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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突兀的吻倏尔又浮现在脑海，与几年前的匆匆不同，他能清晰来自张起灵的咫尺呼吸，抚在面颊惹出一片痒意……吴邪愣了愣，只觉得心闷，想把那段记忆从脑内剔去。反正也只不过是那家伙的行事方式罢了。 在这里吴邪也完全听不见楼内声音或者捕捉到那些人信号，只能等他们自己回来。两人安静等待，都没再说什么。而不知过了多久，从远处传来声音。 吴邪望向外头，远远的看见了潘子，确实是三叔他们。他便跳下了车去。等对方走近些，却发现人面色并不乐观。吴邪心里隐隐有了不详感觉。 乍一瞧还不能看见他三叔，吴邪耐心等了等，终于在那伙人的后方发现吴三省。 吴三省面色阴沉，一言不发，他怀里抱着的人正是陈文锦。 而此刻吴邪已经无法再感知到陈文锦的信号。 大家都没有出声，沉默着开车回了营地，吴邪心里已有几分猜想，直到回去后，跟潘子稍微谈几句，才得以确认。 陈文锦确实死了，不过她不是被裘德考的人害的，而是自己选择的。因为只有死人的记忆才无法被读取。 有什么不能让裘德考知道的东西，哪怕用这种方式，她也不愿让对方拿去。 【瓶邪】[哨向] 这个向导有点甜 第33章 （三十三） 从那边一回来，吴三省就进了自己的帐篷，没人去打扰他。 吴邪清楚，现在最难过的还属他三叔， 吴三省是个要强的人定是不会将这般情感在众人面前显露，但毕竟他跟陈文锦感情在那里，曾心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一时间论谁都无法接受。 同时吴邪内心也涌起几分内疚，如果不是他将他们的位置暴露了，或许事情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陈文锦就不会死去……而实际上，所有如果都太迟了，都无济于事。 回来后吴邪也有询问张起灵，对方那时候是不是已经知道，陈文锦没了？张起灵没有否认。也确实如此，这件事他从踏入那栋楼的瞬间就已知晓。 因此丧命的也不止一人，吴三省他们虽占上风，却还是免不了人员的伤亡，譬如，在回来的人里吴邪就并没有看见大奎。 前几天还活生生的人现在就没了，而哪怕是现在这样，已经有人死掉，吴邪仍然不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除去自责，他更多感到的是一种无力，他知道肯定有什么事围绕着他发生，可那是怎样的事情他却一无所知。他想要知道真相。 除去陈文锦，目前知道最多的也许就是他三叔了，但依吴三省现在的状态吴邪并不觉得他能从人那里获得什么。 时间是夜晚，一天内发生那么多事情令所有人都非常疲惫，守夜人员虽有增加，此刻的营地依是格外安静，多数人都沉沉入睡，呼吸声成片。 吴邪睡不着，安静环境更容易令思绪如潮水翻涌，有太多事情在脑海内纠缠，不同的脸在眼前轮流浮现，陈文锦、裘德考、吴三省……他怎么睡得着。 对此，张起灵什么也没说，只拍了拍人后背以作安慰，便躺下休息了。 吴邪坐着，转头望向身旁躺下的张起灵，他盯着对方的脸，也不晓得究竟在仔细看还是仅仅对某一点出神。帐篷没有开灯一片昏暗，实际上他看不清对方的脸，所以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出神。张起灵的呼吸很轻，如果不是作为向导能清晰感知到人的存在，或许吴邪会产生“自己身边谁也没有”的错觉。 吴邪又像那样保持了几秒，而后握住人的手，闭上眼睛。 下一瞬，他进入了人的精神领域。 熟悉的皑皑白雪、凛冽寒风……这个人的精神图景如此寂寥，被冰冷事物盘踞着的土地没有丝毫情味，置身于此，仿佛整个世界仅余自己一人。这般孤独。 张起灵是还没睡着的，吴邪能感觉到。而后他望见，不远处有人立于风雪中，被冰雪覆盖的白色山脉与遮盖了天空的云融为一体，在这被白色淹没的世界对方身影显得尤为突兀。 吴邪望向人的所在，慢慢朝身影位置移动，等近了，他才发现，眼前只不过是一尊石像。 雕刻成张起灵模样的石像面无表情，吴邪抬手覆在表面，石像与这里一样冰冷，就好像是由冰雕成的，没有什么温度。 吴邪注视了石像片刻，随后慢慢地，抚掉了对方身上的雪。 紧接着眼前场景变幻，有连续画面在吴邪面前闪过，但他捕捉不住，只能由那些东西一闪而过。混乱中他没有过多行动，仅仅等待，逐渐的周遭变得稳定，他来到了另外的地方。 他来到了更深层的空间，而这一回，张起灵没有将他强行推出。 在这里，有个女人静静躺在一个平台上。吴邪认出，是记忆中相片上的女人。对方闭着眼，面色安详，像是在此睡着了。 能被留在这里的都是对于哨兵向导非常重要的存在，吴邪只觉得有什么情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心脏被揪紧，比悲伤更深更进一步，死一般的孤寂，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仅仅是看着眼前这一切。 女人身旁出现了个小孩子，握着女人的手，看不出是什么表情。而小孩抬头看向吴邪，有几分眼熟，吴邪认出，是年幼的张起灵。 然后小孩消失了，眨眼间便没了踪影。吴邪没有在这里的其他地方再找到他。平台上的女人依旧安详躺着，如同被施了魔咒而昏睡百年的公主，时间被定格在这一刻美丽而永恒。 那股感觉再度袭来，吴邪捂着胸口，狠狠喘息。他不打算再待下去了，他打算离开。 脚步迈出，才寥寥几步，有什么东西的掉落声响吸引了他的注意，是很清脆的“嗒”。 吴邪回头，他方才停留的地方，多出来一块小小的方糖。 睁开眼睛，回到这狭小而昏暗的空间。对于人刚才的行为张起灵什么也没说，静静躺着，由着人在他精神空间游走一圈。倒是吴邪先开口：“……她是谁？” 张起灵自然知道吴邪所指。他沉默了会儿，才回应道：“白玛。” 白玛是他的母亲。 虽是母亲，但张起灵自小与人分开，因被张家人发现了他的异禀天赋所以早早就开始进行各种特殊训练，以便能力进一步开发。果然，后来他不负众望成为了众人眼里强大的A级哨兵，只是等张起灵再见到母亲时，出现在眼前的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那也是他第一次，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剧烈涌动，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年幼的他握住母亲的手，意识里，只知道是这个人离开了，这个会对他好的人已经不在了。 他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母亲却不会再开口，也没有人来告诉他，一切是怎么回事。他只有牢牢握住那只曾带给他温暖的手，试图留住人的最后一分温度。 而三天后，白玛的身体就被带走了。就算对方已经死去，他也只有短短三天时间能与人相处。 他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从那时起，这个想法便在他心底生根，直至现在。 “所以……你才会调查这些事情？”吴邪声音带几抹怅然。 他静静听人话语，想起来之前那股喘不过气的感觉，身体某个地方又有什么开始涌动了。 张起灵究竟经历过什么？ 他不知道。或许对方的强大，是无数伤痛的叠加，是他所无法理解的。 而吴邪第一次，这般的想要拥抱一个人。 【瓶邪】[哨向] 这个向导有点甜 第34章 ……窗户纸由我来守护！（挨揍 （三十四） 夜静静的，有无数暗流悄然涌动，吴邪翕了翕唇，想说什么又止于喉咙，而后慢慢放开那只手，最终没有拥抱上去。 所有朦胧心思都被巧妙地推去看不见的地方，放在夜最暗的那个角落，提灯也难找。 张起灵停了片刻，继续往下说。 白玛的死是场意外。 二十年前，塔为了在哨兵向导资源的争夺里占据优势，组织了一个研究队伍。他们找来了一批科研人员，以及优秀的哨兵向导们，进行相关实验。 塔想要提升现有哨兵向导的能力，甚至说，将普通人改造为哨兵向导，以增强它的实力。 作为A级向导的白玛自然也在被研究者行列。一开始实验顺利开展，研究者从那些强大的哨兵向导身上提取某些特殊物质并分析，进而研发塔想要的东西。那时候已经出现能增加部分身体机能或是增强精神力的药物，虽然持续时间短，但也算是有所收获，一切看似都按照他们的所想进行。 而某天，有什么事故发生了，所有被研究的哨兵向导全部在实验中死去。事实上不止他们，也有部分研究人员，最后只有少数运气好的活了下来。 那次事件对塔来说是个相当重大的损失，参与实验的哨兵向导光是A级就有三名，都没能撑住。因此实验很快被废止，并且上面将整件事压下来，封锁消息，所以就算在当时持普通权限的哨兵向导们也根本不会听说这回事。 这些都是张起灵调查了很久，才掌握的情报。 ……闻言，吴邪不禁愕然，消化片刻问道：“这不是人体实验吗？不应该被允许才对啊？” 对此张起灵嗯了一声，短短单字包含无限意味。 一瞬间，终于有条线将吴邪脑内零碎情报串连起来，原来是这样……三叔和陈文锦当初一定也是研究组的人员，相片正是那些人的合影，他们不说，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出去，那种实验本身就是不该存在的，更何况还发生了那样的灾难。那时裘德考的人选择抓走陈文锦，想必是要获取那段时间的相关资料，进而达成他们的目的…… 至于A级向导的他，对他们来说，一定是上好的研究材料。 吴邪不愿往下多想。 他深吸一口气，那呼息声在寂夜里异常清晰，倒不是将这份静谧打破，而是与夜渐渐融为一体。随后，他又问：“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不是正常进展吗，为什么会突然……” 张起灵摇头，他也还不知道。 吴邪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比起死了不少人的可怕事故，他现在更多感受到的、脑子里想的，却是，那时候的事情令眼前家伙失去了重要的人。正是如此之前他才会在人精神领域内体会到那般无法言喻的情绪，那种感觉吴邪甚至不愿回想第二次。 “小哥……”他吞了口水，“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请一定告诉我。” 几秒的安静，张起灵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人，吴邪以为对方睡着了，或是不想搭理他，而很快有声音传过来：“你像现在这样就好。” 啊？吴邪顿了顿。张起灵没作更多解释。 短短时间，吴邪又将事情于脑子内过一遍，张起灵方才告知的与最近所发生的，他总觉得，自己漏了什么，直觉告诉他很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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