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老子还要去接小朋友放学呢。” 五条枫睁开眼睛,视野所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别无它物。 六眼在这片空间里失去了效用,他无法从这片空茫里解析出任何信息,一切都是一以贯之的白。他的身体也轻盈得不像话,之前的痛苦都仿佛是自己的幻觉,他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果然看见手上也没有了任何血迹。 “这是在哪?”五条枫对着虚空发问。“我要怎么离开这里?” 虽然是在发出疑问,但是五条枫神色平淡,似乎对眼下正在发生的一切没有意外。 片刻的寂静之后,一个不辨男女,也不知老幼的声音回应了他:“你不关心自己的生死吗?” “很遗憾。”五条枫耸了耸肩。“唯独这个问题,我没有什么探讨的兴趣。” 那个声音却不依不挠地追问了起来:“所以,你很自信自己可以活下来?” 五条枫有点失去耐心了,外面还有很多人在等着他,可是这个“人”——姑且认为祂是人吧——却在这里和他绕口令一样的执著于追问这些无聊的问题,这让他不得不抛却一些无用的礼貌,转而单刀直入地反问道:“我能不能活下来,不是得看您的决定吗?” 他最后又像终于想了起来“社交礼仪”这回事,补上了一个敬称。 “天元大人?” 更长久一些的沉默。 “原来你已经发现了。”她最终回答。 “我发现了什么不重要。”五条枫开始忍不住皱眉,他的耐心快要耗光了。“重要的是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看出了他的不耐,天元大人安抚道:“别担心,这里是生与死的间隙,时间在这里没有意义。” 听到这样的解释,五条枫的眉头才舒展了一点。他之所以这样急着结束对话,甚至连真相却想放弃探究了,无外乎是外面的世界里还有着太多牵挂:陆生和夏油哥哥还在那个来路不明的镜子里,在最后时刻他似乎“看见”镜子有些异动;而那个敌人使用了虎杖悠仁母亲的/肉//体/,不知道会在虎杖悠仁本人身上留下什么后手来对付哥哥;而且被真人残害的普通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毕竟是第一次展开领域,又因为没有反转术式,展开领域之后就没有余力再仔细调控力度,说不准就会出现用力过猛造或事故…… 而现在,不需要再担忧时间问题,五条枫就索性席地而坐,摆出了要长谈的架势。 “好吧,那我们就来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一下。”没有顾虑之后,五条枫反而比天元更先发问:“天元大人,你做出这么多事情,最终的目地是什么呢?你和那个弗兰肯斯坦有仇?所以需要我们帮你去杀了她?” “她叫羂索。”天元先纠正了五条枫的称呼。“千年之前,我与她原本是挚友。” “但是后来,我们理念不同,分道扬镳了。” “然后呢?”天元的声音有些伤感,但是五条枫却没太大反应。如果现在向他倾诉的是他的家人朋友的话,他或许还会尝试着共情一下,但是天元不仅不是,还一手造就了他现在生死未明的局面,五条枫对她就只剩下想要探究真相的好奇心了。 不过天元本来也不是想要寻求同情的。千年过去,曾经浓烈的爱与恨都褪去了颜色,现在提起来过往也只剩下淡淡的惆怅。她会回忆起这么久远的事情,也只是为了完善事情的前因后果、 “我想要追求的是让普通人与咒术师和平共存的世界,所以在我们决裂之后,我建立起了如今的天元结界;而羂索不同,她从来不愿意分给普通人目光,只想建立咒术的国度。而她为了这个目标,用她的术式在接下来的千年中不停地更换身体,为完成自己的计划积蓄力量。” “她的术式果然能占用他人的身体。”五条枫想起了曾经的老者和现在的女人。他追问道:“她想要怎么完成她的计划?” “她想要让普通人也全面进化成为咒术师,为此就需要利用我的结界。可是只要我活着,她就无法接管结界的掌控权。而她在试图接近我的过程中,又总是会被守护者击败,因此她需要先解决守护我的咒术师。” 五条枫此刻大脑清明,曾经无形中阻止他思考的桎梏也消失不见了,因此很快就把某些事联想了起来——天元最容易被接近、被取代的时机就是她需要与“星浆体”同化的时候,而虽然咒术历史的记载上有意回避了这个,但是只要把一些年份放在一起来看,很容易就能发现,“星浆体”和“六眼”的出现是同频的。 “这个‘守护者’,难道就是拥有六眼的咒术师?” “没错。”天元大人肯定了他的猜测、“在几次被六眼击败之后,她开始寻找其他方法。起初,她试图趁着六眼还没成长起来的时候先下手为强,将他们杀死。后来她发现这样只会是徒劳,年幼的六眼死后新的六眼还会诞生,依旧会阻拦她的计划。” 五条枫的嘴角抿紧了,他想起了五条家的记载中那几个幼年夭折的神子,还有他和哥哥一直以来面对的恶意,可是这些都被眼前的天元大人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了,仿佛不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而是什么随时可以替换掉的小玩意儿。 天元大人的讲述还在继续。 “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她销声匿迹,我原本以为她放弃了,可是后来,我注意到狱门疆失踪了。但是狱门疆的使用条件极其苛刻,需要目标停留在指定地点一分钟以上才能生效,而想让拥有六眼的咒术师停留一分钟,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直到几十年前,禅院家诞生了一个完全的天与咒缚,伏黑甚尔。” “完全的天与咒缚是违反常理的存在,他完全不具有任何咒力,也因此可以摆脱因果循环,跳出命运既定的轨迹。” 五条枫再也忍不住,他不客气地打断了天元,质问道:“你说着什么命运、循环,可是之前的那千年你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为什么之前无论发生什么都能一直袖手旁观,现在却忍不住下场了?” 洞察人心的天才一如既往地犀利,提出的问题直接切中对方的要害。 天元这次沉默得更久,最后才长叹了一口气。 “因为,我也终于累了,想要结束这一切。” 涩谷区,围在外面焦头烂额的咒术师们终于攻破了阻止咒术师进入的帐,冲进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事发地点。 但是和他们预想中会看到激烈的战斗画面不同,此刻的涩谷一片寂静,几乎让他们错觉自己进入了什么异空间之中。 地面开裂,楼房倾倒自是不必说,可是本该惊恐万状的人们却都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睡得比在自家的床上还要安宁酣甜。好多人甚至身体都异变了半边,但这分毫不影响他们陷入梦乡。如果不是他们一个个都脸色红润,呼吸均匀,这个场面简直像什么乱葬岗现场。 确定他们确实没有生命危险,也可以移动之后,咒术师们赶忙一边把这些人拉出去救治,一边继续前进。在艰难地翻越过崎岖的地面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战场的中心,看到了此行的目标—— 五条枫静静躺在地上,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 但他的呼吸几不可闻。
第94章 五条枫步步紧逼:“你选择结束这一切的方法就是我?” “没错。”天元回答道。她的声音又恢复了原本的平静无波。 “要打破命运的循环,同时又不想让羂索的计划得逞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向已经失衡的天平上增加更多筹码,只有变数更多,才有可能最终导向完美的结局。” “因此我需要同一时代里,诞生出两个六眼。” “哥哥同时具有‘六眼’和‘无下限’,是真正的神子,他的出生是为了守护你的必然。所以多出来的那个自然是我了。”五条枫顺畅地接下了她的话。 他冷静到近乎漠然地分析道:“我的作用就是为了保护哥哥吧?伏黑甚尔袭击哥哥的时候不算,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多少实力,根本帮不上忙,而且哥哥后来完全依靠自己觉醒了反转术式,他注定不会死在那个时候。真正会对哥哥和你造成威胁的是现在吧?是因为狱门疆?” “如果杀死旧的六眼只会导致新的诞生,那么就不要杀死六眼好了,用狱门疆封印起来就是不错的办法。” “而且有两个六眼的话,规则的空子也变得好钻了吧?虽然我的出生不太合乎常理,但是毕竟也是货真价实的六眼,所以只要‘六眼存活’这个事实还在,规则大概也无所谓活着的是谁。把杀招拿来对付实力更强的哥哥,把我封印起来应付规则,这可真是让人无法拒绝的完美计划。” “但是实际上是反过来的吧?” 他蓝瞳灼灼,仿佛冰海之下不熄的烈焰。 “实际上,我并不是‘容易钻的空子’,而是你故意留给她的陷阱。” “我的术式不是强大的‘无下限’,反而是面对狱门疆的时候有致命缺陷的‘无相之缚’,这完全是你提前设计好的选择。而我迟迟无法领悟的反转术式,也是你有意而为之。” 天元叹了一口气,但是并没有阻止五条枫的意思。 于是五条枫继续毫不留情地揭开她全部的谋算。 “因为我一直不会反转术式,实力受限,又和狱门疆有着这样的一层关系,所以羂索必然会选择将狱门疆用在我的身上。看她之前自信的样子,应该是准备了其他底牌对付哥哥,她对此很有信心。” “可是事实恰好相反,狱门疆才是那个会真正对哥哥起作用的,但是她被你引导,将这张牌出在了我的身上。” “她不知道的是,同源的术式在差距过于悬殊的时候会地位反转。或者说知道了也不在意,因为只要开不出领域,我就不可能压得过狱门疆。但是要展开领域的话,没有反转术式,在领域成形之前我会先因为消耗过度而直接死去。” “她唯独漏算的一点就是,我其实是早就掌握反转术式了。” “早在我掌握极之番的时候。”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一点的?”天元忍不住出声询问。 五条枫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近乎讽刺的笑意。 “就在我领悟极之番的第二天。” “那天忧太在学习反转术式的时候钻了死胡同,就来找我帮忙。我在给他讲解的时候,忧太突然就会了。” “忧太的术式是模仿,他学会了反转术式,肯定不是因为我那些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理论,必然是因为有一个成功的反转术式在他眼前施放了,他有了正确的模仿对象。” “而那个时候我只放出了极之番,按理说着只能算作不完整的反转,怎么可能完整的教会忧太呢?除非它其实已经完整了,只是某种力量……或者说法则,屏蔽了它的完整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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