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知道…作为恋人,是应该那样…… 但是真正接受起来、完全承受不住来自对方的汹涌的欲/望。 近乎沉溺的深海,拖拽着他不断向下深入,失控与失去自我、完全被另一人把持操纵的感觉……也太糟糕了。 拉出黑名单,手机几乎疯了般不断向外跳着红点、只短短一会儿,就是明晃晃的‘99+’。 猫又场狩沉默,与手机面面相觑。 既然都已经发了这么多了……那么现在就算不看、应该也没什么吧? 强自在心底宽慰自己,黑发青年默默装作没有看到手机上的未读讯息,背着包就要向校门外走。 没走两步,身侧传来点喇叭摁响的声音。 猫又场狩礼貌让了下,却发现开过来的车稳稳在他面前停下。 车很新、看起来是新提的……不过为什么要朝他鸣笛? 他有点不解,但还是退让了步。 紧接着、车窗摇下,驾驶座上露出张他绝不会陌生的面庞。 猫又场狩:“?” 摇下车窗的人正单手支着脸,“咔哒”一声,车门开锁。 坐在主驾驶上的孤爪研磨言简意赅,“上车。” “……” 猫又场狩迷茫,猫又场狩不解,猫又场狩自我消化。 直到坐在车上开出去许久后,他的大脑才勉强加载成功。 所以、布丁头这是……悄无声息提了辆车? 虽然这一年确实有听到孤爪阿姨说布丁头似乎已经开始做了些项目之类的东西……但因为并不在他的认知范围、所以没有很深刻地去了解。 加上两人本就聚少离多,有那么一点能用的时间全都恨不得堆在一起黏黏贴贴,更不会让工作相关的话题占据时间。 猫又场狩响应半天,才意识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布丁头没说要带他去哪里啊?! 余光扫过后视镜,副座上的人表情一五一十收入眼底。 孤爪研磨慢吞吞开口,“现在……身体感觉有好些吗?” 猫又场狩被问得一顿。 “嗯……应该。”他含混应着,视线有些躲闪。 虽然因为一直被盯着上药的缘故,所以没有什么额外情况,但是毕竟一开始就做得太多太满了,以至于现在稍稍回想,猫又场狩整个人还有些受影响、会感到微妙的颤栗、畏惧。 孤爪研磨自然没有错过这点。 猫又场狩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停留,转移道,“那个、研磨怎么突然提车了,还开车过来……” 单手握着方向盘的人平静道,“因为……钱大概够了。” “而且、想带场狩去一些地方,开车的话,更方便点吧。” 猫又场狩等了半天,没有下文。 嗯、完全是布丁头风格的回答呢。 默默在心底加强认知,黑发青年稍微开了点窗,风从缝隙钻进、拂动他脸侧的黑发。 黑发稠深,稍微沾上点水渍或汗渍就会黏贴在脸侧,附着在体表,那些暧昧朦胧的画面一闪而过,孤爪研磨垂下眼,坐在副驾上的黑发青年表情是这几日难得的轻松。 没有躲避、没有退让,在并不算狭小的车载空间内,浅浅浮动着清新的薄荷交织的花香,风从缝隙钻入、在内里空间打了个转又从缝隙钻出。 猫又场狩终于意识到自己要问的问题,迟疑开口,“那、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海边。” “……” 三月的东京送走了冬日的尾巴,气温缓缓攀升,但还未暖和起来。 车里开了空调,烘得黑发青年面颊泛上丝暖红。 如孤爪研磨所说,一路开向海边。 距离东京最近的海岸在江之岛。 他们到的时候几乎没什么人,海岸封锁,连海鸥也少见,冬日没有完全撤离这个国度,他们似乎来得太早了。 但他们似乎来得也不算太迟,因为人烟罕少。 从车窗向外看、能看到一望无际的海岸线,蓝到发青的海水在冬末时更添上一丝冷冽。 太阳似乎也被影响,余晖的热度被即将到来的夜幕一点一点蚕食。 地平线向下、海平面向上,是落下太阳的影子。 映在深黑的眼瞳里,见证了暮色交接的海岸。 最后一丝光与热浸没在海洋,趴在车窗上望着看了良久的黑发青年终于愿意收回神。 他呼吸清浅,转过脸来时眼中还映着夜幕到来前的影子。 被自然摄住的感慨与情感最终凝结成落在唇边的一个吻。 不掺杂丝毫情/欲,轻柔和缓的轻啄与抿碰。 蜻蜓点水般、又缠缠绵绵,浮于表面却在不断深入的一个吻。 车窗被摇上去了,防窥膜贴得严严实实、从外面很难看到内里真实情况。 猫又场狩轻轻眨了下眼,落在唇侧的吻延伸,变成了落在眼睛、鼻尖与额头。 微乱的发丝被颀长指节挑走梳理,轻柔地别在耳后。 他们分开一点距离,但这点距离却又无比之近。 鼻息交织、呼吸缠绵,视线交融,在另一人的眼中能看见彼此的身影。 缩小的、恋人眼中的另一个自己。 “……我带了药。” 轻哑微沙的嗓音低低,只仿佛陈述般慢慢说着,开口的人五指嵌入指根、慢慢收紧着,将另一人紧紧握在掌心。 猫又场狩没有吭声。 他看着面前的孤爪研磨,再次感受到那点难言的、想逃避的欲/望,是猎物天生的直觉,对天敌、与有可能带来陌生感觉的存在的畏惧。 “这次……会轻一点的,好不好?” 黑发青年唇瓣抿紧,细微的气音从喉中溢出,不确切的、也是不敢去确切的, “真的……只是上药?” “嗯,” 开口的人不轻不慢开口,“只是上药。” 他静静等待着、看着游移不定的人像海中漂浮的柔软水母,被出口的话语裹挟着、终于,一点一点靠近过来。 孤爪研磨拨了下面前之人耳侧的发丝,手指慢慢移到贴满创口贴的后颈,不轻不重摩挲着, “不会再像那样……弄得很重。” “……我发誓。”
第158章 布丁头的誓言可信度约等于零。 再一次腰酸背痛、颤颤巍巍起床的猫又场狩深刻认知到这一点,并决定将其刻入自己的人生教条。 布丁头的话,只能听一半。 而求欢的布丁头的话,丝毫不能信,别说信了、听都不能听。 眼下青黑,乌黛黛的一片,猫又场狩又是整晚没睡,整个人异常萎靡,他提不起劲,做什么都恍恍惚惚的。 但是从旁人角度看来,黑发青年看起来……就像从内而外盛开了般、整个人都发出点很慵懒的气息。 与他状态截然相反的就是孤爪研磨,食髓知味,精力十足,整宿整宿不睡也丝毫看不出疲态,精神饱满、连带着低气压气场也好转许多,变得更加柔和温驯、像是只餍足的野良猫。 三月底、各大学的入学通知送来。 猫又场狩也如愿收到了心仪大学的入学通知,在老师小笠原的提点下,他开始为日后走上职业道路做起准备。 桐先弓道部一应事务交接完毕,最后与哭得稀里哗啦的弓道部后辈们(特指两个即将升上三年级但依旧学不会稳重的双胞胎)道了别,无奈笑着的猫又场狩最后回头,深深望了眼待了两年的桐先弓道场。 陪伴他最多、花费时间最久,两年的一切都在这里。 黑发青年伸出手、慢慢关上了那扇写着他名字的更衣室柜门。 “咔哒”一声。 三年级的尾声、终于落下帷幕。 但人生才刚刚开始,他即将迈入下一个阶段。 桐先的三年生毕业典礼上, 校服的第二颗扣子早在毕业典礼前就被布丁头拿走,美名其曰“先拿走,就不会有人再和场狩要了。” 当然,拿走没有问题。 只是,布丁头拿走了每一件校服的第二颗扣子。 猫又场狩保持礼貌微笑、心底缓缓敲出个问号。 “那个研磨……确定每一个都要吗?” “嗯。” 赶在毕业典礼的前一晚,直接上门的布丁头默默应了声,并催促着黑发青年动作。 猫又场狩哽住。 虽然‘校服第二个纽扣’的寓意他知晓,但是、全都拿走,一个都没给他剩下…… 真的没问题吗?! 怎么看都有点太过于夸张了吧。 甚至,连高一时的音驹制服上的第二颗纽扣也被剪下来一并拿走。 猫又场狩深呼吸、安慰自己反正这些制服校服也不会再穿了,给布丁头也没什么。 倒不如说……只是十几粒扣子,就能哄得他开心,不过来纠缠自己,可以说是无比划算。 猫又场狩丝毫没有发觉自己对布丁头的退让边界越来越低。 简而言之,他无比溺爱。 到了各大学开学日期,猫又场狩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学校报道。 他报考的学校与布丁头虽然不同校、但在同一个区域,正好也是小笠原的常驻地。 当时择校的时候就有考虑到,兼顾日后的职业发展,抉择之下,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离开东京的时候、两家人一起来送行。 几年相处下来,孤爪妈妈与猫又妈妈关系已经非常好,隔三差五就一起出去逛街、喝下午茶。 旁边的孤爪爸爸和猫又爸爸更是会一起出去钓鱼,四个人全然一家人模样。 孤爪研磨和猫又场狩并肩站着,在安检区与等在外面的家人们挥手告别。 这次不再像是高三那年,他必须与孤爪研磨在机场分别,走向截然相反的方向。 出发点相同,终点相同。 唯一不同的等待过程终于宣告尾声。 两年前分开的两条线走过各自的旅程,顺应趋势、进入交织点。 手机上的日历虚拟向后撕页,计时的表盘不断前进,与时间的齿轮一致,走进人生的下一个阶段。 大学报到完毕的第一周,好不容易抽出的双人约会时间。 孤爪研磨拿着银质叉子、切割下一角苹果派,不紧不慢地向猫又场狩提出搬出学校、两个人一起同居的想法。 听到这话时,猫又场狩正在喝水。 一句“同居”不打一声招呼兀然窜出来,成功让他呛到。 缓了半天,猫又场狩才把嘴里的水咽下去,他颤颤巍巍开口, “……那个、研磨你是在说…同居?” 孤爪研磨:“嗯。” 猫又场狩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在手机上拉出日历,贴到坐在对面的人面前。 组织语言道,“虽然……但是,研磨,有没有一种可能,现在开学才…不过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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