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者就这样不断地周而复始, 像是陷入了某种轮回拉锯战,水火不容的气势也像是在争夺这个世界的控制权。 …… 被藤蔓包裹了外墙的高楼之上。 一道雪白的身影正静静站在顶端观看着这无声的斗争,他披散在身后的微卷银发在狂风中乱舞。 这个世界在植物入侵的一瞬间变得暴躁了起来,像是孩童即将被人夺走心爱的玩具那样,爆发出疯狂的反抗。 果戈里望着一边抵挡着暴雨一边即将探入云层的藤蔓,正如真实世界的常规框架,两者在近乎相衡的情况下,雨是无法彻底破坏植物的。 无论是植物吸收了雨水,彻底占领了这个世界;还是二者一直相互抗衡下去,都会算做是青木言控制权的丢失,这意味着这个世界的规则在被逐步修正,原本颠覆规则正在向常规世界靠拢。 他垂下眼眸,看向怀着抱着的——仍旧没有任何反应的黑发青年,后者没有任何要苏醒的预兆,身体也没有出现任何异变,甚至就连少年版的那个精神体也没有出现。 看起来没能拦住的那只萤火虫果然是他人的异能,只针对于精神或者是梦境的异能。 这一切会跟对方的精神体在等他睡着后的离开有关吗? 对方到底去做什么了呢……? 果戈里低下头轻轻贴在对方脸颊上,在意识到自己心中弥漫出的、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产生的情绪时,他不由得愣怔了一瞬。 半晌,一声愉悦的笑声自唇边溢出,果戈里直起背脊,重新望向远方的天空,像是在自言自语般。 “真是了不起。” “简直就像是舞台上魔术师手中充满未知的表演道具一样呢,小青木。” 哪怕只是稍微移开视线一秒钟,都极有可能会错过最为精彩的瞬间。 就像现在。 如同揭开了什么伪装,灰黑色的天空边缘翻涌起一道道红色的闪电,猩红色的光芒照亮了已经探入云层的藤蔓顶端。 藤蔓只延伸出了一个细小的尖,仅仅只是这一点点的区域踏进了云层之中,就像是触及了什么禁忌之地。 整个侵占了伦敦的绿色都在一瞬间飞速灰败,蓝灰的怪异色彩顺着植物的根部而上,所有生机宛如被吞噬般消失,只留下枯萎干瘪的枝干。 生机勃勃的童话森林转瞬即逝,连带着被阻碍了的细雨也加倍地卷土重来,天边闪烁的闪电照亮了不断从云层中坠落的暴雨,它们打断了妄图跟它们作对的、已经枯萎的藤蔓,狠狠地冲刷着这座险些被他人侵占的城市。 局势的演变意味着入侵者的失败。 …… 灯火通明的庄园中。 一位拥有着宛如童话森林般清浅眼眸的男人正看着手中打开的书籍。 那是一本不同于寻常书籍的书,确切来说,是一本能够构建出立体物体的书。 摊开的书页中心是一个立体的半圆形,在半圆形中是一座正不断下着暴雨的微缩城市,靠近细看的话,就能发现这座城市跟他们此刻所处的伦敦完全一致,甚至就连那些已经枯萎的参天植物也复刻的一模一样,像是做工精细的水晶球。 而在这个半圆之外,则是一片足以遮盖一切的灰色雾海,看上去单调又无比神秘。 但实际上这些雾海远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安静,就在那些植物彻底被侵蚀的那一刻,灰色的雾海骤然开始翻涌,仿佛感知到了什么,丝丝缕缕的雾气犹如触手一样朝着书外探去,像是想要连带着这本书也一起吞噬,带着贪婪又危险的意味。 男人见状表情发生了变化,反应迅速合上了书。 伴随着他合上书的动作,这个世界不知从何处蔓延出的植物也同步消失。 坐在不远处端着茶杯的金发女人注意到对方的动作,脸上的表情是不出意外的平淡,“失败了啊,威廉。” “你明明很清楚,阿加莎,正如你之前跟我说过的,这个诞生于梦的世界很奇怪。”被称为威廉的男人轻轻叹了口气,“它像是拥有着两种意志,其中明面上的意志在排斥着我的影响,视我为入侵者;掩藏在暗处的意志则伪装成放弃,纵容我去影响这个世界,可实际上那抹掩藏在暗处的意志却在我即将彻底入侵时露出獠牙,开始反向入侵我,像是想要将我也拉进充满未知深渊。”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有些困惑也有些新奇,“我还是第一次入侵如此奇异的梦境,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自灵魂深处腾升起的不详恐惧……或者称它为某种古怪的污染更加合适。” “这就是我们所有人都无法彻底掌控这股力量的原因,没有人能够承受住这种让人精神混乱的污染。”阿加莎眼眸微垂,杯子里褐色的红茶倒映出一双蔚蓝的眼瞳,“因此……我更加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的了,是用了什么媒介……?如果是这个,你也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毕竟无论是梦境,还是他本身,于你而言都可以算作媒介,甚至可以算作是有着一定‘距离’的绝对安全媒介。” 威廉对于对方好奇的问题没有兴趣,他微微颔首,“正是如此,所以你现在可以得出新的结论了——这种力量能够顺着任何细微的联系入侵妄图掌控祂的人,哪怕有媒介也一样。” 阿加莎脑海里回想着所有关于「钟楼怪人」这位年轻首领的信息,他们能够查到的信息并不多,即使加上当初横滨「星之彩」事件中的那位少年画家“青木言”也一样,对方透露出来的疑点除了为什么要在横滨引发「星之彩」事件?就只有身为法国不受贵族与其他组织待见的——树敌众多的「钟楼怪人」首领,为什么会没有能够足以防身的武力值? 前一个问题在费奥多尔会在这个时候看似莫名其妙地给她发这么多有关「阿撒托斯之梦」与超越异能的力量体系的邮件时,就已经有了答案。 费奥多尔对于「钟楼怪人」那位年轻的新首领太过于关注,甚至有些穷追不舍到了视为宿敌的地步,以她对费奥多尔为人的了解,对方八成在青木身上吃过一次大亏,而现在对方想要从后者身上将那个亏补回来。 这个“亏”具体是什么也很好猜,三年前「星之彩」事件时曾有过信息说横滨丢失的重要异能道具被俄罗斯那边的组织窃取了,在那个时间段唯一进入过横滨境内的俄罗斯组织只有「死屋之鼠」。 但哪怕横滨政府对「死屋之鼠」展开了通缉,也无法掩盖此刻港口mafia对费奥多尔的熟视无睹。 横滨虽然是个乱糟糟的地方,但也正因为如此,港口mafia绝对不会不对丢失的重要异能道具动心思。 所以阿加莎推测横滨丢失的重要异能道具并没有被费奥多尔夺走,而是被「钟楼怪人」那位年轻的新首领暗中拿到了,并用了某种手段让外界所有人都误以为是「死屋之鼠」窃取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伦敦这一次的事件,包括这个「阿撒托斯之梦」,实际上都是费奥多尔为了从后者身上拿到「书」的阴谋。 即使她原本对于「书」并不感兴趣,此刻也不由得关注了起来。 毕竟她已经被拉入了这场“争夺战”,参与一下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好歹这里是「钟塔侍从」的地盘,不给予对方一些教训,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那么,青木身上疑点中横滨「星之彩」事件是为了「书」,没有能够足以防身的武力又是为什么呢? 即使对方的异能足够强大,也不能保证不会出现没能来得及使用异能的情况,维克多·雨果在培养继承人时不会如此不负责任,依照这个推测,唯一剩下的可能只有对方身上有什么因素导致他无法进行高强度的身体训练。 而这个因素极有可能也是对方能够掌控这股力量这么久,却不会跟那些人一样陷入疯狂的原因。 阿加莎觉得费奥多尔应该知道具体答案,八成也猜测到了自己会怎么做,按照原定正常发展下去,最后一定能够让这个世界崩塌,又或者是迎来终幕。 威廉不太想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见对方端着茶杯陷入了思绪,他出声提醒道:“为了以防被反向侵蚀,我已经斩断了入侵这个梦境的通道,只封锁了这个梦境,既然没办法影响,我就完全撤回异能了?” “不必,请先维持着封锁梦境,让他无法醒来吧。”阿加莎侧过头看向一旁的侍从,后者心领神会地将手中的电脑放在对方面前。 “你要让这场暴雨一直下,直到淹没伦敦为止吗?”威廉视线透过落地窗看向外界不断落下的倾盆大雨,要不是这里的侍从够多,说不准阿加莎的庄园也早已经蓄积一地的雨水了。 “雨不会一直下的,研究所那边不是已经有了解决方案吗?”阿加莎并不打算告诉对方自己的想法,“而且,梦境的主人也不会对此熟视无睹吧,毕竟这座城市里不只有他的敌人,也有无辜的民众与他所在意的人。” 正如阿加莎没有对他说出实际打算一样,威廉也并不打算告诉对方——指望梦境主人停止这一切是不可能的事情。 说到底他们并不是什么可以完全信任彼此的关系,此刻他只不过是出自于某个久远的人情才会出现在这里罢了,没有多管闲事的必要。 威廉指尖抚过手中被合拢的书,这是他的异能在成功入侵他人意识后所生成的梦境之书,书的外壳反馈这个梦境是否深受对方喜爱,而书页中则记录着对方的梦境。 这本书的封面没有任何文字,甚至连能够让人辨识的图案都没有,只有乱七八糟的颜色汇聚在一起缓缓流动,无论是喜爱还是厌恶都判断不出来,颜色代表了梦境主人的情绪,这些颜色同步出现只意味着一件事。 ——对方的情绪完全失衡了,就像已经坠入混乱与疯狂。 …… 意识的交锋转瞬即逝,入侵这个世界的植物也随着落败而消失,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模样,但仍旧肆虐的暴雨却在告知着所有人,这并不等同于无事发生。 这个世界的每一个变化都昭示着青木言最深处的意识。 戈蒂耶和霍尔巴赫近乎是在植物出现的瞬间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假设这些具有童话气息的植物是青木言意识海洋中掩藏的最深的、也是被遗忘的童真,那就不应该会展现出类似于入侵者般的姿态,落下的雨也不会在一瞬间宛如愤怒一般变成暴雨,会出现这种情况只代表——真的有人妄图入侵青木言的意识,借此操控这个世界。 他们不约而同地在青木言房间门口相遇,视线在触及到那些修补墙壁的工作人员时,心底不详的预感终于成真。 果然有人对青木出手了。 戈蒂耶冷着脸打开青木言房间的门,里面不出意外地空无一人,没等霍尔巴赫问些什么,他毫不犹豫地扭头走向电梯,摁下了去往下一层的按键。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26 首页 上一页 10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