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们出生前,战争才是九届的大多数时间。” “成年礼是为了让下一代明白和平的可贵。” “当然……法师同样是阿斯加德的守护者。” 他并排坐下,伸出双臂拥抱住了惴惴不安的二皇子,摸了摸他柔软的黑发。 “今天的课程取消了,你值得一个小小的假期。” 冬神少见的对洛基眨了眨眼。 “我们可以多看一会日落。” 他向前眺望着整个仙宫,而后回头对洛基感叹着。 “阿斯加德真美……我真希望她永远这样宁静安详。” 日落的光辉下,乌勒尔铂金色的头发仿佛被镀上了一层碎金,他几乎是叹息着喃喃自语。 “……你也是这样想的,对吗?” 洛基没有说话,却在狩猎之神的怀抱中瞪大了眼睛,他佯装出的脆弱从脸上消失了,头靠着对方的肩膀,手指下意识抓紧了狩猎神胸口的衣服。 ……从记事起,只有母亲这样温柔的安抚过他。 洛基的脸上闪现了惊讶——懊恼——委屈和一闪而过的不安:他在这一瞬的不安与怯懦和他的心是一样的。 巧舌如簧的邪神还未练就未来的冷酷自傲,乌勒尔的耐心令他心惊。 洛基从来没有什么朋友,那些朋友都是他哥哥的,大家都爱围着索尔转。 因为索尔勇敢、爽朗、从来没有什么坏心思:想到什么就会大声说出来,在战场上像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亚成年狮子。 唯独他亲爱的老师,公正严明的冬之神,总在对自己释放善意与垂怜。 洛基本来只是想利用对方的仁慈,但现在却心生了几分矛盾。 可下一秒,洛基又觉得这一切都是冬神的错:他不应该保护自己,因为那会唤醒他的占有欲、控制欲和疑心,或勾引出他的狭隘、自私和敏感,他知道自己的任何一种情绪都足以令毫不知情的冬神在未来对此感到困苦不堪。 这不是我的错。 靠着冬神的肩头,年轻的邪神撇了撇嘴,假惺惺的用脑袋蹭了蹭冬神的柔软的金发。 更多的关注就是更多的爱,弗丽嘉一向偏爱瘦弱的小儿子,这个方法他已经在母亲面前试过了。 在乌勒尔这里掉点眼泪,洛基自然也能得到冬神更多的关爱。 …… 第二天一早,说错了话的沃斯塔格就被乌勒尔带着来向洛基道歉了。 “洛基……对不起。” “我没有质疑你能力的意思,”沃斯塔格红着脸,结结巴巴的都要不会说话了,“你的魔法很好……” “我只是担心等真的到战场上你会有危险。” 他自知理亏,对此前的行为也非常不好意思。 质疑一名阿斯加德人在战场上的能力,对被质疑者来说是十分耻辱的事情,更不用说洛基是一名阿萨神族的皇储。 如果洛基愿意,他甚至可以申请和沃斯塔格来一场不论生死的决斗。 但洛基没有这么做。 “……没有关系,我能明白你的意思。” 小皇子好脾气的点了点头,微笑着和沃斯塔格握了握手,和索尔的朋友化干戈为玉帛。 “我原谅你了,沃斯塔格。” 和冲动又热血的大皇子不同,面对冒犯,洛基大度又彬彬有礼,还真有几分奥丁面对众神的风范。 现在的洛基和儿时的他早已大相径庭。 ——他过去并不是一个好孩子,童年时洛基还嫉妒过希芙那一头和乌勒尔如出一辙的铂金色秀发。 那时他趁希芙在花园里小憩时剪光了她的头发。 在希芙的啜泣和母亲严厉的批评下,洛基用魔法为希芙重新长出了漂亮的黑色秀发。 希芙很喜欢那种暗夜绸缎似的颜色,至此之后一直以黑发示人。 ——那时候的洛基想的是:什么颜色都可以,但不能和乌勒尔的一样。 现在的谎言与恶作剧之神改正了吗? 当然没有。 他仪表堂堂,面容英俊而高贵,并学会了将自己的野心牢牢隐藏。
第37章 九届之主04 漫长的神域生活对长生种而言不过须臾——千年而已,耶梦加得(北欧神话环绕世界的大蛇)打个盹时间就过去了。 此时的索尔已经成长为了198公分的金发碧眼大高个,身高和乌勒尔不相上下——可惜作为狩猎神的乌勒尔是善于骑射的弓箭手,怎么都要比现在的索尔瘦一些。 洛基却像大部分法师那样纤细瘦削,和阳光健气的索尔不一样,二皇子的面孔英俊而忧郁,看起来像是一幅阿斯加德的宫廷古典油画。 他总是会用惆怅而期待的眼神注视着乌勒尔,呼唤对方为敬爱的导师、我永远的挚友、超脱岁月的指引者。 在神域人眼里看来,二皇子实在是有些乖戾,而乌勒尔又对他太宽容了。 — 千年一度的耶鲁节到了。 耶鲁节(Yule)是阿斯加德人庆祝冬至的日子——冬季在神域并不常见,因为四季是由神明掌控的。 没有谁会嫌春天的日子太少,作为春之女神的伊顿备受大家喜爱,冷淡公正的乌勒尔因此让渡了自己的权力。 在阿斯加德,季节近乎永春,冬季千载难逢。 每当冬至真正到来的时候,阿斯加德的子民就会燃起篝火,在神殿内分享美酒,唱歌跳舞,向奥丁祈求好运和祝福。 但这一年的耶鲁节却极其特殊。 几乎是毫无征兆的,在宴会开始前,神王奥丁宣布索尔将成为雷神之锤“姆乔尔尼尔”的继承人——作为长子,索尔获得了奥丁的认可。 索尔单膝跪地接受了父神的赠予,乐呵呵的握住了雷神之锤,戴上了属于雷神的头盔——那只金属头盔的侧面打造着漂亮的小翅膀,是由矮人们纯手工制作的,炫技似的作品在仙宫的光辉下闪闪发光。 在这一刻,他是整个阿斯加德最意气风发的一个。 雷神的受封仪式上,远处的洛基一言不发。 唯独在看到乌勒尔的时候,洛基右手握拳,慢条斯理的放在了胸口的位置,不紧不慢的弯了弯腰。 “天佑乌勒尔。” 他的语气平静,眼里却带着嘲弄。 乌勒尔太过于公正,因此并没有对“挑选未来的神王候选人”这件事发表任何意见。 洛基用懒洋洋而冷漠的表情遮掩了自己对狩猎与冬之神的微妙情绪。 “你拥有我的利剑。”(My steel is yours ) 乌勒尔微微低头回礼。 冬神并不乐忠于美酒和宴会,在向奥丁请示后,乌勒尔在受封结束后先行告退了。 注视着冬神的离去,洛基深吸了一口气,在母神弗丽嘉询问的眼神中,带着苍白的脸色向母亲致歉,同样悄悄退场了。 ——阿斯加德的热闹氛围同样不属于眼前孤独的洛基。 — 众神在宴会中享受音乐与美酒,洛基却偷偷拜访了乌勒尔的寝殿。 他是遣散守卫突然来访的。 “老师。” 面对着乌勒尔,洛基却低下了头。 他在这一刻显得非常坦诚。 “……你知道我是怎样的人,知道我在掩饰什么,我曾……我曾想要利用你。” 他沉默了片刻。 “……可你一直在迁就我,你明明知道我想要什么。” 洛基注视着乌勒尔,试图从对方的眼中找到愤怒、不安或是惭愧之类的情绪。 “我想成为阿斯加德的王。” “……洛基。” 乌勒尔叹息了一声,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在此刻安抚洛基展现出的野心。 “你没有听说过别人对我的评价吗?” 洛基深吸了一口气,少见的不再控制自己的情绪。 “满腹心机、妄想成为神王、玩弄不上台面的魔法,你知道那些评价对吧?” 洛基不再隐瞒眼中的嘲讽,在乌勒尔静悄悄的寝殿中焦虑的踱步。 “我曾经一直好奇……为什么父神的眼里只有索尔。” 他突然抬头看向了沉默的冬神。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他自嘲的冷笑了一声,注视着乌勒尔,一字一句的说道:“因为我是个被所·有·人·蒙·在·鼓·里、自命不凡的傻瓜。” 乌勒尔蹙起了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知道了什么,洛基?” 年轻邪神的目光轻轻抖动,沉默的站立着一言不发。 ——神王之位只有一个,拥有成王资质和血统的却有两个。 乌勒尔垂下了眼帘,叹息了一声。 “你知道你的姓氏了……是吗?” 洛基闭上了眼睛,咬着牙关的嘴唇微微颤抖。 ……乌勒尔却觉得他看起来是快要哭了。 他只好上前歉意的拥抱住了年轻的邪神。 沉默的洛基在乌勒尔的怀抱中点了点头,再次睁开眼,要掉不掉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他本不该这么脆弱,但越被安抚就越容易落泪,人性天生如此。 狩猎与冬之神的面容平静而饱含歉意,缓缓伸手用魔法触碰到了洛基的脸颊,擦去了那颗挂在睫毛上的泪水。 洛基看向了属于冬神冰冷的手掌,心下沮丧又绝望,却又觉得这样寒冷的温度非常亲切——好像对方的神格吸引着自己一样。 他下意识的碰了碰乌勒尔的手背,看到自己的手掌已经不受控制的显露出了属于冰霜巨人的蓝色皮肤。 他突然意识到:冰霜巨人确实是天生爱着严寒与霜雪的,冬神庇护着严冬之下的一切。 ——而他是冰霜巨人的孩子。 这一代的冰霜巨人王劳菲,在前不久命人潜入阿斯加德告诉了洛基真相:他是冰霜巨人的后裔,本就不可能成为阿斯加德的王。 “……战争和罪恶是上一代人的事情。” 乌勒尔轻声说道。 “九届不存在真正的正义,就连神王在征战九届的时候也不曾认为自己是邪恶的。” 他为洛基理了理额前掉下的碎发。 “但这并不对,你知道战争就是邪恶,你是受害者。” “……所以你曾经的姓氏和现在的你无关,你永远都是我的学生。” 乌勒尔在洛基的面前单膝跪地,抬头微微一笑。 “你生而自由。”(You are born to be free.) 洛基的嘴唇微微抖了抖,他并不这么想,反而觉得绝望又痛苦——命运三女神仿佛愚弄了他的一生。 他得知了真相,失去了自己的姓氏,失去了身为阿萨神族皇子的过去,失去了母亲弗丽嘉与兄弟索尔。 所有的一切都不属于自己,他的一生像个笑话,他什么都不曾拥有过…… 他委屈的张开了嘴,却又立刻紧紧的咬住了后牙槽。 洛基·奥丁森,他一会儿觉得自己是未来冰霜巨人的王,一会儿又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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