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坚挺的字一出口就好像用劲了全身力气,他哐当一声趴在手术台上,上面还有上一个人留下的血迹,蔫儿蔫儿哽咽着: “赚个钱容易吗我。” 他幽怨地盯着景元: “慢走不送。” 活像死不瞑目的恶鬼。 景元神清气爽的出门,穿过弯弯绕的贫民窟小巷,走向宽阔的大街,准备回长乐天。兰波和中也这段时间不在,他得回去坐镇。 “臭小子!别跑!看我不好好收拾你!”刚到大街上不久,由远及近传来一个怒气滔天地声音,间杂着一个不解的叫声: “好端端的,为什么打我?啊,那边的白发大叔,快救我!” 景元一愣,他心想,这白发大叔,难不成说的是他? 还没等他想个所以然,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噌的躲在他身前,双手死死抱着他腰,露出一双满是信赖和期待的眼睛向上看着他: “不用看啦,就是你!” 这孩子模样可爱,性格跳脱,但他确实不认识! 景元带着满肚子问号转头,看见一个裹着白色围裙,沾染着常年待在厨房油烟味的胖男人冲过来,手里还抓着锅铲,脸色黑的可怕。 景元不动声色将那少年拦在身后,和煦问道: “请问你是?” 胖男人上下打量着景元,瓮声瓮气道: “你谁?怎么替他出头!” 他说着,顿了一下恍然大悟道: “……是他家长吧?既然如此,快把这祸害领回去再也别放出来!还有,赔偿金给…… 景元被连珠炮似的抱怨怼得脸色一僵,跟那孩子对视一眼,可那孩子眼里除了无辜外是跟他一样的疑惑。 “请先等等,他做了什么?”景元问道。 胖男人“啧”一声,似乎终于冲怒意中找回理智,嘟囔着: “什么啊,原来你什么也不知道。” 他说着,一脸晦气暗暗骂了一句什么。 他们站着的地方是贫民窟和大街的交汇处,这里堆放着一些没人要的家具,白天放在这里,晚上就被贫民窟的人拾掇个干净。 胖男人大刀阔斧坐在一张破烂沙发上,坐上去时嘎吱响了两声,景元都担心沙发要塌。 胖男人抬手擦拭了一下额头的跑出来的汗水,说: “之前这小子找上门,说要找个工作,我寻思还差个服务员,又看这小子可怜,就同意了。” 他说道这里顿了一下,随后咬着他一字一顿道: “短短三……短三天!他揭了我九个客户的短,气得三个人破口大骂,今天更是让我的一个常客扬言说再也不来了!” 一两个是意外,三四个是故意,十几个是什么?专门吗?商业对手派来搞事的? 他回头看那少年,这小子还相当得意道: “不用谢,这是我该做的。对了,我工钱什么时候给我。” 景元抬手捂住了这孩子的嘴,果不其然地看见胖男人再次冒着火腾的从沙发上站起来,举着锅铲骂: “你一天就在我这打工一个小时!你那点工资都不够赔偿我损失的,还想要工钱?要个屁!给你空气你要不要!” 三天,每天一个小时,让九个人恼火。 这效率,很适合做审问官的工作,这行不怕他破口大骂,就怕他不开口。就这少年的功力,怕是能把祖宗十八代都给气出来。 景元示意对方消消气,胖男人看着景元这张和善的脸就不自觉的生不气气来。他站在原地喘了两秒,便看见景元从口袋中掏出钱包,剩下的那点气就变成脸上的谄媚的微笑了。 “这位先生,你是打算替这小子还钱?”胖男人问道。 景元点头,手指伸进钱包,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万元钞: “气走九个客人,每个客人两千元来算,再加上之后的损…… 他摸出五张,递给男人: “这样可以吗?” 胖男人把双手在沾染着焦黑的围裙上擦了两下这才接过钞票,仔仔细细辨认了真伪,这才喜笑颜开道: “够够,我就谢谢这位客官啦,这小子您带走吧,记得,千万别把他放出来了。” 他说完,动作迅速,矫捷,几乎是眨眼就消失的没人,生怕景元要回去,或者害怕这少年缠着他。 “干什么给他。”少年拽着景元的衣服,带着低沉: “我什么都没做错,我赶走的那些人,都不是好人,侵占公司财产,明明有老婆还请别的女人吃饭,居心不…… 景元静静听着,少年跟那些人萍水相逢,自然称不上熟识,能精确的点中人的痛点,只能说明一个结果——少年具有看穿事情真相的能力。 他絮絮叨叨说着,把那九个人一个个点了过去,最后看向景元,眼睛里似乎有一丝水意,带着被压抑的痛苦,带着迷茫问道: “我做错了吗。” 他仅仅是指出错误,有错吗?没有,对此感到生气唯有那些被点破了秘密的人。 他们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自己被隐藏的很好的秘密被一个外人点破,慌乱,着急,心虚,不安,诸多情绪混杂在一起最终气急败坏,用恶意和怒火隐藏自己的难堪。 景元蹲下身,摁着少年的肩膀,带着坚定道: “没有。” 仅仅是两个字,那个少年似乎就松了口气,信赖地看着他: “大叔,我叫江户川乱步,你呢。” “景元。” 乱步点点头: “善良好心的大叔,你能不能给我介绍工作?” 相当理直气壮,如果他是猫,景元或许能看见他身后高高竖起的尾巴,骄傲又自信。 不过这见到陌生人就要求这么多的性格怎么养成的? 景元不讨厌这孩子,当下只是无奈地笑笑,没有给予肯定的回答。 大概是发觉乱步超出常人的观察力和敏锐,景元下意识扫视着自己——如何才能被称为善良,好心? 他的钱包里露出一张照片,里面是兰波,中也,太宰和他的合照。肩头有几根银色的毛,大概是蝙蝠样子的布拉姆落下的,还有几个黄色的绒毛,窗台上的鸟团子们经常站在他肩头… 乱步期待地看着景元,发现青年不像别人那样迷茫或者生气,心中不有升起名为喜悦和得意的情绪——看,家人们我捡到一个能养我的大叔啦! 他尽心尽力又说道: “大叔是长乐天…… 他的话音被堵在嘴唇边。 景元竖起食指点在少年的嘴唇上,微笑道: “我明白,你能看见真相,但有些时候不能把真相说出来。” 乱步鼻尖微动,闻着景元手指尖的一抹淡淡的草叶香又错开脸,后退一步,撇撇嘴: “我不懂,为什么大人的世界这么复杂?为什么不能简单一点?什么危险不危险…… 他揉搓着衣角: “这么麻烦的东西,丢掉不行吗?明明大人什么都知道,为什么又要有这些条条框框没有写明白的规矩?好…… 乱步就像走丢了好久的柔软幼崽又一次看见信任的大猫猫,迫不及待的,委屈的围成一团抱怨着。 希望能发泄内心的不甘和疑惑,希望作为成人的大猫猫能给他解答。 景元听着对方口中翻来覆去的大人,眼眸微动。 该不会,这孩子认为大人是非常厉害的生物,要什么都懂才成为大人的吧。 “乱步,你觉得我和刚才那个店长性格一样吗?”景元等幼崽委委屈屈的发泄完,情绪稳定了一些这才问道。 “不一样啊。”在景元温和的声音中,幼崽睁着眼睛,诚恳地摇头。 “那你觉得我和他会看过一样的书,看过一样的风景,跟同样的人相遇吗?”景元耐心引导。 幼崽再一次摇头: “不一样。” “正因为我们拥有不一样的人生,才塑造了不一样的人,天赋,阅历,知识储备,性格,眼界。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这么聪明,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温柔对你。人心叵测,你必须防备有可能的敌意。” “聪明?才没有,我从来比不过爸爸妈……乱步几乎是急切的举例。 “那你还遇到过像你父母那样的人吗?”一味的沉浸在过去并非是好事,景元用略带严肃的语气问他。 大概是来自长辈的压迫,乱步乖乖站在了原地,仔细翻找着记忆。 他父母的葬礼,独自一个人坐大巴来到这个城市,看见跟以前完全不同的风景和人,看见那些会用怪物一样的眼神看他的人,他明明说出了所有人都明白的事实,他们却会破口大骂,还会过分的冲他扔石子。 他缓慢地摇头,眼里噙着难过,小声嚅嗫着: “没有。” “乱步,记住,那些不是你的错。”景元再一次提醒,小家伙身体僵了一下,抬头看着他: “每个人都不一样,而你是非常特殊的,你所拥有的能看见事情真相的能力并非所有人都有。这是你的天赋,也是独属于你的礼物。” 景元: “因为珍贵,所以有人会不解,有人会贪婪。” 这孩子过去被保护的很好。在刚才被追打的过程中没有表露恶意,他的长辈一定是正义温柔之人。但刚刚听那位店主说,他是来打工的,以这个孩子的家庭,他的长辈或许不会让他出来打工,应该出了什么变故不得不给自己赚取生活费。他刚才说到父母时,眼中有明显的悲伤,他们大抵已经不在人世了。 虽然对人类社会的默认规则不慎解,并受伤颇深,但从还没有陷入崩溃和自我怀疑的陷阱看,这种状况没有持续多久。 如果是现在的话,他或许能教导这孩子适应社会。 景元想着,对少年伸出了手: “我能教导你关于你不懂的‘规则’,也会给你提供工作,要跟我走吗?” 此情此景,像拐卖现场。景元心中腹诽。 他看见这孩子瞬间发亮的双眸,轻笑一生收回了手。 乱步着急了,他连忙抓着景元的手摆出刚才的样子,然后把自己的猫爪爪放了上去,颇为期待的点头: “好!” “不急,不是现在。人的情绪波动很可能会做出冲动之事,等你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两天再告诉我。”景元将写着自己电话号码的纸条给了乱步,同时给了小家伙两张钞票,当做这段时间小孩的生活费。 当然,除了冷静,也要让他先收拾出一个“工作场地”,刚刚一见面就喊出他跟长乐天有关,时间再长点,还不把什么港口mafia,黑衣组织给扒干净。 这些事情内部人知道就知道了,最要命的是景元自己的身份。如果这孩子的眼力敏锐到能看穿这些,他必须将消息限制在一定人群内。 乱步抓着那张纸条,抬手拽了拽景元的衣服: “你有电话吗?” 景元顿了一下,然后将自己的手机给了对方。 乱步也没打开,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将手机贴在耳边: “喂?景元大叔,我想好了,冷静下来了,我决定跟你走。” 景元苦笑不得: “你啊,能不能给我两天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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