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水声哗啦,降谷在浴室洗澡。他下午被琴酒那个疯子逼着脱到只剩衬衫,去酒店的时候又遇上磅礴大雨,貌似有点感冒了。 浴室里蒸腾的水汽,和从花洒喷涌,流过面颊的热水让他更加头晕、鼻塞,不得不嘴巴微张来维持呼吸。 在紧闭双眼形成的黑暗里,降谷快速过着关于别所彻的资料。 第一,别所的父母在他小时候离异,母亲在千叶经营美发学校,父亲去向不明; 第二,别所是东都大学法律系的高材生,为了成为成田团队的一员,把对方从政几十年的各种访谈、政论都看了,在面试时倒背如流; 第三,就像风见说的,别所之所以迅速上位,是因为帮成田挡过一枪。 从第二项可以看出,成田和乌丸大概率没有交集,否则不至于安排个人要大费周章背那么多东西。 还有第三项,在众目睽睽下刺杀国家领导,最后金蝉脱壳的会是组织里的人吗?或者就是琴酒本尊? 因为感冒,降谷的思路不是很活跃,草草洗完澡,吹好头发,就开了暖气,盘腿坐在茶几前。 他感觉自己发烧了,面色绯红,嘴里叼了根温度计,一边测一边对着亮着的手机屏幕发呆。 屏幕上是一个半小时前的未接来电,备注是“TCB”(The cold blood)。降谷又想起在酒店走廊的墙壁拐角窥到的那幕—— 穿全棉白色浴袍的乌丸站在门口,接过服务生手里的餐盘,温暖如春的总统套房里,另外一个男人盖着薄被,一截缀满了梅花的小腿露在外面,连脚趾都是粉红色。 草。 谁能想到跟琴酒开房的居然是乌丸莲耶? 而且不知为何,那刻的琴酒发疯似地追上那个送牛排的管家。 总不会是察觉了他的存在。他明明藏得很好,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 但如果没有发现,又为什么特地在那个时候打电话给他? 降谷左右想不明白,聪明的大脑宕机,拿出嘴里的温度计一看。 好家伙,原来烧到了38.5℃。
第8章 殊荣 第二天一早,降谷到琴酒办公室。 “你准备怎么查?”他开门见山问。 琴酒坐在办公桌后的黑色真皮椅上仰视他,“如果你要做管理层,就不能只会动嘴。用你的脑子自己想。” 降谷嗤一声:“我是在尊重你的意见,懂不懂什么叫‘合作’?” 琴酒确实不懂“合作”,也不想。他就像头狼,从来只有他发号施令,别人唯命是从的份儿。 Boss这次让他“合作”,还是跟讨厌的波本,琴酒简直厌烦到夜不能寐的地步。 因为没睡好,头就晕,波本一来,更晕不说,体温也有重新升高的趋势——微妙的熟悉感。 草。 琴酒捏捏太阳穴,横波本一眼。他懒得废话,直接往桌上摊手。 “怎么了?”降谷警惕地问。 “我的枪。” 琴酒的皮肤白,手指修长,掌心这会儿却泛着微粉,一看就是热的。降谷发现了,但不知原因,拉着脸盯了几秒,手往怀里掏。 枪他还真带了,是风见做完指纹鉴定,凌晨送到他公寓车库指定位置的。当然,避开了监控。 降谷把琴酒的枪扔在桌上,冷声道:“既然是重要的东西,下次请不要随便乱丢。” 他要缩回手时,琴酒蓦地把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一瞬间,降谷有种浑身过电的感觉。他想到点缀在白雪里的朵朵梅花,有些神经质地挣开,“你干什么!” 琴酒似笑非笑地睨他:“你手很烫,发烧了?” 这么一说,降谷反应过来,刚才琴酒掌心的温度也很高。他可以斥责对方多管闲事,话到嘴边,说的却是:“37.8℃,不是什么大问题。” 出乎意料地,琴酒很不耐地皱皱眉:“你应该小心一点。” 这是在……关心他? 降谷转瞬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非法组织成员是不会有多余怜悯的,更何况是琴酒。 “那下次,也请你不要随便逼着别人脱衣服。” 琴酒若无其事地笑笑:“虽然是有人先玩不起,但是OK。” 他说着,往风衣口袋里掏东西,低头时露出一段白皙的后颈。 脖颈是人体最脆弱的部分,是需要格外注意的命门。 降谷默默看着,直到琴酒拿出团长长的餐巾纸,似乎包裹着什么,他眼睛一眨不眨,也看不透里面的玄机。 “你昨天有跟踪我到酒店吗?”琴酒冷不丁问。 降谷心头一跳:“你说什么?什么‘跟踪你到酒店’?” 琴酒不说话,静静地打量他。那双下垂的猫眼里没有任何逃避或波澜。 琴酒打了内线电话,不一会儿伏特加进来,站在降谷身边,恭敬地问:“大哥,你找我?” 琴酒漫不经心“嗯”了声,当两人的面卷开餐巾纸,露出里面的笔。是酒店监控室登记用的,他顺手牵了回来。 “两件事。第一,看看这把枪上有没有指纹提取的痕迹。第二,提取枪上的指纹和这支笔上的做对比。”琴酒说到这儿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瞥降谷一眼,“波本刚才碰过。” “……” 伏特加狐疑的目光在大哥和波本间梭巡几秒,即使迟钝如他,也能听出两人间的针锋相对。他庆幸自己戴了墨镜,不至于暴.露太八卦的表情。 “知道了,大哥。”他戴了皮手套拿桌上的枪和笔,再默不作声地退出房间。 降谷心脏狂跳,手一直在袖子里缩着,握成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 等身后的门完全闭合,他沉着脸问:“你这是什么意思?”语气里那种风雨欲来的架势藏都不屑藏。 琴酒却挑唇笑了,饶有兴致地看他:“没什么,就是昨晚在酒店碰到了条子,想查清楚而已。” 降谷一下就识破了琴酒的谎言。昨晚风见逗留在酒店的时间极短,拿到琴酒的房间号告知他后,就撤了,期间没碰上什么可疑的人。 就算琴酒心血来潮查监控,也不会发现任何端倪。 但如果是这样,琴酒为什么特意把监控室的登记用笔带回来,还大张旗鼓让伏特加查上面的指纹? 是有其他证据,还是单纯虚张声势? 降谷觉得琴酒像藏在一片迷雾里,让他愈发看不清楚。无论如何,他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提防。 这么想着,降谷好不容易稍降的体温又重新升起来,头更晕了。 * 检验指纹需要时间,琴酒和降谷按原定计划调查金菲士的死亡之谜。 两人做好伪装,走到车库。降谷自动自发走向副驾驶,他的马自达车前灯被毁,风见还在修,不得不跟琴酒共乘。 降谷走了没两步,被琴酒冷不丁叫住,回过头,空中划过道漂亮的弧线。降谷抬臂接住,掌心的触感坚硬,是一把车钥匙。 “你来开。”琴酒说完,猫腰坐进副驾驶。 降谷愣了下,琴酒对这辆古董保时捷的爱惜组织里人尽皆知,许多人想试着开开,唯独伏特加偶尔能得到代驾“殊荣”。 为什么现在轮到他? 难道又是琴酒的新一轮试探? 降谷正想着,琴酒从窗户探出头:“怎么还不上来?” “为什么让我开?” 琴酒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庞带嘲讽:“是你说要‘合作’。” 降谷被气笑,这到底是“合作”还是拿他当免费司机,相信彼此都心知肚明。 他深吸口气,拉开车门坐进去,不苟言笑地转头看琴酒:“麻烦你系好安全带,我不想给交警增加业绩。” “当然。” 两人的第一站是金菲士母亲的住所。金菲士的母亲叫静子,两年前改回娘家姓,全名中丸静子。 她在千叶经营一家美发学校,许多志不在读书的孩子刻苦学习后,掌握了一技之长。或进入演艺圈帮名人做造型,或拥有自己的的小店,有些则成了网红。 爆炸事件发生,学校出现大量退费,静子索性暂时关校,留在东京,一方面配合警方调查,另一方面也等待儿子沉冤昭雪。 “你想好待会儿用什么身份接近金菲士的母亲了吗?”琴酒靠着车窗,神情疲倦地问。 “你不是经常跟他喝酒吗?我们以朋友身份去,最方便吧。” 琴酒沉默一下:“我跟金菲士算不上朋友。如果他母亲问点私人问题,我答不上来。” 正好绿灯跳红,降谷紧急踩了刹车,两人身体前倾又复原,他狐疑地问:“你一点儿金菲士的私生活都不了解?你们认识多久了?” “七年。” “那你可真够冷漠的。” 琴酒面不改色,并不因对方的话感到冒犯。说他“冷漠”的,波本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但热烈又有什么好? 降谷见琴酒不吭声,顿觉自己介入过多。他和琴酒不是这种能直抒胸臆的关系。 他吸吸鼻子,刚想把话题拉回正轨。 “这很正常,就像我如果不让你开车,就不知道你会乖乖遵守交通规则。” 降谷心跳一顿,红灯停,只是他在非危急关头的下意识反应。其他成员不会这么做吗? “别紧张,”琴酒似笑非笑说,“伏特加平时甚至不敢超速。” “……” 降谷怀疑,这又是琴酒的试探。他被放在显微镜下,任何看似寻常的行为都会被无限放大。 咚咚咚咚—— 剧烈的心跳声在耳中回荡,他若无其事说:“那我们扮成什么身份?” 其实降谷想到一个答案,现在能让金菲士母亲自愿见面的,除了儿子的好友,只有…… 琴酒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似乎在鼓励他说出心中的答案。 降谷不想说,但为了自证清白,还是说了那两个字:“条子。” 琴酒挑下眉,眼里露出些许诧异。仿佛他从未想到过这个答案。 但可能吗? “是个好办法。保险起见,你去弄两张能以假乱真的警官证过来。” “怎么又是我去弄?” 琴酒笑笑:“因为组织里的人都说你是情报专家,这点小事难不倒你吧?” 降谷哑口无言,在朗姆手下时,他经常听对方评价琴酒不会驭人。经过了刚才那几分钟,降谷倒觉得不一定。 这不是一半胁迫,一半夸赞,运用得很娴熟吗? 降谷慢慢握紧方向盘,又开了一段,在路边停靠。他下车,避开琴酒给风见打电话,要求对方尽快准备两张警官证。 其实,降谷在卧底时最不愿扮演的角色就是警察。他在警校里的习得已经融入骨髓,不是单靠意识就能百分百掩藏的。 他怕会暴.露自己。 掺着愤怒打完电话,降谷走回车旁,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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