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医生只是笑了笑,“嗯,看得出来,你的状态比上次过来好很多了。” 鹫匠阳太是挺意外的,首先他上次就不觉得自己是生病了,而在这个中间他才出现了各种应激反应,按道理应该更严重了,听到这句话他有些意外的。 “可是我……”鹫匠阳太低着头,许是意识到自己生病了,所以他也坦然的接受自己情况,也开始相信面前的医生,所以话比上次多了一点,对于自己的状况,也毫不吝啬的告诉了医生。 非常的配合。 医生在听到他的话也一直保持着微笑,并在合适的情况下跟鹫匠阳太有来有回的,并不像是病人问诊,更像是两个朋友之间的日常聊天。 也在这样的聊天中,鹫匠阳太说到了所谓的过去。 虽然知道说出来没有人信,但也可以以一种自己生病了这些情况的出现也是正常的。 也算是说的比较想详细,也像是终于把自己所在意的情绪说了出来。 比如前世爷爷的逝世,因为精神上身体上的压抑,不科学的教学,爷爷的过度的执念,这一切造成了他现在这样的心理状态。 只不过飞机失事这件事,像是压在他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把他压抑了几十年的情绪,终于释放出来。 就像是原本就病了,只是没有一个口子把他剖在人前罢了。 以前闷在心里,拦在心里,所有的腐烂都只是藏在内心深处,用正常的表面掩饰自己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内心。 但现在一击重招,一拳直击他的腹部,把那些烂的臭的腐烂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也算是为了不继续腐烂的一种自救行为。 虽然鹫匠阳太并不能太听得懂医生的话,但是医生也只是想朋友一样跟他聊了一段时间。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睡着了。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睡着了。 在他的视角他就如从回到了那年爷爷逝世的那一天。 他站在告别仪式旁,周遭的人和事物都像是被按了快进键一般,快速的流动着。 就像他说的,那天的葬礼来了很多的人,有他爷爷的同事,有他们家的亲友,还有爷爷的朋友。 但是爷爷的朋友并不多,可能这个年纪对于死亡看淡了不少,鹫匠阳太并没有看到几个长辈多留多少眼泪。 反而来看他的学生一个个泣不成声。 也许是年轻的缘故鲜少经历死亡这种事,才会有如此饱满的情绪。 这里面哭的最厉害的就是那位,爷爷的看好的选手,橙发,像太阳一样的颜色日向翔阳。 鹫匠阳太和他没什么交集,唯一的交集大概就是这次。 但鹫匠阳太通过照片先认识了他。 鹫匠阳太并不知道爷爷和这位日向翔阳之间有什么故事,在鹫匠阳太知道日向翔阳的时候,大概就是听说爷爷有资助日向翔阳去了巴西。 对于鹫匠阳太来说这么多年的没得到的重视来说,这就是是自己从未得到的关心。 他从而不喜欢日向翔阳,也是一个正常的情绪。 就像,那位总是被爷爷挂在嘴边夸奖的牛岛若利,他也无能的选择了把这群人列为了这辈子都不去交集的对象。 一种逃避。 虽然可耻,但有用。 鹫匠阳太一直站在一侧,看着这群人来跟自己的爷爷道别。 垂着头,机械的跟每一个到访的亲朋好友礼貌的回礼。 可能是被大脑冲着的悲伤情绪过剩,鹫匠阳太一滴眼泪都没留。 从他知道爷爷去世,到回到家帮着父母处理后事,他一滴泪都没有流。 在旁人眼中,他就是一个没良心的孙子。 他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认为的。 送走了很多亲朋好友,还有一些学生。 到仪式结束,天突然就阴云密布了,鹫匠阳太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也不管外面是什么天气,是什么情况。 好似把事情都弄结束了之后,他才有空单独的去看他的爷爷。 他徒步走了过去,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想在那儿待一会儿。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爷爷的墓前却早就有个人呆在那里。 从身形,鹫匠阳太第一时间就认了出来,虽然他们并不熟悉,但是牛岛若利这样的身材,在人群中很亮眼,认不出来才奇怪。 哪怕是一个人待着,鹫匠阳太也能从他健硕宽广的后背一眼就认出他。 也许是本能的对于牛岛若利的排斥,他并没有再继续上前,而是停在了不远的拐角。 躲在一棵树下。 也刚好能在这样的距离看清牛岛若利。 那个一向孤傲的不可一世的牛岛若利竟意外露出了难见的悲恸。 那张很少看见情绪的脸上,不知为何能清晰看出他沉痛的心情。 鹫匠阳太当时第一反应是,果然算了半个亲生的孙子了,比他一个亲孙子都要难过。 也算是自嘲也算是无奈。 反正当时的鹫匠阳太情绪很复杂。 是想哭的,但他偏偏不哭,就像是在怒骂早就过世的爷爷。 明明对不起他的人,是他的爷爷,为什么内疚难过,泣不成声会是自己。 从知晓噩耗一直没哭的鹫匠阳太待在那里终于没绷住情绪,哭了出来。 他的拼命的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出声。 他想他即使是难过,也不想让他已经呆在小黑盒子里的爷爷看到。 明明他这么多年也不好过,可是却只有他像是唯一做错事儿的那个人一般。 因为他的执念,都没能见上他爷爷的最后一面。 等到鹫匠阳太哭的缓过气,能够正常呼吸后,牛岛若利还在。 一个人站在墓前,一个人躲在树后,谁也没叨扰到谁。 直至,站在爷爷墓前的牛岛若利终于舍得开口了。 他难受的终于开了口,声音不是他以往那厚重坚韧的声音。 带了点哽咽后的沙哑。 “老师,我好像看不清排球这条路,我还能走向哪里了。” 当时那个在球场上能够碾压对手的超强主攻手,居然会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这一幕也让鹫匠阳太记在他的脑海里。 他一度因为败于牛岛若利,从而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失败,而选择逃避,再也没摸上排球。 而这样的人,居然也在成长过后,能够遇到这样的难以解决的困境。 实在让鹫匠阳太有些不太能接受。 大概是一直在他心目中强的根本超越不了的人,居然在国际上也只是中规中矩,开始迷茫的球员。 鹫匠阳太并没有继续在等了,离开了那棵树,不知道漫步在墓园的哪个区域。他随便找了一个地方,也不知道在谁的墓前,坐了下来,看着远方,放空着自己。 大概是在努力的和自己和解。 作为牛岛若利的手下败将,他突然地一下看不清未来的方向了。 当然那一天也不适合看清未来。 后来不知道坐了多久,天黑了,父母发来了关心的讯息,他找了借口回了过去,父母也没有再问。他也不敢多余的问自己的父母。 毕竟父母很难过还必须在他的面前装作无大碍的样子。 他觉得这个时候还是各自待在,解决自己的情绪最好。 鹫匠阳太其实也没有意识到这一天他好像突然的就长大了。 只是很多事情,他开始渐渐想通,也开始因为那些过去事情,开始自我劝导。 但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病症的来源。 不过很快鹫匠阳太又重新回到墓地那天的,看到牛岛若利的那一幕。 就好似重来了一遍,但作为在梦境中他并没有意识到。 这次他没有站在树后,而是从树后站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什么,确实在重来之后,他选择了不一样的举动。 他走了过去,牛岛若利却不意外他的接近,好似知道他会过来,又或者早知道他就一直在附近。 所以在鹫匠阳太走过去的时候,他只是顺其自然的让了一个位置。 两个人就怎么站着,开始谁也没开口。 心照不宣的没有打破沉默,听着彼此呼吸的声音,还有周遭的来自自然的细微的动静。 不知道隔了多久,在鹫匠阳太的眼中就像是过去了片刻。 “我想,我爷爷一定觉得,你是他最骄傲的学生。所以那条路你一定会找到。” 鹫匠阳太这样的话出口,最先哭出声的是他自己,这次不再是偷偷摸摸的泣不成声,放肆大哭,并没有为了捂住自己的声音从而让自己差点窒息。 现在是如常,拼命用着眼泪擦拭着自己心中的痛苦。 懊悔,不甘,还有想念。 好似不知道应该先如何治愈自己心中的伤口,所以就只是打算先把悲恸哭出去。 没有任何的约束,也没有任何的桎梏。 有的只是用哭声和泪水拼命擦拭这伤口。 说给牛岛若利的这句话,听着是鹫匠阳太说给牛岛若利听的。 但实则是说给一直停在原地的自己听的。 鹫匠阳太想告诉自己,你已经是爷爷心中很厉害的人了,那一定会找到一条能够治愈自己道路。 不用再在那黑暗的地方,偷偷的惩罚自己。 只要好好地,一切都好好,就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鹫匠阳太并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记得因为自己毫无顾忌的痛哭,让他一直以来掩盖在胸口拿到成年伤疤彻底的揭开了。 不揭开不知道,一揭开就看到了那些陈年腐烂的伤口。 因为假意的愈合结痂,让这些根本没有彻底好起来的伤口,在里面已经烂透了,里面都是腐烂的味道。 “揭开你的伤疤是必然的,这样你就能看到你的伤口,看着伤口你才能找到慢慢的治疗的方法,然后愈合它。” 这是医生最后和他说的话。 他在医生睡眠中睡了一觉,回忆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可能在自我疗愈也可能是医生引导的结果。 这段记忆已经开始有了回暖的迹象。 不能说立即见效,但确实是在醒过来之后,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鹫匠阳太就看到了一直在门口等着的牛岛若利。 这是一间私人诊所,在外面的等候区装修的非常温馨,除了比较商务的沙发之外,还有一个儿童玩具区。 牛岛若利坐在沙发上,手上也没有拿着手机,没有其他的任何可以拿在手里打发时间的任何东西。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97 首页 上一页 7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