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敏,他慢慢撑着床靠坐起来。 “值得吗?”林敏又问。 沈翊不答反问:“你怎么在这儿?” 林敏说:“七年了,你倒是消失得挺彻底。我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说着,掏出烟和打火机,正要给自己点上一支。 “这里是医院,不能抽烟。”沈翊无奈道。 林敏想了想,觉得有道理,毕竟沈翊还是个病人,就放下了烟和打火机,对他说:“很多人都在找你的画知道吗。” 沈翊无所谓一笑,淡淡地说:“知道。” “但你也知道,我从来都不是为他们而画的。”沈翊一向不会在林敏面前装出乖巧的样子,他就是那个天才画家沈翊,那个不屑争抢无所谓他人,又不可一世的天才沈翊。 “那你想为谁而画?你现在画的这些,算艺术吗?”林敏不依不饶继续反问,她觉得沈翊不应该放弃艺术,不应该走下神坛。 他的天赋是与生俱来的,是别人求而不得的,他不应该站在众生里,他应该永远高高在上,他应该俯视众生甚至是睥睨众生。 她觉得他的行为愚不可及,觉得他对不起艺术,对不起他那一身出众的才华。 沈翊并不在乎林敏所愤慨的事,依旧淡淡地说:“我现在的画,可以帮到更多的人。” “你连你自己都帮不了,我听那个警察说,那个女人,你一直都没有画出来。”林敏想刺激他,平静地叙述这他心中的痛,看着闭上眼抗拒交流的沈翊,她还想劝劝他,放缓语气,“我知道,你觉得你现在在做的事非常重要,但绝对没有重要到成为你生命中的全部。” 看着仍旧闭眼拒绝交流的沈翊,林敏心中有怨又有气,拿起自己的东西,恨铁不成钢般说:“沈翊,你现在重新选择的人生,真的不值得。” 说完便走了,一出门口被站在外面的杜城吓到一顿,往后一瞥,沈翊依旧保持着闭眼,她扫了一眼杜城,并没有追问他的偷听行为,高傲地踩着高跟越过他走了。 杜城把两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她觉得她说得对,但是心里又很不服气,所以一直抿出一抹苦涩又奇怪的微笑。 等人走后,沈翊才慢慢睁开眼,缓缓看向窗外,天上好大一轮太阳。 “诶,城队,你怎么不进去啊?我按你吩咐的买了点粥,你不是说沈翊醒了吗?难道又晕过去啦?”蒋峰一来就看到傻站在沈翊病房外,跟门神似的杜城。 杜城被蒋峰嗷这一嗓子吓了一跳,上去就是给他两脚,骂道:“这里是医院,说话那么大声干嘛!” “是是是,我错了城队。”蒋峰挨了两脚小声道,但是忍不住腹诽道:明明你的声音比我还大呢。 两人打打闹闹时,没什么力气的沈翊,撑着门框看着他们问:“你们俩干嘛呢?” “城队让我嗷!”蒋峰还没说完就被杜城从后面掐后腰的肉,“我闲着没事,然后张局让我来看看你醒了没有,你要是醒了,让我回去汇报一下你现在的情况。” 蒋峰几乎是秒改口,并面不改色地替杜城扯了个谎。 “好,替我谢谢张局的关心。”沈翊没有拆穿两人,又扶着门慢慢走回病床上,杜城几次都想上手扶人,但举起来的手又默默放下。 看着沈翊把粥都喝完又躺下休息了,杜城才带着蒋峰离开。 沈翊又住了两天院,确定完全康复没有什么不适了,杜城才来帮他办理出院,张局又安排他先再休息一天,调理好出院的身体后再开始工作。 就这样,连着昏迷的三天,沈翊已经一周没有上班了,他觉得骨子都懒了。 回归局里的第一天,也没有什么案子,而大家也都刻意照顾沈翊,没有什么事去找他,倒是吃饭的时候杜城专门给他送去饭盒。 沈翊光是看着食盒里的饭菜,就已经食欲大振,糖醋里脊、清炒虾仁、清蒸鲈鱼、罗宋汤和米饭。一开盖沈翊就克制不住连连称赞:“好香啊,你做的么?” “额嗯……是的。”杜城眼睛一阵乱飘,而后有些心虚地点点头。 “想不到你还会做菜呀!”一直专心在吃的沈翊,根本没注意到杜城的微表情,而是不停地夸赞,“我长这么大,也就只会煮面,煮出来的菜完全不能吃,这些年全靠外卖活着。” 杜城突然问:“真的很好吃吗?” “嗯,好吃的。你自己没有吃过吗?”沈翊抬起头问他。 “我、我只是想向你确认而已。”说完,落荒而逃,出办公室门口险些摔倒。 沈翊都愣住了,而后看了看手中的饭,他想:我不会是第一个吃到他做的饭的人吧? 其实杜城想的是:从今天开始要好好磨练我的厨艺,就以这家作为标准好了。 他都奇怪为什么要学,但觉得看沈翊吃饭是件开心的事,而投喂沈翊更是件好玩的事。等他反应过来,也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回去上班后,有几天都因为没什么事,晚上下班的沈翊早早就回家坐在画布前,有时候一坐一整晚,有时候会画上一幅水底的画。 落水窒息的时候,他感觉他看到了那个女人,只差一点他就可以看清楚了,可是那时的他彻底失去了意识,梦里反复想起的也是朦朦胧胧的。 他想把这些感觉都记下来,他真切的想要恢复记忆,他必须要记起那个女人的脸。 这天,他也是早早下班回家,画了一幅表面平静暗下波涛汹涌的画,他躺在灯下昏昏欲睡,一时间没有了思考,慢慢躺在地毯上睡着了。 直到凌晨两点多,何溶月的电话把他从昏昏沉沉的梦里捞出来,让他的思考回笼。 何溶月告诉他,有个女生说她被自己男朋友绑架了,但是他们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希望他能出趟门,加个班。 沈翊应了声好,收拾了一下画具和布包,看了眼晓玄,把它也放进包里一起出了门。 进到警局,沈翊就看到一个漂亮的女生浑身脏兮兮的,神情惊魂未定。 “这是我们警队的沈警官。”李晗介绍道,“沈老师这是受害人华木姚。” “你好。”沈翊笑着说,然后慢慢走过去,坐到她旁边,朝包里温柔地说,“出来吧。” 很快,一只雪白的猫咪探出脑袋,李晗一惊,问:“沈老师,你怎么还带只猫带来了啊?” “它一个人在家我担心它无聊了。”沈翊笑笑,看向华木姚说,“你可以帮我陪陪它吗?” 华木姚这才伸出手,将雪白柔软的温暖猫咪抱进怀里,慢慢跟着沈翊走去他的办公室。 看着始终在隐忍的华木姚,沈翊抽出几张纸巾递给她,温声说:“哭吧,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接过纸巾的华木姚克制不住哭了起来。 人就是这样,在没有人轻声软语的安慰时,那叫一个无坚不摧,可一旦有人关切地问询,所有坚强都会溃不成军。 华木姚哭着说:“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呀?” 沈翊一愣,而后温声安抚:“等找到他了,你可以亲自问问他。” 华木姚觉得自己世界都塌了,说:“我就想知道为什么?刚刚那几个警察他们都说,我怎么会相信一个陌生男人。” “他,陌生吗?”沈翊歪头看着华木姚,思考了一下,笑着说,“他是你喜欢的人,所以对你来说一定不是陌生的吧。” 安抚好华木姚,两人才开始画那个叫闻璟的男人。 杜城比沈翊来得早,已经带着蒋峰去现场核实并取证了。 几人里里外外,把海边这座废弃楼房看了个遍,证实了华木姚确实是自己跑掉的,但是现场搜集不到任何有用的生活痕迹。没有指纹,没有DNA,可见绑匪心思缜密,反侦察能力也极强。 杜城看了看手表,最后提出可以利用时间差来布控,众人便在楼房外的草垛里埋伏了起来。 七点多的时候,一个坐着小电车的男人慢慢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等人下了车,几人一拥而上将人带回警局。 “不用画了,人已经抓到了,你来认一下吧。”杜城进到沈翊办公室对华木姚说。 两人皆是一愣,华木姚将猫还给沈翊跟着杜城出去了,沈翊这才看向画中的人,可这画中人跟刚抓到的人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很快,去辨认的华木姚也否认了,那个人并不是她的男朋友,他们并不认识。 杜城拿着沈翊画出来的画像去问抓到的人,那人根本不认识,在他的供述里他就是个送饭的,他叫陈铭峰,是一个叫段哥的男人让他去送饭的。 案件突然变得有些复杂了起来,杜城又问了些有用的问题,带上人一起去了那个段哥常去的酒吧。 沈翊陪着华木姚一起等待最新的结果,大概十点左右华木姚的家人来到警局,而华木姚的父亲根本不认识她的男朋友。 进到沈翊的办公室,华木姚父亲也只想息事宁人,一直劝她回家,倒是后面的那个男人质问她手里画上的男人是谁。 男人气得面目扭曲连问几遍,她父亲一直做个和事佬,不停让人回家再说,直到华木姚肯定地说是她男朋友,她父亲气愤地反手给她一巴掌。 沈翊在一边都吓到了,厉声制止:“这位家属,你女儿刚刚经历了绑架,你注意一下情绪!” “不好意思。”他父亲这才稍稍冷静,结果身后的男人夺门而出,他只得跟着追出去却没能把人叫停,又折回来大骂华木姚不知廉耻让他丢脸。 失望到极点的华木姚气极反笑,说:“我知道我让你丢脸了,从小到大你最在乎的其实不是我,是你自己。” 说到这,她都觉得自己可怜,嘲讽地笑道:“你只在意,你能不能找到一个让你满意的女婿,能不能让你在这个圈子里有面子。我喜欢谁,我想要什么,我幸不幸福,你根本就不在乎。” 华父面色堪堪苍白,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难得敞开心扉却满腹怨恨的女儿。 “我告诉你,我不喜欢陈廷飞,更不可能跟他结婚,我就算这辈子不嫁,我也不会再听你的安排。”华木姚一字一顿地说出她这辈子,最有勇气的反抗话语。
第四章 酒吧。 “您这可是为难我了,我们这个店里边,每天进进出出几百上千人,都叫哥。我哪知道哪个是您要找的哥,是吧。”酒吧老板走在前边,笑着跟身后的杜城打起哈哈。 转头催促起店员加快打扫速度,杜城不紧不慢地对跟来的小李说:“他们这片儿是不是刘所长的辖区啊?” “是。”小李回道。 杜城不疾不徐,音量刚刚好够他们三个听到:“给刘所长打个电话,查查这儿干不干净。” 酒吧老板立马过来拦住在掏电话的小李,堆着笑脸说:“诶千万别,千万别!哎呀千万别千万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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