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尚可弃车保帅,可现实之中,总是要经过多方的考量,在那样的情况下,将军转为弃子,才可保住更多的有生力量。 只可惜机关算尽,也无法阻止远在他乡的人失去最后将他吊在人间的蛛丝。 幸好一切都可以重来,景元思衬,这一次绝不会重蹈覆辙,既然这样的话……那将军的位置,只得仰仗腾骁大人多些耐心,留上一留了。 至于他嘛……当然是自觉能力不足,还需在骁卫的位置上好好磨一磨,和兵士们多熟悉熟悉啦!照现状来看,罗浮再过不久就会频遭丰饶民阻路了,他一个小骁卫,自然是要跟着师父进行实战,多学多听多看多战……文书工作嘛,不急于一时。 正想着,脑后一道掌风袭来,他下意识往旁边一侧,脑门被拍个正着。 “一身火锅味,不洗澡等什么呢?”而且背影看上去就是一副在憋坏水的样子……这是谁要倒霉了? 景元:“……”你预判了我的预判? 他摸摸聪明绝顶的脑袋瓜,默默进了浴室,片刻后,又探出了头。 “一起洗呗,现在还早呢,不如做点运动……” 一套干净的衣物迎面甩过来:“自己洗!!!” 木渊看着散落下去又被及时抓起来,收进洗浴间的衣物,没绷住气呼呼的表情,笑了出来。 算了,反正谁倒霉都不是他倒霉……嗨呀,怎么办,明明人还是那个人,但他抱怨了一晚上之后,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仿佛天塌下来,也有人能跟着一起顶着。 嗯……不过对方身上的小挂件是万万不能撤的,木渊琢磨,回头要不要再添两样?反正都摆到明面了,他阴暗逼起来也能更心安理得。 他不装了,他要让对方见识见识,什么叫阳光开朗的阴暗爬行! 虽然年龄一下从心理上拉高了八百来岁,但景元的行事作风和性格都没什么变化——毕竟是循序渐进的找回记忆,又不是突然格盘,在身体里塞了个全新的芯子。 ……不,也不能说毫无变化吧。 镜流逐字翻看着文件,她翻动的手越来越慢,漫长的沉默震耳欲聋。 该打太极的打太极,该做态度的做态度……官腔打得非常合格,每一篇文件都是出色的看人下菜碟……褒义的。 她发出真挚疑问:“你去博识学会买课程进修了?” 实践永远是最好的老师,景元挠了挠脸颊,不好意思道:“嗨呀,这就是那个……灵光一闪茅塞顿开,可能我就是这块料吧?” 镜流点点头:“可以,腾骁应该会很开心。”对方做的越好,越代表他退休有望。 “……”景元按住她要继续往下翻的文件,“我现在说其实是木渊帮我代写的还来得及么?” “胡说什么?”镜流皱起眉,“推锅也看看对象,他是能耐住性子打官腔的?别忘了他拒绝参加百冶大炼的理由。” 景元:“……” 失策了。 没关系,装傻充愣一问三不知,也是他的拿手好戏。
第94章 不出所料的,被猫追狗撵步步紧逼的丰饶民很快选择提前出动骚扰罗浮仙舟,随着时间推移,一场场小规模战事频发,早在高达初落成时就成功申请到了参战许可的木渊摩拳擦掌,目前战绩为—— 一个锃光瓦亮的零蛋。 罗浮将军府,下面的人看似一本正经的在工作,实则耳朵和眼角余光都悄悄往上飘,红发的将军一改不耐与抱怨,批改文件的态度认真无比,黑发的工匠抱手坐在旁边,神色幽怨不忿,好像有人欠了他八百万信用点不还后前来报案的受害者。 “将军大人,经过计时,这篇文件你已经盯着一个地方看了十五分钟没动过眼珠了……”木渊神色哀怨,“你是有什么心事么?” 腾骁刻意地动了动脑袋,看向下一行:“是啊,真是复杂的局势啊。” 语气平板无波,很不走心。 木渊克制住把文件一把夺过的作死欲,忍耐道:“这已经是丰饶民部队出现在罗浮航线周边星球的第五次了,第五次了!不是说好了会让我上么?!” 腾骁又低了下脑袋:“既然通过了作战申请,在战时你就是云骑军的一份子,作为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小子,你在这方面真是差得远呢。” 他还可以差的更远些! 木渊攒紧猫猫拳,要不是被某几位轮番警告过不准偷偷以任何形式任何手段掺和进战场,他早就偷渡进承载云骑队伍的飞船了!就算派人看着也没用,作为当年励志拯救世界后来反向冲刺的技术宅,他现在的偃偶制作水平已经能够做出一个远看没有任何问题的仿真假人来代替自己不被发现了。 哪像现在,只能通过友人身上的各种小挂件来实时监控战场趋势……可恶啊!光是看见那些步离人张着獠牙的狗样子就想把炸药塞进去让他们感受一下火热的内心来发泄怒火! “说是服从指令,但安分待命这样的指令是不是太过分了,不作战的话,我辛苦积攒的库存不都落灰了?”木渊憋闷道,“老……将军你明明知道我期待这一天多久了吧?而且我的战斗力完全能做到七进七出!” ……就是这一点,才让他决定不让对方上啊。 腾骁有些头疼,他之前就有所发现,在提到丰饶民的时候,一向嘻嘻哈哈没个正行的木渊就会十分在意,对方很显然把仇视的情绪刻意掩盖了,但那样浓烈的感情不是说藏就能藏的,虽然作为土生土长的仙舟人,除了被蛊惑或自甘堕落的药王秘传外,对丰饶民抱有敌意才是正常的……但木渊的情绪明显更加偏激。 腾骁倒是没往离奇的方向猜测,他有更合理的方向——木渊的亲爷爷,他的战友,那位优秀的云骑战士,就是在同丰饶民的战役中死去的。 过往的岁月中,腾骁失去了许多亲密的战友,他能理解那种痛恨,但这样的情绪对于战士来说是大忌,被仇恨之心蒙蔽了双眼,就会让其看不清局势,很容易在该撤退时违反命令,孤注一掷的去做些无法挽回的事情,最终葬送自己的性命。 这样的悲剧数不胜数,腾骁不希望对方也成为悲剧的一员。 他说道:“而且你做的事情也很有意义啊,不需要真身上阵的情报员,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战争打的就是信息战嘛!” “情报员这种活计谁都能做吧?!我还能创造更大的价值啊!” 木渊有些憋屈,倒是叫他去啊!论干翻丰饶民的方面,他甚至敢斗胆说他能跟腾骁本人一比高下!虽然因为要压制能够引起魔阴记忆,虚无的力量不能动用多少,大大削减了他本体的战斗力,但他可是高达驾驶员哎!在造翼者那群会飞的鸟人没入场之前,空战对地面,简直是三体人薄纱原始人好么! 不是所有军队都能牛到小米加步枪干爆三体人的飞机大炮的,不对,丰饶民也配碰瓷小米加步枪?! 但是没用,还是被驳回了。 浸淫官场数百年的功力不是木渊一介光长歪脑筋却没有一点对高官打太极经验的人能轻易破解的——他一般遇到这种问题都是用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凶残血腥的马赛克想都不用想,阴损的手段又不能对腾骁使用……哪有人会去偷偷拍摄自家无血缘的亲爷爷的入浴照去威胁对方“不照做的话你的系列○照明天就会传遍全宇宙”啊!他又不是变态! 所以可以预见的,这一趟木渊无功而返。 回到工造司,被他改造扩建后,工作间已经比最初扩大了一倍,工作台前方的一大面墙壁上放映着投影,几只接收用投影机巧立在不远处,墙面上的画面分为九块,以不同的角度呈现画面。 其中两块是云骑方的俯瞰图像,两块正在绿林中穿梭搜索步离人的布局。而视角较低,在军帐中、营地里、斗舰下穿梭的五块屏幕,拍摄源不用想就知道是来自景元五人身上携带的东西。 作为“到达罗浮纪念日礼物”送给应星的白玉簪、某次赔罪送给丹枫的莲花挂饰、镜流的月莲暖玉佩…… 什么?为什么只提及了三个人? 因为另外两个全身都是。 景元自不用多说,白珩作为薛定谔的受害者,木渊和应星可谓把她武装到了牙齿,要不是她说会影响到开斗舰的手感坚决拒绝,木渊甚至还想提议搞一套类似某反派打一个响指灭半个世界的超级黄金手套……咳,能力当然没那么逆天,但是掌心炮什么的绰绰有余。 就连X都被两个技术宅要回去数次改良,体积没增大多少,但这要是在游戏里能看到具体数值的话,就会发现他的杀伤性以几何倍数的直线增长,甚至某些偏门的战斗力比物理伤害增长值还高出好一大截。 木渊眼神一凝,将机巧鸟探查出来的步离人藏匿地点在地图上整理好,打包,发送。 这次作为战场的位置,是一颗从宇宙中看去大片都是绿油油的星球。 植被覆盖率惊人的达到了整颗星球的75%,剩下的地方则是海洋。主宰这颗星球的并非人类,或者说上面根本没有人类的踪迹,而是类似草木精灵的存在。 森林孕育它们,而在它们的反馈下,植被生长得更加繁盛,到处都是高大的树木,这样的地方其实很不适合云骑们作战,却为步离人的偷袭与躲藏提供了绝佳的场所。 木渊不爽地咂舌。 所以说当一个普通的好人比当十恶不赦的坏人难多了,还要顾及着原住民的态度不能大规模推平森林逼步离人出来正面交锋。 木渊很难适应带着镣铐跳舞,束手束脚的状态,如果是他单独过去,他绝对干得出把阻拦的原住民和敌人一起扬了的狗事。 很显然,除了在各种场合下作战过的镜流和白珩外,其他三人也很不适应。 森林的隐蔽功能是相对的,身上喷上了工造司出品的消除气味的试剂,就相当于废掉了步离人的灵敏鼻子。白珩弃舰握弓,跳跃在树冠中,她比原住民更像是森林孕育的精灵,冷箭自各种意想不到的方向射向敌人;镜流收敛气息后俨然成了另一个丛林中的危险猎杀者,她按照传输来的布局图很快绕到敌人身后,冰剑连点,血色冰花点缀着银杏枝叶,凝固在绚烂绽放的一瞬。 其余云骑也弃了不适合发挥的兵刃与热兵器,因地制宜的选用弓箭或短刃,景元是科班出身,换个武器虽然不太顺手,但他靠的也不是武力值。 另外两个么…… 一场束手束脚的歼敌战结束后,没收住剑势砍毁一大片森林——原住民的住所的应星,和打上头了一条水龙下去,砸死一片步离人兼原住民圣树的丹枫,被愤怒的原住民团团围住。 “圣树!圣树!圣树!他们毁坏了我们的圣树!”长得跟树杈子草叶子长手脚似的一点也不精灵的原住民高声呼喊着,看上去想要让他们两个偿命般的错觉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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