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昨晚,那个…呃。 视线缓缓下移,黑发少年看着盖在身上的一条被子,和另一边明显凸起的一块身影。 昨晚……他好像真的,和布丁头前辈一起睡了。 当然,只是盖着被子纯睡觉。 但是现在清醒过来再去回想,只觉处处都是漏洞。 前辈口中的‘朋友一般都是这样一起睡’难道是正常的吗?! 他为什么会就这么被忽悠过去直接相信了啊?! 在黑尾铁朗促狭笑意下,黑发少年面颊肉眼可见地爬上些许僵硬紧张。 算了,现在这个情况,得先把研磨前辈摘出去才要紧。 迅速下定决心的猫又场狩慢慢做了个深呼吸,他看上去满脸严肃认真,实则心底在不断努力组织言语。 不着痕迹伪装成胸有成竹的模样,黑发少年言之凿凿道,“那个、是昨晚我不舒服,所以才拜托研磨前辈一起……呃、睡觉的。” 最后的那块垮了点,但其他人似乎并不在意那一小段。 “哦~~” “哦——!” “哦?!” 四面八方地、他们同时传来嘘声。 正中处的黑发少年表面维持八风不动姿态,实则心底已经默默将自己埋在沙坑里。 好一场社会性死亡。 哈哈哈他一点也不尴尬。 “——好了好了,该做什么去做什么吧,都散开、别都蹲在这儿看热闹了。” 鸡冠头十分具有前辈风范地瞎指挥一通,将看热闹的其他人通通驱出门外。 还没等猫又场狩放心一秒,黑尾铁朗当即转头,视线扫过还坐着没动的黑发少年。 缓缓地、他面上再度挂上点猫又场狩绝不会陌生的、堪称是不怀好意的笑容。 吊儿郎当的缓沉男声响起,在寂静休息室内一清二楚。 “怎么了,场狩?不起来吗?” “……” 猫又场狩表面镇定,背后简直冷汗涔涔。 这是他想不想起来的事吗?! 明明、明明是布丁头前辈他的手还在攥着他的手啊! 猫又场狩不着痕迹一边与黑尾铁朗来回拉扯道,一边努力尝试将自己的手从被孤爪研磨五指紧扣的指根抽出, “哈哈、那个黑尾前辈…我好像还想再睡会儿,要不前辈先去做自己的事情之类的怎么样,待会我就起来了!” 黑尾铁朗摩挲下巴十分爽朗道,“不了,鄙人一向好心,做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提供了叫醒服务当然要服务到底了!” “——来吧,快起来吧场狩同学!” “不不不、黑尾前辈我拒绝这项服务,我觉得就这样挺好请不要掀我的被子……!” “哗”地一声,黑尾铁朗大掌一伸,拽着被子就开始扯。 猫又场狩几乎炸毛,顾不上自己被孤爪研磨牢牢桎梏的另一只手,死死攥住身上的被子与他角力。 “别反抗了场狩同学,赖床的话可是会早训迟到被教练训斥的哦!” “不牢前辈费心了!我一定能及时赶到,绝不会迟到被训的!” 两人一时之间角力得不相上下,但猫又场狩只有一只手,眼见着就要露馅。 心脏‘砰砰’乱跳,从脖颈到面颊都因紧张情不自禁绷紧,黑发少年抿紧唇瓣,表情难得带上些许慌乱不安。 肉眼可见的,长只要着眼的人都能发现端倪。 黑尾铁朗看在眼里,并不挑破,只是维持着角力的方式,保持一个不近不远的平衡, 猫又场狩越来越慌乱,大脑一片混乱。 睡在一起也就算了,但是无论怎么想,被发现被子下的两只手紧紧相握…… 思绪卡顿的猫又场狩更加炸毛了。 “……” “……小黑。” 冷淡微凉的男声兀然响起。 正在角力的猫又场狩闻声一顿,对面的鸡冠头挑了下眉,笑道,“看来……这是终于醒了啊,研磨。” 孤爪研磨没有理会他,视线微动,转到了身旁靠得极近的黑发少年身上。 不着痕迹的、嵌入指根的手指微动,以为是终于能松手的猫又场狩准备缓缓呼出口气。 只要研磨前辈松开,接下来他就可以…… 下一秒,不属于他的另一只手指尖蹭过掌心,指骨微曲,勾缠着再度环绕起他的手腕,指腹微压、收缩着紧紧将其圈入领域之中。 猫又场狩:…… 猫又场狩死目。 不是、难道布丁头前辈有什么牵手癖或是什么皮肤饥渴症吗,为什么随时随地都要保持这样…这样的接触?! 而且、还那么……嗯、缠得那么奇怪。 潮湿柔软的指腹贴在手腕脉搏上……有一搭没一搭轻触着,模仿着心跳的节奏。 柔软的皮肤接触,一点一点刮蹭着神经密集的手腕内侧,宛如挑动神经般,猫又场狩莫名感受到一点难言的干涩。 抿了下唇,他尝试摆脱来自孤爪研磨的桎梏。 但他没能得逞。 隐藏于被子之下的接触,有第三人所在的场合。 只在两人间心知肚明的暗潮涌动。 孤爪研磨丝毫没有收敛。 他面色平静,还在与黑尾铁朗正常交谈。 但被子下的手,因为另一人的逃避,情绪不佳。 这点不佳就体现在指尖的动作上。 指腹微曲、蹭过势弱的手掌,嵌入指根,牢牢捏紧,尤其是……尾指。 那个被印下一圈指痕的地方。 猫又场狩眼瞳一动,鲜明的刺痛感再度泛来。 指根处的细微牙印已经消得近乎于无,但留下那圈印记的主人……以指尖划过,无异于不断提醒被捕获的猎物,它曾被留下印记的记忆。 黑发少年身体微颤,呼吸慢了一拍。 心跳声太重了,震如擂鼓。 靠太近……绝对会被发现的。 他悄无声息地往后挪动了点,似蜗牛般、一点一点曲起腿,蜷缩起自己的身体。 黑发少年慢慢垂下头,把脸埋进被子里。 他的一举一动自然不会被旁边两人错过。 鸡冠头似是猜到了什么,他笑了声,体贴开口道,“好吧,既然研磨你也醒了,那么我就先出去咯~” “今日的叫早服务结束,回头记得给个好评——” 黑尾铁朗出门,还十分贴心地帮他们带上门。 “咔哒”一声,门反锁的声音。 随着细微一声的响起,黑发少年身体微颤,呼吸也与之一慢。 一时之间,寂静室内,只有唯二两道身影靠得很近。 许是过了很久,许是没有很久。 身侧,倏然传来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 猫又场狩没有抬头,将脸埋在被子里,失去视觉时,其他感官知觉被放大。 他能感受到身侧另一人的呼吸声,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也许是自己的心跳声,小鼓一般“咚咚”作响。 交接的手指被抚摸、一点一点蹭过,另一人的体温早就与他一致,分享着相同的空气,呼吸呼出的都是彼此的气息。 为什么…为什么会…… 黑发少年羞愤欲死,没有被被子包裹的耳尖通红,即使有乱糟糟的黑发掩藏,但依旧遮盖不了分毫。 “……场狩。” 低低的、带着才睡醒时独有的闷闷鼻音,身侧之人缓缓靠近。 他的气息一点一点侵入,猫又场狩条件反射就想退开,但他做不到。 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心底升腾,混合着身体的奇怪冲动,不断挑拨着神经,大脑隐隐泛起刺痛,但这一切都不如旁侧之人带来的刺激更多。 “为什么不说话?” 一切的罪魁祸首静静发问,竖立的澄金兽瞳凝缩成针,他放轻语气、放缓节奏,耐心地看着将自己圈成一个圆、试图汲取安全感的黑发少年, 微歪头,维持一种浅薄的、流于表面的疑惑,捕猎者轻轻眨了下眼, “是哪里不舒服吗?” “……” 猫又场狩不想出声,以一个绝对拒绝的态度。 “为什么不抬头看着我,嗯?” 只一瞬,那极具压迫性的气息就靠得极近,他垂着眼,轻声问着。 “……太、太近了。” 黑发少年的声音含糊不清,隔着一层被子、失真得像是从上个世纪传来的旧式CD, “前辈…让我一个人……呆着就好。” 孤爪研磨停在原地,他没有再靠近的举动无疑给黑发少年带来一点安全感。 咬紧下唇,不愿抬头的黑发少年努力平息呼吸与涌动的欲望, 只要再一会儿、只要再一点时间。 就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恢复成平时的…… “唔!” 短促急声猛地从喉口溢出,发声者在意识到的下一秒又紧紧将其压抑回口中。 他紧紧咬着下唇,唇瓣泛上浅淡的红。 是隐匿在被子下的手动了,它随着主人的意思,一点一点绕着圈、慢慢突破进蚌壳内部柔软的部分。 像个玩具般被弄得乱糟糟的黑发少年低低声音含混不清,也许是祈求……也许是其他什么,但此刻已经没人去在意那些了。 他的脸颊或许是因为在被子里闷了太久,出了不少汗,那些纯黑的发丝一缕一缕黏在脸颊、脖颈、耳畔, 圆圆猫瞳终于舍得抬起,眼底蓄着一泓水般,潮湿的、水波粼粼的,他的脸在冒着热气,如暖玉般,洇上一抹红。 “研、研磨前辈,不……” “嘘。” 微沉的沙沙嗓音无端带上一点涩然,落在耳中痒痒的,他垂下眼,隔着中间的手掌、手指动了下, “……不会碰到你的。” 面上表情平静寡淡的竖瞳少年不声不响间靠得极近,呼吸交融、滚烫的面颊被一只手捧起,这下、他们连最后一点距离也不剩了。 “朋友之间……也是会这样帮助的。” “场狩,你不知道吗?”
第50章 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 难道他该知道吗?! 全身带着新鲜水汽的猫又场狩呆呆站在队尾。 一路风驰电掣从合宿浴室冲到排球馆,他甚至来不及擦干水分。 就差一点,他就要如黑尾铁朗所说直接早训迟到。 想到那种可能性,猫又场狩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 单向忽略身边来自灰羽列夫等人的问东问西,猫又场狩默默垂下眼盯着面前地面。 朋友之间的……互相帮助。 不、无论怎么看,这个说法都很奇怪吧。 如果把这个‘朋友’的脸从布丁头换成其他人,比如翔阳或者静弥…… “……” 身边突然传来一阵动静,还在跟芝山优生叽叽喳喳的灰羽列夫话一顿,闻声奇怪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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