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们这辈子还是好好活吧,也别想其他的了。” 薛玄俯身亲了亲他的眉心,沉声道,“不止此生,若有来世,我也想和环儿永远在一起。” “好。”几乎是脱口而出。 随后贾环才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什么,他的指尖发麻,就连心跳也很快,整个人都被包裹在铺天盖地的爱意里,声音轻颤,“我许你来世。” 说到这个地步,连带着那副药的重量似乎也变得微不足道了。 彼此紧紧相拥,用亲密相触的体温安抚着对方,似乎天地间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汪?” 乌云和雪球歪着头看,用脑袋蹭了蹭贾环的脚心,同时也打破了这份凝重。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大笨狗!破坏气氛。” “汪汪!呜呜……” 简直是哭笑不得,不过贾环也没空搭理这两只没眼色的小家伙。 他的手放在薛玄腰间拍拍,“船到桥头自然直,柳暗花明又一村,乘风破浪会有时,病树前头万木春。好啦,那咱们以后也不要杞人忧天了哦。” “哪有人念诗这么东拼西凑的。”薛玄不禁失笑,但也知道他说了这么多都是为了宽慰自己。 如此想来,便觉整颗心犹如泡在温水里一般,柔软得不行。 “尝尝,”薛玄拿了一块甜豆卷给他,见脚踏上蹲着的乌云和雪球眼睛发亮盯着自己的手,便道,“你们不能吃这个。” 贾环趴在榻边抬手揉揉两只狗脑袋,“你们不能吃,我能吃,哈哈。” “嗷呜……汪汪。” 薛玄从小炕桌上拿了肉干喂它们,“还是吃这个吧。” “哈哈哈……”贾环闲来无事最喜欢逗着它们玩儿,一会儿捏捏耳朵,一会儿挠挠下巴,“笨狗,真可爱。”
第133章 五月初一,天气渐暖,正是满园春色怡人之时。 “再过十来天就是春狩,我回去看看母亲和老太太。” 休沐的日子,贾环照常回了荣国府。 晨起,薛玄在暮雪园处理公务,简单用过午饭后便出门往相国寺去。 初一来寺中上香的人最多,他一路绕过喧闹人群,去了主持所在的无有阁。 净尘正在无有阁后院的菩提树下等他,见薛玄来了便道,“吉时未到,还请施主稍后。” “环儿前几日也来找您了。” 他在蒲团上跪坐,“多谢主持当时开解。” 净尘抬眼看去,只觉此时的薛玄与前几日贾环的身影重合,竟像是一个人了,“他是极通透的人,无需我来开解也会想得明白,不必多谢。” 一时无话,此处虽离前殿不远,但却十分寂静,风吹过耳畔,只有枝叶摇晃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净尘道,“是时候了。” 薛玄将案边放着的紫檀箱打开,里面是一卷卷血经。 “已做足了七十二场小法事,诵经八十一天,今日你亲手将经文焚烧在炉内,即可。” 他将腰间香囊取出,里面是贾环十来岁时换的一颗牙,还有一缕发丝和一对指甲,“只有这些。” 净尘看了一眼,“足够了。” 薛玄仍旧跪坐在蒲团上,将香囊投入火炉内,又将经文取出,一卷卷焚烧。 经文沾血写成,却焚烧出青金色的火焰,耀眼而瑰丽。 “若是他的魂魄再往别处去,我就也能跟去了罢。” 净尘合眸道,“你我已尽人事,其余只看天命。” 虽未得到肯定的答复,但薛玄的神色却并不显失望,他已经与贾环有了誓约,心中自然也比从前安稳。 他跪坐在蒲团上等了许久,太阳慢慢落山,直至那颗牙也化为灰烬。 净尘亲手将余灰捧出,放至一个写满了经文的束口黄袋内,“十年后,再来取回。” “多谢主持,我会将今年的所有营收尽数捐出,用来修建学堂、造桥铺路、济困扶危。” “阿弥陀佛……” ……………………………… 贾环在荣庆堂陪老太太、薛姨妈还有王夫人玩了一下午的牌,也不知是赢了多少。 中途凤姐来瞧了一眼说他手气太好,“今儿的彩头可都叫环儿拢去了。” “都是老祖宗和太太、姨妈让着我的,否则我也不能赢这么多。” 贾母笑道,“他小孩子家的,牌桌上赢一些,不值当什么。” “可不是,你们倒忙着,也就环儿能陪我们一坐就是一下午,也不嫌烦的。”薛姨妈看着手中的牌,摸了一张二饼打出去。 凤姐哎呦一声,“这下好了。” 贾环手中的牌已经十成,正巧就差一张二饼,这一局又是他赢了。 “哈哈哈……”满屋众人都笑了。 待到陪贾母吃过晚饭,他又往赵姨娘处坐了坐,这才出了荣国府往家里去。 “三叔。”贾蓉本是来府里找贾琏有事,在大门口就遇上了他,“可吃过饭了?” 贾环便道,“在老祖宗那里吃的,过几日就要往玉州上任了,明日往家里来一趟,我有东西给你。” “是。” 贾蓉身上的五品龙禁尉已经许多年了,虽是候补每日也需上值点卯。 但终究不是个正职,贾环就寻了个机会将他外放出去,历练几年回来也好再做事。 自然了,他也不好徇私。 所以此事明面上还是借着王子腾的手办的,给谋了个云州府同知的官职,仍旧是正五品。 薛玄从前在云州治疫,那边的官员对他们自然比别处好说话。 “三叔的意思我知道。” 贾环淡笑着,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你也大了,知道轻重,过两年我再让人调你回来。” 他只垂首听着,点头蹭了蹭贾环的手心,“好,我一定乖的。” “我给你谋了差事,你若是不出息,以后也别来见我了。” 贾蓉立刻道,“三叔一心为我,我若不明白,还不如即刻就死了。” 贾环自小与他一处长大,知道他对自己最贴心也最用心,所以即便是费些力气,能为他铺个好前途也值了。 他是贾家长房长孙,要只等着往后袭爵的话,还不如趁着年轻历练历练。 这样一个偌大的百年世族,不是只靠某个人撑起来的,须得有人继业才行,否则只能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你知事就好,天色不早,我也回了。” 车轮慢慢驶远,贾蓉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便转身进了荣国府。 春狩在即,阜临围场那边早已收拾妥当,百官及其亲眷也都各自准备着随行。 晴雯和云翘、香扇几个将贾环出门要备的衣裳使用,都打点了出来,好在也不是头一次了,自然得心应手。 “三爷回来了。”蕙儿正领着乌云雪球在院子里玩藤球,“晴雯姐姐才说您今日出门没带药香囊,生怕怎么着了。” 他有些后知后觉,“哦……不碍事,这个天儿那些腌臜虫子都还没出来呢。” 铃铛在西暖阁熬药,见他回来便问,“三爷吃过饭了?” “吃过了,把药端来我喝。” 贾环进内室换了身衣裳,便坐在正堂的梨木玫瑰椅上喝药,“香室里有一味栀子香,你去找出来放到房里。” 铃铛应了一声,“唉好,我这就去。” 正说着晴雯从二楼下来了,“都收拾好了,让李素给你备了水洗澡。” “你们都回去罢,过几日等我去了阜临围场,若是闲来无趣,就让钱槐备车送你们回母亲那里,常日到园子里逛逛解闷。” 她笑道,“可不够你操心的,我们早打算好了,这回还是带乌云雪球一道去?” “自然。” 等晴雯云翘走后,李素进来倒茶,“侧生方才来传话说,侯爷就回来了,让公子若是累了就先歇下。” 贾环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我记得去年中秋,有人送了我一尊天青冻的水月观音,明日你去找出来。” “是,公子。” 他算了算日子,“二十五那日我定然还在阜临围场,到时候你让人送到弘亲王府,就说是给王妃的寿礼。” 李素便道好,“今晚厨房里预备的是薏米莲子羹、川贝燕窝和四果汤。” “春日里,还是吃燕窝罢。” 贾环今日在荣庆堂坐了一下午,现下腰有些酸,浴阁内的池水是煮过药的,最适合解乏。 如今天暖起来了,白日渐渐变长,等他洗完澡太阳已经落山了。 “公子。”李素端来一盅川贝燕窝,还有一盏玫瑰露兑的茶。 贾环躺在露台的摇椅上看书,夜里的风微微有些凉,他只穿了一件贴身的松花小衣,“去把我的毯子拿出来。” 他在家时最常盖的是一条波斯进贡的菱纹毯,柔软厚密,可以抵挡住春末的寒意,却不会太过累赘。 “唔,好甜。”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今年的鸾蜂蜜是谁送的?” 李素正蹲在一旁修剪青玉盆里的茉莉花,“侯爷让人拿来的已经吃完了,这是上月雍王府送的。” 贾环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翻个身继续看书了。 “头发湿着,怎么还躺在外边。” 突然听到薛玄的声音,他下意识摸了摸发尾,“干得差不多了,这里躺着舒坦。” 薛玄坐在月牙椅上,端过他的茶盏喝了一口,只觉得太香太甜,“今日都顽了些什么?” “不过是陪老太太和姨妈打牌。”贾环放下书面对着他,有些小得意,“都赢得我不好意思了,老太太还非要我都拿着。” “你在外头吃饭没有?” 薛玄摇了摇头,他自午间出去就一直在相国寺,如今天都黑了,根本没想起这茬来,“环儿吃了么?” “我自然吃了。”贾环微微起身,拿了个枕头靠在身后,“李素,去传一桌席面来。” 李素应声去了,很快带着吃食回来,一一摆放在露台的矮桌上。 他自己简单吃了些便放下筷子,又哄着贾环吃燕窝,“过几日去阜临围场,给你猎些好东西烤肉吃。” “你能吃荤了。” 贾环见他方才吃饭时没了忌口,便问,“张太医怎么说的?可是都好了?” 薛玄点点头,“都好了,往后不必忌荤了。” “那就好,这几日先吃得清淡些,也不能一下子就大鱼大肉的,反而要伤了肠胃。” “环儿,你对我真好……” 他噗地一笑,“做什么说这个,我让人给你备了水,洗澡去吧。” 薛玄便起身往外去,走了两步又回来伸手将贾环抱了起来,“陪我。” 他莫名其妙地,手上还拿着书,“唉?” “我洗过了的,洗过了……唔。” 薛玄单手推开浴阁的门,又很快关上,将一切都隔绝在外,内里逐渐传来呜咽声、衣衫落地的动静、还有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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