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今日高兴,也多喝了酒,他过来的时候还正和薛姨妈几个顽笑。 “天要暗了,让玄儿跟你一道回去。”永宁侯府和贾宅离得近,薛姨妈让薛玄送贾环回去,也没人会觉得奇怪。 他偷偷朝姨妈眨了眨眼睛,“嗯……玄哥哥方才也这样说呢。” “倒有劳玄儿,你回去别忘了叫晴雯伺候着吃药。”贾母又嘱咐了几句,想着时辰不早了,便让几个婆子护送他出去。 薛家的马车停在荣国府门前,芦枝见他出来便放下了车凳,“三爷。” 贾环上了车,直接趴在了几个软枕中间,“从前只去别人家吃席,今日自己家办起来才知道有多繁琐。” “我看看,可是累坏了。” 薛玄微微抬过他的下巴,在他唇角处亲了亲,“回家泡个汤,我再给你捏一捏。” 贾环嗯了一声,又疑惑,“什么味道,香香的……”他探出舌尖,没一会儿就下了定论,“你方才吃葡萄了。” “是玫瑰葡萄做的醒酒饮,方才在席上喝了些,怕熏着你了。”薛玄加深了这个吻,亲昵道,“环儿的舌头真灵,这样都知道。” 贾环不喝酒,自然也没尝过醒酒饮的滋味,有些好奇,“葡萄做的,难道还有旁的味道?” “有,还有青梨、蜜桃、山楂和石榴,再辅以不同的鲜花取香。” 他双眸微睁,“这么多花样,还有余下的么,也给我尝尝。” 薛玄伸手将他拥进怀里,“环儿还是再尝尝我的好了……” “唔,你别、咬……我。” ……………………………… 荣国府离贾宅距离不近,二人回到家中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门口站着执长柄灯迎候主人的仆从。 一进春山居,他两个就被乌云和雪球蹭了顿狠的,弄了一身的毛毛。 “李素,我要洗澡。” 晴雯一直等不到他回来,便留在了春山居熬药,“二位爷回来了,厨房的人才来说做了几样新鲜吃食,可要用一些?” 席上人多,又来往庆贺的,贾环也没吃多少东西,只是现下还不算饿。 薛玄拉着他去换衣裳,留下话道,“等会儿让厨房送来些尝尝。” “知道你不饿,但也不能空着肚子睡觉。” 贾环点了点头,接着一饮将温热的汤药喝了,他坐在榻上踢了鞋,抱怨道,“午间出门一脚踩了颗石头子,硌得我脚心疼。” 薛玄解了外袍回身看去,果然见他脚心红了一块,“洗了澡我给你涂上药,明日定然好了。” 李素在外间敲了敲门,“公子,两边的水已经备好了。” “知道了。”他趿着绸鞋起身,“我今日定然比你洗的快。” 薛玄笑道,“好,那就得请环儿等一等我了。” 自从两个人开始用不同的浴阁,贾环始终都是慢人一步的那个。 而每次晚一步出来,他都要受点儿“惩罚”。 今日他打定主意要先出来,为此连以前最喜欢的浮板拼图都不玩了,这还是薛玄特意找人做的,还另外做了些别的小玩意,导致他洗澡的速度更慢了。 对此贾环表示,阴险。 “李素,把这些东西都先收起来。” 虽然没了消磨时间的小玩意,但贾环一入水就有些不太想起来,尤其如今天凉了,王太医专门给他调制的药浴包解乏解困,让人通身舒坦。 不过他还是记着要赢薛玄,所以没一会儿就强制自己从池子里出来了。 出了浴阁回到卧房,果然薛玄还没从一楼上来,“哈。” 李素端了厨房送过来的东西,“公子。” “放那儿罢,等会再来收拾。” 贾环盘腿坐到了榻上,李素将两个食盒里的东西都一一拿了出来。 “今日厨房的两位师傅在制新菜,虽有些不是常在夜里吃的,但想着主子们用了酒水胃里空泛,还是让送了来请公子和侯爷看着尝尝。” 三浇八珍面、玫瑰山药粑,椰青糯米糕,芡实粥、五味杏酪鹅、还有一道入炉羊肉。 这一桌可谓是甜咸皆有,不分早晚。 薛玄顺道从一楼香室里拿了百合香上来,“环儿。” “快来,我都饿了。”贾环正等着他吃饭,指了指那玛瑙莲花碟子,“这个椰青糯米糕,清香微甜,我偷吃了一块。” 他忍不住笑道,“什么偷吃不偷吃的,哪有叫你饿着的道理。” “我一个人吃有什么意思。” 贾环夹了一块入炉羊肉喂给他,“我方才就想吃的,但是闻着有些怪怪的,还是你先尝吧。” 薛玄捏了捏他的脸颊,“又使坏。” “那好不好吃嘛。” “好吃,就是里头放了些暹罗国的香料,大约是新送来的,厨房就用上了。” 贾环这下放心了,接着吃了两块羊肉又用了小半碗芡实粥,“饱了饱了。” 薛玄让李素进来收拾炕桌,在炉内放了一把百合香,二人简单洗漱过便躺到了床上。 琉璃隔门轻轻合上,床帐也放了下来,窗外是寂寥的秋风,屋内却温暖馨香。 “怎么哪里都不舒坦,这会子又觉着手指头疼。”贾环奇怪地捻了捻指尖,“好刁钻的地方。” 薛玄下床拿了烛台进帐内,二人抵着头迎光看了许久,原来是扎了一丝细小的木刺在他食指腹上。 “得先将东西挑出来,不然明日肿起来更疼了。” 他打了个哈切,“如果时间久了,是不是就长在肉里了,到时候应该不疼了。” 薛玄皱起眉头,“那怎么成,若是一日比一日疼呢?” “好困。”贾环将脑袋靠在他肩上,又把被子往上提了提,“不然还是睡吧,晚上怎么看得清,其实也不多疼的……” 薛玄轻轻执起他的手,又俯身在他额间亲了亲,“没事,环儿先睡,我再看看。” “唔,找不见就算了,明日劳烦太医用针挑一下好了。” 贾环说完就歪头睡着了,他也不知道薛玄是什么时候睡得,只是次日二人一同起身出门上值的时候,他手上的木刺已经不见了。
第113章 “昨夜来了急报,玉州下边的俞江县突发疫病。此症来势汹汹,短短十来日,已有数人失了性命,还传及了周边四五个小镇。” 承湛帝拧着眉头,“按奏中所述,患病者重咳不止、面白气弱且浑身剧痛,同室被染及者亦如此,终久吐血而亡。” “这不是从前《伤疫论》中所记载过的疫病,当地医馆的郎中也束手无策。”他看向殿中百官,“众爱卿有何见解?”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中极殿大学士王宿出列道,“回陛下,玉州离京城不算远,又靠近牧云府这样人口密集的地界,须得万分重视,该封钦差使携太医前往救治。” 皇帝何尝不知,只是疫区有险,满殿众臣他点了谁去怕是都不好。 性命攸关的事,如今这疫病还未研制出应对药方,着实难为人得很。 “臣愿做钦差使前往玉州,为陛下分忧。” 贾环朝着出声的方向看去,说话的是工部尚书单惟元。 单尚书是两朝老臣了,且一向清正廉洁,矜矜业业,为朝中众人所敬仰。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玉州是单惟元的老家。 承湛帝手指敲击着龙椅的扶手,刚要开口说话,便见水钧和水铮同时往外迈了一步,“儿臣愿前往玉州。” 有了两位殿下以身作则,文武百官中也陆续有几人出列自荐,但皇帝始终未定下人选。 贾环站在崔郎中身边,二人对视了一眼,“依你看,陛下最终会派谁前往?” “俞江不知情形如何,陛下应当不会让两位殿下犯险。” 他心中有些不安,其实他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最好是派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再加一位可以代表陛下的亲信共同前往,这样最好。 水钧和水铮身份贵重,最能代表皇家安抚疫区恐慌无措的百姓,但承湛帝膝下只有这两个儿子,心中定然不愿让他们贸然前往,否则现在早已下旨了。 这个担子本可以落在水溶肩上,但水溶的独女才刚满周岁。 这件事办好了是大功,办不好是性命堪忧,若钦差使不是自愿前往,怕是有损陛下的清誉。 几位老王爷老侯爷也都不是可堪托付重任的。 如此的话…… “臣愿前往玉州,为陛下分忧。”薛玄和谢俨站了出来。 贾环叹了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此症易传染,玉州又离顺天府不远,保不齐现下连京中都已经混入了被染及的病人。 谢俨统管京中禁军二十六卫,这时节里更不能离开了。 最终,皇帝下旨命永宁侯薛玄和工部尚书单惟元一同前往玉州指挥治疫。 …………………………… 下朝的路上贾环便托崔郎中为自己在吏部告了一日的假,一出宫门他就直直上了家里的马车,薛玄紧跟着也上来了。 “环儿。” 他心里想着事情,也懒得理人,转头便靠着软枕合上了眼睛。 马车行驶得比平日里要快,车轮骨碌碌滚过大街,马蹄声也稍显急促。 薛玄摸摸他的头发,低声安抚道,“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贾环始终没有说话,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一路回了家中,他穿过春山居径直进了暮雪园,然后把薛玄关在了门外。 芦枝和侧生默默后退了一步,生怕被波及。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他才拿着几张素笺从里打开了院门。 “环儿。”薛玄从门前桂花树下的石凳上起身,上前拉着他的袖子晃了晃,“别生气了。” 贾环奇怪地看了一眼,有些莫名其妙,“谁生气了?”随后就把手上的东西递了出去,“给。” 他闷头想了一路,才在书房里写出这些来,“等到了玉州,你必要依此行事。” “尤其是受染亡者的尸身,不能集中掩埋,须得撒上石灰再火化才行。”这一条施行起来很难,毕竟这里的人们都认定死者为大,讲究落叶归根和入土为安。 作为钦差,必要好好开解当地痛失至亲的百姓,再辅以安慰和银钱上的补偿。 “还有,照顾病人的医者一定要注意掩住口鼻,勤用药豆面子洗手,身上的衣物每日都要更换,进药水中浸泡再清洗。” 若不是医官诊治病人要依靠把脉,他都想让人多赶制一批手套出来用。 “我记得你今年新制了两副眼镜,也别忘了戴上,好歹能挡着些飞沫。” 前面说的薛玄都大概能懂得,只是这一句不太明白,“什么是……飞沫?” 贾环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话怎么这么多?带着就是了。” “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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