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们累成了一坨,但是五条悟却清清爽爽连汗都没流一滴,还有闲心飘在半空中说风凉话:“怎么这就都倒了呀?” 即使听了这话,小咒术师们也没有一个人还能站起来了。禅院真希用最后的力气吐槽:“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强得变态吗——!” 此言一出,附和者甚众。“就是就是!” “欸?话也不能这么说吧,要努力追赶上老师啊。”五条悟故意拉长了音调做幽怨状。“不然老师会寂寞的——” “我觉得我这辈子是没有希望了。”钉崎野蔷薇有气无力地举起一只手。“与其寄希望于我不如还是先让五条学长追上去吧!” “嗯,哥哥的话肯定是可以的。”里香挣扎着点头肯定。 “啊,我吗。”五条枫原本在旁边吹风,冷不防话题突然拐到了自己身上。他放下可乐瓶,认真地思索了一下。“现在的话,还是有点难度的。” “欸?”虽然有一点心理准备,但是小朋友们还是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一点希望都没有吗?可是和学长对练的时候压迫感很强欸。” “是因为老师已经掌握领域展开了吧!” “可是……” “咳咳!”五条悟清了清嗓子。 小咒术师们私底下讨论这个问题很久了。虽然五条老师是当之无愧的最强,但是五条学长也是特级,平时里切磋两人也是打得有来有回,似乎实力差距不算很大的样子。支持和反对的双方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现在这个问题终于要得到当事人解答了,大家虽然还躺在地上,但是都竖起了耳朵,生怕漏下了一个字。 五条悟等大家都被吊足了胃口,才慢悠悠地说道:“是因为小枫还有一点问题要克服哦!” 但是倒是是什么问题要克服,不称职的教师五条悟反而卖起了关子,不愿意再往下说了。 小朋友们大惑不解,什么叫做“这是专属于他的问题,你们知道了也没用”啊? 确定真的不是在敷衍他们吗? 但是五条枫却知道,五条悟的确没有说错。 这个问题对于小朋友们来说没有什么参考价值,告诉了他们说不准还会产生误导,的确是“专属于他的问题”没错。 咒术的来源是负面情绪,所以咒术师们无论平时表现如何,其实骨子里都是有点疯狂的因素在的。即使是平时看起来最可靠的七海健人,在涉及到原则性的问题上(比如加班)也表现出了十足的压迫力。 可是唯独五条枫,虽然貌似是个问题儿童,时不时的也会兴风作浪一番,但是他的内核却一直稳如磐石。他明确地知道自己的目标,为此而一步步前进,即使有看似胡闹的时候,但其实每一步都在掌控之中——光凭这个,他就和本性恣意妄为的咒术师们完全不同。 而在咒术这种唯心的力量体系中,心态的不同自然也会导致力量显现出差异。五条枫对自己咒力的控制力无人能比,甚至到了有些违反常识的地步;夜蛾老师的咒骸,其他人顶多能控制住它不要攻击自己,但是五条枫能操纵着它跳舞;他的箭矢虽然是可以附着术式的咒具,但是换个人来用也就是一次性用品,可是五条枫却能二次利用起那上面微弱的一点咒力残留;甚至连理论上是术式威力max版的极之番,在夏油杰手中是可以和“茈”相媲美的大杀招,在五条枫手中一样操纵自如,可大可小。 在平时,这可以算作是一种优点;但是在想要攀登上咒术的巅峰的时候,这就变成了潜伏的巨大隐患——将一切都牢牢掌控的同时,也就意味着无法竭尽全力,破釜沉舟地向着峰顶冲刺。 五条悟曾经在一次切磋过后,对着五条枫说道:“我能看见它就在那里,你能吗?” 他的手指向五条枫的心脏。 那道无形的屏障,就横在他的心间。 原本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既是不能越过这道屏障也没什么,他现在的实力也很够用。 只是现在,意外来了。 在意识到对面的咒灵居然在生死关头掌握了领域展开的那一瞬间,五条枫几乎在同一时刻发动了极之番,用上了他全部的咒力。 银蓝的光芒倾泻而出,在昏暗的环境里明亮得近乎失真。很快领域的外壁就传出了玻璃一般的碎裂声响—— 领域“自闭圆顿裹”,只展开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就五条枫被自内部击碎。真人为了展开领域消耗了大量咒力,眼下已经进入最虚弱的状态,别说再展开一次领域,他还跑不跑得动都是一个问题。 但是领域展开的这短短一瞬就足以扭转战局。 在领域内部,术式的命中条件不再有意义,只要进入其中就必定会被命中。而以涩谷当前的人群密度,刚才的一次领域展开就卷进去了上百人。 这是他的错。在人们的惨叫声中五条枫冷静地这样想着。 被领域笼罩进来的一共有179人。 而按照他使用无相之缚救人的速度,最理想的可能性就是在他可以救下五个人,之后剩下的那174人就会走向他们作为一个“人”的生命的终结,变成被控制的怪物。 如果他在最开始的时候就不束手束脚,放开手用极之番对付那两个咒灵的话,正常威力的极之番会误杀……大约五十个普通人,但是应该可以赶在咒灵掌握领域之前把他们祓除。 这个致命的选择题,他以为可以打出最佳选项的。 是他没有预判到全部情况。 是他还不够强。 现在再做这些,似乎已经没有意义了,他已经无法再拯救所有人。但是他还是条件反射一般地伸手扶住了倒在自己身边最近的那个人,咒力运转,为她止住了痛苦。 那个女孩有着熟悉的眉眼。 哦,他想起来了,那是一个叫爱子的女孩,他曾经光顾过她打工的店。 就在五条枫心神大乱的档口,一个方块被人悄然扔下,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最终停在他的脚下。 “六眼”的主人头一次这么迟钝,他直到现在才发现,场上来了一个新的客人。 头上带着缝合线的女人直到这个时候才粉墨登场,她站在五条枫面前,第一次实打实地面对着这个几乎将她逼到绝境的敌人。 不过,眼下终归是她棋高一着。 “还没有感谢你对现在的狱门疆做出的贡献。”她轻声细语地问候着,仿佛在与老友叙旧。 “狱门疆,开门。” 狱门疆上,一半血红一半银蓝的眼睛同时大张! 在陀艮的领域中,咒灵们和羂索曾经就狱门疆的问题进行过一次谈话。 那个时候的狱门疆经历了被破坏再被修复的过程,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完好无损了,但是实质如何,则是只有负责修复它的羂索知情。因此在商定战术的时候,咒灵们就对狱门疆的现状提出了疑问。 于是,羂索宣布了她在修复狱门疆过程中发现的意外之喜: “——源信和尚作为咒术师,他的术式曾经就是无相之缚。” 她的手指轻柔地抚过狱门疆表面银蓝色的眼睛,脸上露出狂热的笑容来。 “你知道同源的术式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漏瑚虽然活过的年岁很长久,但是在咒术方面的知识委实欠缺。他皱起眉头,耐下性子询问。 “意味着不需要再满足‘停留一分钟’的限制,只要现在的狱门疆接触到同源的术式,它就会立刻被激活。” “五条枫一定没法想到,他虽然想办法毁掉了狱门疆,却反过来给了我拆解、修复它的机会……是他亲手,将对付自己的最佳武器送到我的手中的!” 似乎是天意使然,在五条枫激活了狱门疆,即将被彻底封印的同一时间,那面静静旋转的镜子也开始出现异动。 它的旋转速度越来越快,镜面上逐渐浮现了光芒,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从镜子里脱出。只是现在场上的所有人都陷入了苦战,没有人注意到它而已。 在镜子里,故事也即将进入尾声。 夏油杰坐在一块墓碑前,手指轻抚过那上面镌刻的字迹。 “小枫。”他语气如常,仿佛那个少年还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还能和他交流一样。 “如果你还在的话,你会怎样选择呢?” 照片上的少年微笑着,并不回答。 但是夏油杰却仿佛已经得到了答案,他捂住脸低低笑了起来。 “啊……我在想什么呢?你明明已经做过了选择,产生动摇的明明是我……” 一阵风吹过,堆放在墓碑前的花束发出“哗哗”的轻响,仿佛隐秘的安慰。
第92章 我想要追求的是什么呢? 夏油杰有些茫然地抬头看天,扪心自问。 是至高的权利,还是最强的力量? 其实都不是的。 归根结底,他所追求的,不过是让大家都可以发自内心欢笑的世界而已。 如果这个世界在自己的生前无法达成,那么死在追求理想的路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而现在的情况,也不过是在道路上出现了些波折而已。 因为这个,他就要抛弃曾经做过的一切努力,一起经历过的欢笑与泪水,去选择与同伴们背道而驰吗? 夏油杰最后抹了把脸,站了起来。 现在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茫然与脆弱,一切都被妥善地收拾好,埋藏回了心底最深处。 他最后弯下腰,轻轻触碰了一下照片上少年的脸——就好像之前,他为小枫梳理凌乱的头发一样。 “放心吧,小枫。我们说好了的,哥哥不会食言。” 他的影子在逐渐西斜的日光下拉得很长,渐渐走远了。 墓碑上的少年笑容依旧,仿佛听到了来自兄长的承诺。 会后悔吗?做出了曾经认为最好的选择,却导致了如今的结果? 不会的,在他们走上这条道路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承担一切的准备。 如果一次两次努力失败了,就再去试第三次第四次。 即使命运不愿再眷顾,最终他们还是要迎来失败的终局,那么一切后果与诅咒,他至少要和悟一起承担。 神子与他的锚要永远在一起,永远不会分开。 这是早就说好了的。 镜子的另一面,奴良陆生正犹如困兽般地在原地打转。 这是五条枫陷入沉睡的第三天,千般手段都已用尽,却是谁也不敢保证这一次他还能醒来。 年少的百鬼之主第一次面对别离,就是令他最痛彻心腑、最五内如焚的那个人。奴良陆生已经放弃了离开恋人去寻找办法的可能性,五条枫沉睡的这三天里他就在床前衣不解带地守候着,怀抱着越发微弱的希望祈祷能有奇迹发生。 只是,命运为什么从不曾对他降下垂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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