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头罩拎起他的一只胳膊,干脆的扭断。 “啊啊啊啊啊!” 杰森却还不打算放过他,语速又快又激烈,陷入了不知名的亢奋中。 “像你这样的家伙就应该卸掉四肢挂起来风干——最好再—” 他的话不自然的停住,随后把毒贩丢到一边。 “赶紧滚。” 蝙蝠侠收起手里的蝙蝠镖,看着杰森缓缓蹲下,把头罩摘掉从腰带里掏烟。 哈气和烟雾混在一起,数据里显示他的心跳恢复了平稳,布鲁斯悄悄挪了挪位置,他得去一个看起来刚到,而且不让杰森尴尬的位置出场。 但突然红头罩接下来的动作让他直接从角落里走出来。 “该死的。” “该死该死该死……” 杰森蜷起身体呈一个自我保护的形态,左手抱住脑袋,但右手不停的砸着地面。 “杰森?” 蝙蝠侠站到红头罩的身边。 杰森瞳孔收缩暴起按住了蝙蝠侠,布鲁斯能明显感觉到他出于某种应激状态,整个人带着自暴自弃的意味想磕上蝙蝠侠的脑袋。 布鲁斯伸手护住杰森的额头,和合金盔甲撞在一起受伤的可不会是蝙蝠侠。 “杰森,发生什么事了。” 蝙蝠侠按照书里教的温和方式给自己打补丁。 “我保证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也许我能对你有一点帮助。” 他看不到杰森的眼睛,只有面罩白色的涂层对着哥谭的恐惧,红头罩松开了按住蝙蝠侠肩膀的手。 “不需要,布鲁斯,我什么事也没有。” 是疲惫又冷漠的声音。 布鲁斯感觉到了抗拒,有什么东西改变了杰森,而杰森不想他知道。 “杰森,我能帮你。” “……抱歉。” 蝙蝠侠说不出继续帮忙的话,他以为杰森心里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但好像完全不是这样。 ----- 有些事情杰森很早就明白——这个家里没有人和他一样。 杰森清楚自己的性格里一直带着敏感和忧郁的部分。 盛开的花朵是生命的璀璨,落叶是轮回,是平静又温和的死亡,他喜欢那些简练又深刻文字。 而没人能理解他。 也就——没人能来到他身边。 布鲁斯不能,阿福不能,迪克不能。 在他注视着墙角滴落的水渍,想到人的一生如同这一滴污水,也许生下来是干净的,但无力突破这污浊的环境,如此可悲,又如此稀松平常时。 孤独席卷而来。 杰森不知道和谁去分享这些敏感,悲伤,无病呻吟的思想。 哪怕他知道人就是独立的个体,就是不会有人真正理解你,永远在你身边。 可他还是难过。 在他需要的时候,总是没有人在他身边。 于是。 ‘需要帮忙吗?杰森。’ ‘不用,我能搞定。’ 杰森其实很害怕,他知道自己在变化,拉萨路池在影响他,会把杰森陶德变成另一个人。 他今天只是想敲打一下这个毒贩,甚至连折断胳膊的打算都没有,可看看他做了什么,红头罩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做他说的那些事。 那不是他的想法。 杰森打开录相机,这样原始的方式可以保证记录东西的安全性。 “今天是十一月三日,拉萨路池影响了我的思维方式,表现为更冲动,更残忍。” “记忆方面还能记住凯瑟琳的样子,但威利斯的已经完全忘了,安全屋里有一些小孩子的旧玩具应该是我小时候的东西。” “刻印的作用还有八个月失效,我应该快一点了。” 杰森把相机收好,转头扎进被子,该睡觉了,不能把疲惫留到明天啊。 - 凯瑟琳的身体僵硬,嘴角带着渗人的微笑,她死了,在梦里杰森回到了这个时刻,他忘记了这是梦境,眼泪止不住的流。 凯瑟琳曾经是个好母亲,杰森毫无疑问的爱着她,哪怕之后被生活改变的她也是如此。 而悲伤过后,眼泪干涸的时候,男孩感到了恐惧。 一觉醒来发现母亲的冰冷尸体的孩子,也会像枯草一样死去。 邻居们会围上来指责,‘真是个不负责任的母亲。’ 然后他们会告诉剩下来的孩子,‘你们家还有剩下的钱吧,拿出来把你妈妈埋掉吧。’ ‘真是可怜。’ 他们会这样感叹。 ‘妈妈死了只能去街上流浪了,希望你别饿死了。’ 为什么要去街上流浪呢? ‘傻孩子,因为我们会把你赶出去啊。’ 犯罪巷的一切都是资源,把遗孤驱赶出去之后又能收获一份房租。 失去居所的孩子站在街上,周围熟悉的一切变得无比陌生,恐惧,无助,以及饥饿。 小杰森看过流浪汉翻找垃圾桶,他不想吃那些散发奇怪味道的垃圾。 可他很饿。 他很饿。 于是男孩走向角落里的垃圾桶。 一点点去翻找,打开那些包装,如获至宝的找到了半块变质的汉堡,他张开嘴,用力咬下去,芝士腐败之后的腥臭味道沾染小杰森的口腔。 好难吃。 怎么会这么难吃呢。 无法用嘴表达的情绪会紧握在手里,小孩子的手指在泥土上扣出痕迹,泥土嵌进指甲缝,可他还是卖力的吞咽着。 男孩儿看着自己的满是污垢的手掌,突然有些羡慕自己的母亲。 他也会和妈妈一样吗,在睡眠中悄无声息的死去,在其他人的责备中很是安静的躺到木头箱子里。 小杰森从来没去过巷子外的世界,出生在犯罪巷里,短暂的人生同样在犯罪巷里度过,如果也要死在犯罪巷里—— 便很不甘心。 ----
第11章 调查 ===== 他决定活下去。 小杰森以恐怖的速度适应了流浪的生活,偷盗,在各种地方捡漏,和能获取利益的大人搞好关系。 他努力的成长,变强,慢慢的支撑他的东西就不再是生存的欲望,而是愤怒。 会给他塞炸鸡的大叔被抢劫的混混开枪打中,没有得到及时治疗死掉了。 便利店里收银的姐姐被□□头目看中被绑架去做了情妇,一周之后在垃圾桶里被发现。 应该发下来的福利面包被政府里的领导换成了房子和车,同样在街头流浪的爷孙俩如果吃到东西就因为虚弱在半夜被冻死。 一切都是腐烂的,努力生活的人会因为一场临时起意的抢劫失去生命,总有不应该存在的东西逼迫普通的人们低头。 在杰森听见那些工作人员谈论他们对于那些领导的羡慕时,他突然就有了一个想法。 是不是那个贪污的家伙躺进棺材里,大家就能吃上面包了? 是不是所有人渣都死掉,这个世界就不会这样了? 那些死去的人就可以活下来,他们会有未来,可能走出了犯罪巷,可能成为罪犯的一员,也可能碌碌无为的度过一生。 杰森的身体逐渐拉长,长大,成年的他掌控了梦境的走向,像是对着过去的自己低语。 “不需要恐惧,也不需要愤怒。” 浑浊的绿色在他眼底翻涌。 “我会一个一个的杀了他们,直到没有人在夜里抢劫,直到哥谭的冬天不会缺面包和牛奶。” -- 布鲁斯正处于极大的焦虑和不安中,越是调查,不对劲的东西就越多。 杰森现在几乎不吃东西,而是靠大量的营养剂度日,也没有社交活动,除了管理手下之外也不和人说话,所有能拍到杰森房间的监控最多记录的是睡觉。 只要没事情几乎都在睡觉。 这不对劲,蝙蝠侠在白天是布鲁斯韦恩,迪克要去警局上班,提姆会到公司开会,而达米安也会按部就班的上学。 蝙蝠侠年轻的时候曾经把夜晚当成自己的全部,后来发觉这种角色的缺失会影响他的心理状态,所以他让自己和学生们都重视起白天‘普通’的生活。 而他从杰森身上解读到了一些更糟的东西,他甚至不把夜晚的红头罩当成最要扮演的角色,比起之前,他现在更像是完成任务。 杰森现在是出于责任所以才维持着红头罩的形象。 但为什么? 小丑一直在监狱里,蝙蝠侠和红头罩最近也重归于好,法外者在宇宙执行任务也没有危险。 布鲁斯又查了一圈最近有没有恶性事件发生,答案是也没有。 所以是拉萨路池的影响? “塔利亚,我需要你的帮助。” “杰森的状态最近很不好,拉萨路池的后续影响会让人出现食欲下降,淡漠社交这样的症状吗。” 小麦色皮肤的美艳女人挑挑眉毛。 “吾爱,我很想告诉你没有这种东西。” “但实际上,我不知道。” --- 刺客联盟的首领偏爱蝙蝠侠的第二子,杰森像是她的学生、门徒,以及孩子。 当初复活杰森的决定大部分是为了蝙蝠侠,但刚苏醒懵懵懂懂的杰森把被池水腐蚀的塔利亚唤醒。 被修复的少年和同龄人比起来依旧瘦弱,恢复记忆之前会安静的跟在塔利亚身边。 “塔利亚,你很爱蝙蝠侠吗?” “当然,不然也不会有达米安存在。” “我曾经是蝙蝠侠的罗宾,所以你是因为他所以才带我回来的?” 会有人告诉一个孩子这样残忍的事情吗,救你是因为你有价值,我爱着的人和你有关,把你带回来,他会高兴。 塔利亚会告诉杰森。 “是的孩子,你成不成为联盟的助力不要紧,等你恢复好了回到他身边,布鲁斯会很高兴。” 杰森沉默了一会儿。 “可我不记得他了,我能做你的罗宾吗?” 纯粹的雏鸟情节让少年变得无比坦诚,杰森看着塔利亚。 “我不想离开你。” 塔利亚看着在池水帮助下抽条生长的少年,不知不觉已经比她要高了,刺客联盟多他不多,少他不少。 “杰森,我不需要你成为我的罗宾” “只要你愿意,刺客联盟永远是你的家。” ------ 杰森接到了塔利亚的电话。 “我听说你最近不太好,有什么要说的吗?” “谁跟你说的?” “我猜你知道了,布鲁斯找我问了拉萨路池的副作用,所以你怎么了?” 蝙蝠侠开始注意到他了,杰森没什么大反应,早有预料的事情,布鲁斯现在开始调查反而才是撞大运。 “塔利亚,我质疑了拉萨路池。” 女人的声音骤然将至冰点,提问变成陈述。 “它回应你了。” “嗯。” “还有多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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