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小德子身后快步向东宫走去,刘据身性儒弱,实在是不适合做帝王的命,他自己也是晓得的,每每做错些便被刘彻责骂,导致现在最怕见到的便就是刘彻了,好在卫伉是他的救命稻草。 “卫伉,你终于来了。”卫伉方才踏进宫门,一团软物便扑了上来,直接揽着卫伉的脖颈不放,直勒的卫伉险些喘息不过,扯下挂在自己身上的软物,不是旁人,正是太子刘据。 “太子,这般莽莽撞撞,成何体统,若是被皇后娘娘见着了,定是要责骂你了。”卫子夫性子温和的很,怎可能舍得责骂刘据,卫伉只不过唬他罢了,刘据却是有恃无恐的挑了挑眉“母后才不会责骂我,再则说,若是母后在此,我也不敢这般放肆不是。”刘据有一双美丽的眼睛,像极了卫青,轻盈而水润,有时候微微一蹙眉,嘴角微瞥,若是换做女人模样,定是要勾起不少少年儿郎的保护欲儿。 刘彻也正是因此才不忍心过多责备了刘据,但以后大汉毕竟是要交到刘据手中的。 卫伉苦笑着摇了摇头“您就这般笃定我不会去告密?”挑了桃眉,卫伉不怎爱笑,却是总能被刘据逗乐。 就如此刻,看到刘据将刘彻批改过的奏折扔的满地都是,被那高高在上,有些盲目自大的皇上刘彻见着,定是要气得吐血了吧。 认命的弯腰捡起一地的奏折,一叠叠的放整齐了,刘据才又扑了上来“卫伉救命啊,这么多,我根本看不明白。” 卫伉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你要是能看懂了才叫有鬼。一把拎了刘据自案前“乖乖坐下。”说着展开了一个奏折细细的看了,他可还记得刘彻说过等等抽查,到时候刘据要是打不上来,定是又要被数落一番。 刘彻已经将奏折上一些重点与待解决的地方用朱砂圈了出来,有些地方还做了批注,都这般了这家伙还看不懂,卫伉不禁开始怀疑这人到底有没有脑子,或者说,那脑子都用了何处去。 一一的将刘彻的用意讲解了一番,也不知道刘据听懂了多少,只是不停的点头,问他懂了么?他便点头说懂,再细问下去,却是含含糊糊说不出个大概来。虽然卫伉本就没对他抱多大的希望,但自己费了一番口舌,那人却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了多少,顿时心里就有些来气。怒气一上来,“啪~~”的一掌便拍在了红木桌子之上,那桌子可是上等的红木,结实的很,只饶是这般,还是晃了三晃,莫说卫伉手掌阵阵发麻,就是那本已经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了的刘据都被吓醒了,耳朵阵阵翁翁作响,刚想发作,却见着那人黑着张脸,顿时气焰便小了下去。 嗫嚅的唤了声“卫伉…” “太子殿下,您是太子,您知不知道您肩上的担子,现在臣可以偷偷摸摸的帮你蒙混皇上,那么将来,谁来帮你蒙混满朝文武、天下百姓。”卫伉是被气极了,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刘据眨了眨眼,低低的说道“你啊,卫伉,难道你不会帮助我一辈子么?” 卫伉一愣,一辈子?看着拉着自己衣角一脸楚楚可怜之相的卫伉,一辈子,一辈子有多久,貌似很久,心下有些微动,撇了撇嘴“要我帮你一辈子,岂不是要累死我。”卫伉扯了袍子,上前了两步,心头不自觉猛烈的跳动了两下。 刘据沉默了片刻“我知道我自己不行,我做什么都不行,可是我已经很努力了啊,我不想娶李家的女儿,可是我有什么法子,我不能说不,我必须娶,我不喜欢批阅奏折,可这是父皇吩咐的,我不得不做,我也想将这些都做好啊,可是我就是做不到,我根本就不适合做这个太子,根本就不适合,我只喜欢吟诗作画,偶尔逗逗鸟,骑骑马,我也想与父皇说我根本就不适合做着太子,更不适合做大汉未来的主人,可是这是母后的心愿,母后努力了这么些年,我不能,我不能啊…”刘据低低的说着,越说道最后声音越是小了,到最后竟似在嗫嚅一般。 卫伉喉结滚动了一番,微微的转了身子,看着眼前坐在案几前,低垂着双肩,聋拉着脑袋的刘据,他知道,他压力颇大,身子这个位置,很多事都由不得自己,就连自己最是喜欢做的事,也只能当做是兴趣,而被迫着去做一大堆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儿。卫伉有些不忍,至少父亲与母亲从未逼迫他做些他不愿意做的事。 刘据的双肩微微抖动着,似乎在低低的撰泣,似想要压抑着,却又不经意间压抑不住的轻颤伴随着不断抖动的肩膀,卫伉低垂了眉眼,微微的叹息了一声,又是这样,命知道他最受不住他这般了,伸手揽过刘据的肩头,让那人的额头靠在他结实的肚腹上,轻轻的,如小时候一般,拍哄着刘据,呵,还真是长不大的孩子,这么些年,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第248章 地二百四十八章 汗血马之死 夏天最是常见的便是突如其来的暴雨,加上阵阵电闪雷鸣,将军府里的人早就歇下了,卫青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安稳。 平阳翻了身,“将军,何事困扰着您,怎睡不着?”半支着上身,平阳柔柔的问道,卫青却是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是啊,有什么烦心的事呢。 “没事,可能是雷声太吵,睡不着罢了,你不用管我,睡吧。”卫青说道。 平阳却是干脆起身,走至烛台旁点燃了蜡烛,室内很快便亮堂了起来,“将军该是太过闷热,妾身将窗子打开些,您且吹吹风,也舒服些,”平阳贴心的说道。卫青看着平阳只着了一袭白色的亵衣,一个乌黑的青丝半洒在身后,外面风颇大,今个这雨实在又是大又急还伴着阵阵的烈风。 平阳方才开了窗子,那阵阵风便吹的平阳青丝乱飘,扰乱了一头墨发。 卫青翻身而起“将窗子关了吧,不早了,快些来歇下吧。” 平阳这才将窗子又关了上,但身上却已是被雨水打湿了不少。方才脱了鞋上床,隐隐的还能听见外面“呼呼”的风声。卫青心里有些堵的慌,却是不好再翻来覆去,省的吵着平阳休息了。 迷迷糊糊间竟也睡着了,只浑浑噩噩的,做了好些梦,却是又抓不住什么,直到外面忽然轰然一声巨响,卫青被猛的吓醒了,牟的睁开双眸,只觉得额间一片冰凉,伸手一摸,竟是满额的冷汗 卫青深吸了口气,干脆悄悄的起身下了床,也不点燃烛火,摸索着到了杯茶水喝了下去才稍稍的定了神。也不知方才做了什么梦,竟连身上都湿透了,卫青端坐了好一会儿,也无睡意了。忽然只听外面吵吵囔囔的,似乎在喊些什么,卫青只听出许是哪里被风吹的塌了,卫青一愣,竟是如此严重?干脆悄悄的拉了门扉,雨是小了些了,风确实更大了,“呼呼呼~~”的,竟似哭嚎一般。 只见几个小厮正着了蓑衣往后院方向跑去,卫青连忙唤住一人“出了何事,这么大的雨,还如此慌张。” “启禀大将军,后院马厩被风吹的踏了,福伯正唤我们过去帮忙,” 卫青一听便就愣住了,马厩,马厩怎会塌了,怎可能塌了。卫青愣了愣神,便连忙冲了出去,汗血宝马,汗血宝马还在马厩里,不会的、不会的… 卫青只着了一袭亵衣,连鞋都未来的急套上,奔跑间便落了一只,卫青干脆将另一只也给脱了,赤脚在雨中狂奔,既不等身后急坏了的小厮,更听不到他们的叫唤。 卫青一路疾奔,待跑到马厩的时候那里已近聚集了好些人,马厩塌的厉害,好些马儿都四处逃散了,卫青环视了一圈,都不见汗血宝马的影子,心里颇不是滋味。 “还愣着作甚,还不都去帮忙。”老管家指挥着众人去搬开倒塌之物,卫青站在原地,身上都已经湿透了,微微喘息着,突然一阵止不住的咳意,卫青掩着口,咳了起来。 老管家一转身竟见着卫青如此狼狈的模样,这还了得,赶忙扯了把油纸伞便跑了过来“将军,大将军啊,您这是作甚啊,这不是折煞了奴才么。” 卫青顺了好一会儿,只觉得手心黏黏的,展开一看,竟是咳出了血来,晃了晃神,将手往身后一藏“情况如何了。” “跑了些马,还有些未挣脱的,便被压在了下面。”老管家如实说道,卫青愣了愣“汗血马呢,可有看见?”急急的问道。 老管家摇了摇头,卫青一愣,莫不是压在了下面,猛的拨开了老管家便向那俨然已是一片废墟之处奔去,徒手板着断裂的残羹断瓦。 “将军,将军,您歇着吧,这里交给我们就成了,您身子不好,快去歇着吧。”老管家哪忍得卫青受的如此,一边撑着伞,一边拉扯着卫青,卫青一个闪身“走开,万一我的汗血马压在了里面可如何是好。”老管家被闪的一个踉跄,顿时便红了眼眶,卫青从未对他如此过,“将军啊,您这般折腾自己的身子,若是有个万一,老奴也担待不起啊。” “需要你担待个什么,给本将让开些,莫要碰着你。”卫青说着也不停下手中的动作,一旁的仆人都愣了住,也不敢多插手了。 “去,将福伯架开。”一旁两个小厮得令,只得硬着头皮将福伯拉了开。 “将军,这,在这,汗血马在这。”卫青循声望去,一颗心顿时便沉了下去,怎,怎会这般。晃了晃神,也顾不得自己未穿鞋,这般跑过去定是会弄伤了脚,便就这般赤着脚奔了过去,卫青踉跄的冲了过去,只见汗血宝马的整个身子都压在了废墟之下,只露出个脑袋,一双眸子毫无生气,吃力的扑闪着。 “汗,汗血…怎,怎会这般,怎会这般…”卫青顿时便红了眼眶,颤抖着手想去触碰了汗血马儿,却是抖了抖又不敢伸下去,哭红了眼圈,转而开始疯狂的刨着周围的残羹断瓦。 “将军,将军,您别这样,大将军,就算挖出来也没用了,汗血马已经走了。”也不知是谁这般唤了一声,却让卫青猛然顿住了身子,没用了,没用了么,颤抖了双手,抚上那只露出脑袋的汗血马儿,一滴滴清泪滴落在马脸上,很快便与雨水何到了一次。 卫青抚摸着汗血马的脑袋,也不知道是马儿汗水的颜色,还是浓稠的血水,总是沾了卫青满手,卫青双眼模糊了,滚滚热液不停的滑落“都走了,都走了,如今就连你也要离我而去了。”没有人能明白卫青与汗血马之间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牵绊,也没有人知道汗血马的离开,会对卫青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卫青一直觉得霍去病的死,李广、李敢还有楚汉成的死,都是他直接或是间接造成的。他是内疚的,是自责的,但他没有法子让他们起死回生。
第249章 心有不甘 汗血马疲惫的掀了掀眼皮子,那双渐渐灰了的眼眸中,都是卫青红着眼眶的样子,马儿轻轻的打了个响鼻,若是以前,定是响亮的很的,接着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牙齿,卫青每每见着,都觉得这个表情甚是好笑,他知道是汗血马儿在哄他。只是这次,卫青心里却颇不是滋味,压抑不住的抽泣声混杂着不停的低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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