尝不可哦。” 果戈里脸上笑容不变,但那双异色眼眸中的神色却伴随着心中猜测成真而发生了变化。 有局限的城市,无限的躲逃时间,没有丝毫反抗举动的措施。 这些只通往一个结局。 他唇边的弧度逐渐收敛,眼眸深处的悲哀浮现了出来,像是名为笑容的浪潮褪去后露出的真实。 果戈里很清楚,对方不可能就这样接受死亡的,但是他也同样清楚,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对方不可能再次重演三年前的死而复生,或者说——很难,有了前车之鉴,无论是太宰治还是费奥多尔都不会轻易再被蒙骗。 他还没有明白自己究竟要如何取得“自由”,也不希望束缚自己的“牢笼”会由别人打碎。 果戈里嗓音很轻,甚至显得有些异常,“小青木,你是在告诉我‘自由’的终局吗?” “不是。”青木微微抬起头望向天际,“我会向你展示我认为的‘自由’,也会获得‘自由’,但不是现在。” 果戈里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青年,后者雾霾蓝色的眼眸在墨绿的幽光下呈现出一种像是黑,又偏向于绿的奇异色彩,那股似而非似的非人感再次借助这双眼眸浮现。 似乎是察觉到了对方灼热视线的流连,青木故意曲解了对方的意思,拿下挂在脖颈上制成饰品的眼球塞进了对方手里,“这次不能给你挖,用上次的凑合一下吧?” 果戈里没去纠正对方的“误解”,他顺着青木的话,故作为难地说道:“我明明是为了‘自由’才把它还给小青木的,现在小青木又在即将获得‘自由’前把它给我,难道说是想永远捆住我吗?这可是超级恶劣的做法!” “这样的话……”青木停顿了一下,不一会儿又重新笑着望向对方,“那就暂时为我保管吧?果戈里?” 果戈里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连带着指尖也抵在了下巴处,摆出一副困扰至极的模样,“欸——暂时吗?嗯嗯……如果是暂时的话……” 青木身体微倾,原本在有限的环境中两人靠的就极近,现在距离被再次缩短,近乎能够从彼此眼眸中看见自身的倒映。 果戈里的声音逐渐停止了,倒不如说他是想看对方能够给予什么能够打动他的筹码,当然,如果对方什么都不给予,他也不会拒绝对方的,只不过在这种时候,他仍旧会希望对方有所举动,就像是惊喜一样。 “这是个验证的机会,果戈里。”青木手臂环上对方脖颈,轻声说道:“如果你不确定到底是爱居多还是恨居多,那就再来第二次试试看吧。” 来确定到底是因为爱他而想要通过越界的举动来探索更多所未曾看过的反应,还是因为恨他而通过这种看似无害亲昵的举动来顺理成章地欣赏狼狈脆弱的一面。 爱与恨的界限极容易被模糊,也都是炽热深沉的极端情感。 他很喜欢对方身上的——像是不顾一切追逐什么的光芒,他不希望那抹光芒会因此熄灭,又或者是一直摇曳不定。 果戈里忍不住愉悦地笑了两声,看起来对方在之前“全知”的状态下也没能得到具体答案,果然这种事情只能依靠自己去判断。 他一手环在对方腰间,另一只手收好了项链转而抵在对方颈后,微微低下头贴上了对方温热的唇,轻声呢喃。 “好吧,我会为你保管好的,我亲爱的小青木。”
第105章 费奥多尔和阿加莎迟迟没有再出现, 一直追着他们不放的是前来参加宴会的其他组织,那些人像是从阿加莎的行动中敏锐嗅到了什么,想要抢在对方之前先分到一杯羹。 考虑到青木的身份以及宴会期间莫名死亡的——「钟楼怪人」的死对头, 他们都采用了跟阿加莎相同的先礼后兵, 也都无一例外得到了相同的答案, 并采取了相同的措施。 正如青木没有带过多战斗力一样, 那些组织也没有过于难缠的异能者, 再除去夜雨中混战消耗掉的那些成员, 剩余的能够对青木和果戈里造成伤害的异能者并不多。 只是即使不多, 这么长时间的不间断袭击下来, 果戈里和青木也都不免有些厌倦这些层出不穷的偷袭和陷阱。 阿加莎和费奥多尔的短暂消失对于青木来说并不是好消息,阿加莎作风傲慢,一举一动近乎可以说象征着女王的颜面,因此等她再出手, 绝对已经布好了有十成把握达成目的的天罗地网。比起阿加莎的绝对强大, 费奥多尔则显得更加防不胜防一些, 他很少跟人硬碰硬,更多是站在幕后等待合适的、能够在两败俱伤时夺得胜利的时机。因此这两人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丝毫动作, 那就证明对方肯定在酝酿能够给他致命一击的阴谋。 如果那两人都不想先出手的话,那就只能由他来主动打破僵局了。 除了阿加莎、费奥多尔和太宰治之外,其他人都不是他的目标,他可不能无意义的被目标之外的人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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