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鸥外盯着景元,眼神在明灭的灯光下显得有些阴翳。 ‘差不多……景元想着,正打算转移话题就觉得自己衣袖被拽了一下。 “很抱歉打扰你们谈话,但我们在外面冻了一夜,实在有点冷。”太宰嘟嘟囔囔,像是一个有些任性的小孩拽了拽景元的衣服: “我想去睡觉。” 他们在海上被导弹的余波波及,没有受伤却淋了一身的水,被夜风一吹,骨子里都透着凉意。 生活在战争,炮火,生死之间的战场,像孩子这种代表着新生,希望的东西最为珍贵,他们浑浊的目光看向藏在两个大人身后的小孩,表情一点点的松懈下来。 就算森鸥外也不能说什么,被打断了谈话固然不爽,但也不是那么着急的事。 毕……元已经无法离开这个基地了。 他相当友好地冲景元点头: “是我疏忽了,我带你们去你们的房间,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您共进晚餐?”大概是怕景元不答应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我也会给你的同伴准备。” 说是房间,其实就是一间空出来的宿舍,宿舍内有六张上下床,给他们四人,有些奢侈。 景元站在床与床的过道中间,斟酌片刻相对兰波说话,却在对方的摇头中闭上了嘴。 “等我们安全了再说也不迟。”兰波道,这是只有四人能听懂的对话,是关于刚才的力量以及过去。 身在虎穴,虽不至于提心吊胆,但也并非安全。 他们的船停在了海边,兰波在他们去往基地前,让两个士兵帮他搬了一个箱子。 他从里面掏出一样东西放在景元面前: “试试?” 森鸥外等待在走廊上,思索着景元刚刚给他展示的力量。一个人是否有可能拥有两种不同的异能? 等等。森鸥外低垂的目光抬起,想到一种猜测:或许景元真的没有治愈的能力,而是彭格列为了遮掩他们拥有的异能让景元挡下各界目光。 弱小之人防止被觊觎或许会这么做,强大的彭格列又为什么? 难道真的是景元的异能?救治孩童的力量是异能的表现形式之一? 不多时,房门就被打开,他暂时收敛了思绪。 “让你久等了。”温润声音响起,他抬头一看,顿时睁大眼睛。 景元平常贯穿衬衣和修身的长……本是别人买什么他穿什么。 今天到是不一样。 上身是高领的衬衫,盘扣添了几分色彩,下面穿着东方马面裙相似的衣物,黑色的裙身上用金线勾勒着山水,走动间依稀能看见其内的黑色长裤,腰带从两侧垂下,暗色的丝线走出饕餮纹路,美观又不失大气。景元顺势把当做武器的扇子别在了腰上。 这是兰波他们背着景元偷偷拜托东方的店家制作的,赶在出航前一天送达,正好今日派上了用场,当成惊喜送给了景元。 “真是漂亮。”森鸥外夸赞道, “其实我有投资一家服装店,你要是有空我能带你去看看吗?” 奇迹景元元表示拒绝,并说准备吃饭吧。 餐食是罐头食品,保证了能量却不保证口味。 景元勉强把自己面前的吃完拒绝了加餐的建议。 金属勺子触碰瓷盘的声音在不大的空间中响起,景元托着下颌,看着森鸥外可以用优雅形容的吃饭姿态,他估摸着人心情不错,便开口问道: “我们要待多长时间?” 森鸥外动作一顿,从容地放下勺子,对着景元露出一个友好而笃定地笑容: “这场战争不结束,您就无法离开。” 景元半阖着眼睛,看不出是生气或者其他,平铺直叙道: “信号干扰,雷达上无法显示这座岛的存在。再加上我们的船被你的人控制,又对这座岛屿不…… 森鸥外笑容一点点加大: “您能意识到对您不利的现状就太好了。就像我之前承诺的,我会保证您的安全,给予您需要的物资。如果您更告诉我,将那些孩子彻底治愈的方法是什么,我会更加感激您。” 景元听着,漫不经心点头: “说完了?那就该我了。” 他如此淡定,让森鸥外笑容淡了些,可他又想,他能怎么办呢?打出去吗?以一个人的战力抗衡他的军队,包括其中数位异能者?他没有忘记那天看见景元战斗时的惊艳,他也不会忘记景元善良的本质,他无法杀死无辜之人,只要他的士兵还活着就能永远战斗下去! 只要… 他还有那个孩子。 景元: “治愈孩子,自然是跟彭格列有关。他们敢让我出来,难道就没有找到我的办法?” 他对森鸥外一下子沉了的脸笑笑: “很遗憾,这场游戏不是你说了算。是否联系彭格列,是否将异能的秘密告诉你,主动权在我手里。” 联系,如何联系,联系的方式是什么?他是在骗我?还是真的?景元不是异能特务科的人怎么会加入彭格列?诸多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森鸥外的脸色没有一点好转,他明白彭格列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这场对抗了将近一个月的战争会在顷刻间结束,那他本来的目的就无法达成。 景元笑着,轻松自如: “当然,别这么紧张,我还不打算结束我的旅行。我们可以商量着来。” 森鸥外没有说话。 景元自顾自结束了今天的谈话: “看来你同意了,那么有事找我,我会考虑一定程度上的帮忙。” 餐厅的门被缓缓关上,森鸥外用手撑着额头,眼眸阴翳。 他这是引狼入室吗。 景元按照原路返回,这里上下左右全被铜色的铁制墙壁包裹,他几乎伸手就能摸到天花板,压抑,逼仄,让人心情烦闷,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他再次经过一个拐角后,一声低沉的,很轻的泣音传来。 小孩子? 他顿了一下,脚步一转,发现旁边有一扇打开了一点缝隙的门,他弯下身推开,在吱呀的声响中,他看见一个黑发女孩子身体哆嗦着抱着膝盖在哭泣。 房间不大,遍布整个地下的水管似乎裂开,在地上积了一层水。 那孩子穿着裙子坐在污水中,听见门响的声音身体顿了一下,随后发出了尖裂的嘶吼,却又害怕别人发现一样将声音压的很低: “别过来!别靠近我!求求你别让我出…… 究竟是什么样的痛苦,让一个在这个年纪爱美的女孩绝望道不想出去。 景元顿了一下,柔声道: “其实我找不见回去的路了,你能帮我指一下路吗?” 陌生的,好听的声音传来,那孩子颤抖的身体缓缓平稳,景元耐着性子等着。 那孩子过了一会迟疑地抬起头,一张脸几乎瘦的凹陷,眼瞳骤缩俨然神经绷到了极致。 她看着男人蹲在门口,小心翼翼又温柔的保持距离,她迟疑了一会,哑声道: “你往左边走,那边是他们住的地方。他们会告诉你怎么走。” 景元从善如流的点头: “谢谢。为了答谢你的好意,给你这个。”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东西,隔空扔给了女孩。 可惜没人接住它,它落在了地上滚了两圈被女孩的靴子挡住了去路。 她看着地上有着亮晶晶纸张包着的糖块,似乎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的灵魂好像从身体中抽离,远远观望着一切,对身边所有事都反应极慢。好一会她慢慢伸手,拿起那颗糖。 糖纸上沾了水,她小心翼翼的扯开,将里面散发着咖啡味的糖块扔进了嘴里。 战场上,一切都有可能成为丧命的东西。 例如陌生人给的食物。 可女孩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些,或许说,她不在乎这些了。 浓烈的,上头的苦味和焦香味在脑子里炸开,炸得女孩灵魂回归身体,没忍住哆嗦了一下,颤颤巍巍地抬头问道: “这是什么。” 景元笑道: “意式咖啡糖。这是我一个朋友喜欢的,他还说太甜了。”和当初里包恩买的棒棒糖一个牌子。 女孩嘴角抽搐着: ……朋友味觉是不是有问…… 景元: “我会把你的话转告给他的。” 女孩手里揉搓着那张彩色的糖纸,狭小的房间里响起了“嚓嚓”声,身上终于有点活力。 她勾着嘴角: “谢谢。” “不客气,你替我指路,我给你糖,很公平,不是吗?” “我在这里没见过,你是谁?” 景元神神在在的: “说不定是从天上来的。” 女孩淡淡笑了: “天……仙吗。” 她像是下定了决心,她猛地攥紧糖纸,抬头道: “…… 话音戛然而止,她原本镇定下来的面容一下子变得苍白,像是看见了魔鬼一样看着景元身后。 “原来你在这里。”森鸥外居高临下看着女孩,双手背在身后,带着几乎腻死人的笑意: “快来工作了,大家离开你可不行。” 女孩身体颤抖起来,用气音道: “………… 森鸥外: “怎么?难道你不听话?”轻飘飘的一句话仿佛是刀子戳中了女孩的心脏。 她双眼失神,身体不再颤抖,仿佛被吊着的木偶一样从地上站起来,沾染了水液的裙子滴答滴答的落在小水坑上,声音回响在冰冷的房间中。 景元脸上的笑意淡了,他站了起来,冷静注视着男人。 森鸥外轻松的站在原地,满意地看着女孩向他靠近,直到站在自己身前不到一米的距离,他才像是友好的大哥哥弯下腰牵起女孩的手: “怎么搞得怎么脏。不过没有关系,我给你买了很多衣服。对了我觉得那件粉色的不错,我们回去穿上吧。” 他带着女孩走远。那孩子似乎侧过头看了景元一眼,但她什么都没说。 “这么小的孩子,这个时间不去睡觉还要工作。”景元声音不掺杂情感: “森先生,这算虐待吧?” 森鸥外停下脚步,那女孩似乎有些意外,稍稍抬起了头,也顺势看向景元,那双黯淡的眼睛似乎被周围墙壁冰冷的光反射着些微的光亮。 “战争,总有不得不违背常识,道德的地方。只是熬夜,实在不值得一提。”森鸥外礼貌道,少女敏锐的发现他的声音有一点紧张。 她过去也是在无忧中长大的孩子,甚至算的上大大咧咧。可环境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在一天天痛苦而辗转反侧的夜晚,过去美好,和平的日常离她太远。她只能不断地重复着今天发生的事,在一次次观望自己中,她察觉到了以前从未察觉的东西,那些被压抑在动作间的情感,不为人知的恐惧,揣摩出了对方心中所想。 森鸥外强大,冷酷,无情,少女还是第一次感到对方的紧张。 而造成这一切的… 她悄悄瞥了眼那个好看的男人。 “那她有什么必须要做的工作,不如告诉我?”景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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