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似乎是一门暴利行业。 琴酒若有所思。 遍地都是压实的雪,又白又黑在地上闪着油光发亮的光。汽车稳定而匀速地前进,速度不快,但在这种天气里算是火箭般的速度了。司机很健谈,各种段子笑话讲了一路,虽然后面两个顾客都没怎么笑过,他也不觉得尴尬,讲完笑话还给他们讲一些注意事项。 别墅区外人不能进,最终汽车停在离家不远的路边,琴酒付了钱,松田阵平在兜里掏了掏,又给司机一盒烟。 琴酒略诧异地看他一眼,松田阵平言简意赅地说:“戒烟。” “稀罕货啊。”司机一愣,看清东西后眼睛瞬间惊喜地发亮,“多谢多谢,两位好人有好报。” 一通真心实意的马屁和祝福混搭着落下,司机喜笑颜开地开车离开。 这里是科索沃夫家的房子,组织在苏联并没有留下什么,唯一的几套房子在皮斯科离开的时候已经被他租出去了。本来是打算租房,但是琴酒想了下,他这次必然是要回一次科索沃夫的,干脆就用之前安格琳娜交给他的房子好了。 在路上,两人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并肩而行。 过了一会儿,琴酒冷不丁说:“这是科索沃夫的房子。” “嗯?”松田阵平怔了一下,紧接着意识到琴酒终于愿意开口解释,他心里一跳,心上压了一路的积雪就这样柔和地融化。 琴酒以为他在疑惑‘科索沃夫’这四个字,便说:“是与我血脉相连的家族。” 松田阵平懵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琴酒继续说:“六年前确认的,也就是在你进入警察学院后不久。这几年我们都有联系,组织与之合作的白鸽集团,也就是我们这次任务的其中一个就是科索沃夫的产业。” 他三言两语概括了这几年的事情,又不动声色地揭过了维克托莉娅对他的追杀。 松田阵平全程一言不发,像是突然被这个消息震懵了,冷酷的脸上都有一瞬间闪过一丝茫然,让这张很有威慑力的池面脸显得有些憨憨的。 琴酒没有干扰他的思考,沉下心来,静静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诘问。 等松田阵平自己消化完后,突然问了句:“那你怎么不回去?要我的话我就回去了啊!” “嗯?”琴酒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既然都找到自己的家了,还在组织里留着干嘛呀!”松田阵平恨铁不成钢地说,“当然是快点跑路啊!” 他嘟嘟囔囔地数落了琴酒一顿,把他说得有些懵圈。 “没想到啊,大家族的继承人啊。”松田阵平脸上没有介怀的意思,像是并不介意自己的幼驯染将这么大一件事瞒了自己这么多年,他摸了摸下巴,没心没肺地说,“这样的话,岂不是逃离组织后不用工作都能生活得很好了?” 他兴致勃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回去了,也不要忘了我啊!” 本来以为这个消息会让他有所芥蒂的琴酒:“......” 果然还是高估他了。 在勾心斗角的组织氛围里过了多年,这人还是没什么太深的心机,或者是这几年在高中和警校里被那群学生清澈又愚蠢的心灵感染了。但说到底,这人的本质其实就是一只天性乐观的小狗罢了。 琴酒感觉心里突然有个地方塌陷了一块,像是高墙轰然倒塌。他或许是松了一口气,无奈地听着身边这人又开始絮絮叨叨起“逃离组织的第一百零一种方法”。 近日里冷战的隔阂悄无声息间被打破。 琴酒余光瞥到这人脚步都雀跃起来,有些好笑地翘了下嘴角。 好傻啊。 松田阵平一念起逃离组织的千方百计之后那话就如江水滔滔不绝,他设想起未来的种种美好,突然脚步一顿,疑惑地摘掉墨镜,“哎?” 琴酒:“?” “那这样的话,我是不是也叫见你的家人?”松田阵平迟疑。 “你觉得呢?”琴酒挑眉。 松田阵平倒吸一口冷气,“我觉得?我觉得好像是要见的。” “你倒不算太傻。” “我真的很好奇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松田阵平靠近琴酒,皮笑肉不笑地揽住他的肩膀,咬着后槽牙,“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弱智儿童的形象吗?” 琴酒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我可没说。” 松田阵平踉跄一下稳住身形,无奈叹气,“好吧好吧,不提这件事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要见你的家长耶。前十几年我们两个人可是共用几个家长的,这一下子分得这么清,这感觉好奇怪啊。” 他纠结地揉了揉头发,瞬间留下一头鸡窝。 琴酒眼带笑意地看着他,倒是从他身上挖掘出一种奇异的局促不安,他敏锐地察觉到什么,略带挑衅地勾起唇角。 “你怕了?” “哈?谁会怕?”松田阵平猛地睁大眼睛,像是为了证实自己的话,声音有些欲盖弥彰地拔高,“不就是见家长吗,跟见贝尔摩德有什么两样,有什么好怕的!”
第66章 确实没什么好怕的。 琴酒敷衍地点点头,两人继续在松田阵平这虚张声势的大话中来到家门口。 琴酒掏出钥匙,拧了一下,微怔,“门没锁。” “啊?”松田阵平一骨碌话全吞进了肚子里,正要开口问什么,却见面前的门突然自动,不,是被人从里打开。 一股浓郁的饭香从中溢出,一个个子小巧的黑发女郎从中探头,在看到银发青年后眼睛瞬间亮起,她转头对房间里其他人喊:“阿阵回来啦!” “阿阵!” “我靠你别插队啊!” “我先来的!” “你们这群兔崽子别推我!” 房间内传来好几道嘈杂又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口堵了老老少少一群人。 高矮胖瘦各不一,但是有一点却是惊人得相似,那就是他们要不就是黑发绿眸要不就是银发黑眸......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家人。 该说不愧是大家族吗,这么多人。 松田阵平心灵震惊到有些麻木,他看着面前这群人默默吞了下口水—— 如果说见的家人这么多,他怕也很正常啊......对吧? 他心中流下两行沧桑的眼泪,不过下一秒,他看到面前的一群男男女女突然向两侧分开,两个中年女性正搀扶着两位头发花白的老年人,身后站着两个严肃的中年男人。 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也便是阿琳娜眼角沁出泪光,“阿阵啊,你终于回家啦?” 琴酒不为所动,冷静地看着面前的一切。他是尊敬两位老人的,但是维克托莉娅的话让他无法不在意。 阿琳娜并不介意,她慈祥地笑笑,有些浑浊的目光移向旁边的黑发青年,动作微顿,语气觉不出冷热,“先进来吧。” 松田阵平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待见的意思。 他眉头一皱,却被琴酒拽着手拉进去,于是他感到不待见的眼神突然多了起来。 琴酒这次来苏联,最首要的任务就是搞清楚维克托莉娅所说的真相,因此不等对面几位长辈跟他寒暄几句,他单刀直入地提出了自己的目的。 气氛凝滞了一下,阿琳娜笑着暖场,“那我们去书房吧。” 两位年纪最大的老人都这么说了,身后那两对不太赞成的夫妻也只好点头。只是这毕竟谈的是科索沃夫家的秘辛,外人在场的话不太合适。 他们看向松田阵平,驱逐意味十分明显。 贵族的傲慢啊,这种眼神也让松田阵平由心而发一种不爽的感觉。 他心头对长辈的微弱尊重轻而易举地粉身碎骨了,要不是念在这是琴酒的长辈,他说不定早已翻脸走人了。 身后一个中年男性皱着眉开口:“他......” 琴酒眼睫一颤,伸手握住松田的手,干脆利落地打断他:“他不是外人。” 对面几位长辈纷纷露出惊愕的眼神,就连松田阵平也有些诧异,但紧接着是十分痛快地理直气壮起来。 不过他紧了紧琴酒的手,随意道:“你们谈吧,家事嘛,我也不好在场。” 他凑近琴酒耳边,吐槽道:“不是很想跟这群老古董共处一个房间,你加油,我就不去了。” 琴酒:“......”他懂,这叫死道友不死贫道。 “也好。”阿琳娜笑道,她对不远处的那群年轻人招招手,“米兰娜!” “在呢祖母!”开门的那个黑发女郎十分雀跃地跑到这里来。 阿琳娜笑着说:“我们要跟阿阵谈些私事,你先带着兄弟姐妹们好好招待一下松田先生。” “明白祖母!我们一定会好!好!招待松田先生的。”米兰娜笑得越发灿烂。 不知道为什么,松田阵平突然感到背后一阵阵发凉。 * 阿琳娜说:“我大概清楚你想问什么,早在维克托莉娅提出要这样骗你回家时我就要阻止,可惜没能成功。” 她先声夺人,让琴酒本来要问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阿列克谢接着说:“你也不要怪她,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你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回苏联,这也是无奈之举。” “不过她的办法未免太过于有效了,让我都有些好奇她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什么意思?琴酒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些转不动了。 “坐吧,你想知道什么,我们会毫不隐瞒地告诉你。” 琴酒思绪混乱地坐下,理了理思路,在对面几位长辈期待的目光下问道:“我究竟是怎么走丢的,以及,我......父母究竟是怎么死的。” 几位长辈没想到他一上来就问这么刺激的话题,他们面面相觑地转了转头,最后阿琳娜叹了口气:“那就要从二十年前说起了。” “安格琳娜应该跟你说过,你是早产儿,纱纪生你的时候条件很差,战火纷飞,身边没有医生,要不是有一对过路的科学家夫妻的帮助,那次早产大概只会是一尸两命。” 琴酒眸光一动,安格琳娜确实说过这一点,不过没有提到那对夫妻,不像是忘记,倒像是刻意忽略。 他反应很快,几乎是立刻意识到这所有的问题都出在这对夫妻身上。 而“科学家夫妇”的这种罕见的描述又太过熟悉和具象化,他也几乎是即刻想起了一对从很久以前就有着很强存在感的夫妻——宫野夫妻。 从组织到白鸽集团到科索沃夫家族,这对夫妻的身影似乎从未淡去。 而在这一切背后,似乎有着同一个模糊的指向,可惜线索过于分散,琴酒一时间没能把它们串在一起。 “他们救下了你和纱纪,那之后伊万和纱纪就跟他们成了朋友。” 不过宫野夫妻在日本国内的研究过于前沿,涉及生命这个高深的领域,背后有过多虎视眈眈的人。 他们在白鸽集团倒闭后进入组织,而组织则在他们与伊万夫妻逐渐密切的交往中孕育出了一个极大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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