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三国志楼紫同人)天路迷途》作者:修罗之葬 一、天机 疏帘风细,幽室灯清。
天神帝台独居休与,空坐桌前。 佳酿数坛,木杯两只,棋一副。 酒饮至半,棋也是残局,仿若友人只是暂时离开,少顷便归。 这般漫漫寒夜,与交心人饮酒对弈,便是对天人而言,也是一桩乐事。 然而帝台空座,也只能空座。 “帝台帝台,神魔人鬼尽可拿我命去,惟你不能!惟你——我决不能容!” 一丝苦笑爬上帝台清俊的脸,他端起酒坛一饮而尽。冰冷的酒水却是大半洒在衣襟上,纵天人体质特异,亦有寒意渐渐渗入胸怀。 帝台很是懊恼地一笑——这笑却是笑出了几分孩气,他自语道:“糟糕糟糕,这熏风喝一坛便要少一坛了,难怪那人总说我不知道珍惜,本大爷这回可确实是暴殄天物了。”他嗅嗅衣上酒香,露出几分陶醉沉迷之色,纯然一副酒鬼模样,哪里有半点天神庄严之气? “蚊子,你在本神君房外已经站了快一个时辰。莫不是你忽然对本大爷产生了什么别样兴趣,想偷窥本神君沐浴更衣?”帝台紧紧衣襟,当真做出几分紧张来,“本神君风姿卓绝,不是你这没半点姿色的小老头儿想看就看的!” “吱呀——”一响,紧闭的木门被推开,一个矮小的老头儿苦笑着走进来。 文辛——也就是那个被称为“蚊子”的小老头一拱手,脸上满是比吃了黄莲还苦的神情,“帝台神君修为却是愈发精进,小老儿班门弄斧,神君见笑了。” 帝台道:“你是在担心明日‘衡天之仪’吧,放心,本神君绝对会去,不会让你这主持的小老头儿丢脸。” 文辛微一摇头,“小老儿怎会怀疑神君。只是这‘衡天之仪’消耗仙气甚巨,想劝神君今日好好调息将养。” 帝台挥手,“蚊子,有话直说就好,我和你混了这么多年,也算是相交甚笃,你那点小心思本大爷还不知道?” “相交甚笃”四字一出,文辛顿时笑得更苦——那表情就和五年前发现帝台偷吃了他一炉丹药,却还偷偷将九九八十一颗苦胆塞入炼丹炉重新炼过,企图蒙混过关时一模一样。 当然,他很明智地一声不吭,谁不晓得天神帝台是仙界出了名的异类,虽有一身至清至纯仙气,却无半点仙家恭谨自守之行? 帝台才不管文辛腹诽,只续道:“放心,本神君已经做了第一次,这第二次也没有什么难!连‘他’本仙君都下得了手,只是封印罢了,还怕有什么阻碍?” 文辛稍有一迟疑,“可此事兹体重大,万万不可像上次那般……” 帝台已经又拎起一个酒坛,不耐烦地打断他,“你说本神君当日一招斩魔头,是否说明我的修为以至太上忘情之境?”他笑,仿似只是在欢庆境界大有突破。 帝台的笑容向来是很好看的,快乐从英俊的脸上迸发出来,有着感染整个世界的活力。 然而文辛只觉得彻骨的冷,他不是傻人,自然听得出此话的威胁之意——我既以太上忘情,自然可以枉顾昔日情分将你捏扁搓圆! 文辛恭敬一礼,“神君说的是,此事是小老儿多虑了,文辛就此别过。” 帝台也不站起,随意还礼,算是放行。 文辛走出那小小的木屋,这才发现衣襟已被冷汗浸透。一时间,他也不晓得心中情感是恼羞还是失落。 神山高耸,大风吹过,只觉得遍体生凉。 那日,确实不该逼这孩子做出那样的事来。 那个会没心没肺的笑着给这个死板天界带来让人哭笑不得的活力的孩子,大概永远永远,都不能再见了。 现在的帝台,虽是笑着,可那笑容里早已少了当日的明媚,而多了……多了…… 想到这里,文辛忽地打了个寒颤——他又想起了那双眼睛,那双属于闹得仙人二界天翻地覆的恶魔的眼睛! 那双罕见紫色的眼睛美到极至,但也危险到极至! 他心下郁郁,架起云朵,就此去了。 随着文辛的离开,帝台真正快活地笑起来,手指一弹,一道仙气敲击在床板上,“他已经走了,你怎么还不出来?大魔王,床底睡起来就那么舒服?” 紫狩从床下爬出来,这位魔界之主没有半点狼狈之色,只和帝台相视一眼,二者同时大笑起来。 为了避开一个平日里动动指头就能对付的仙人,堪称仙人魔三界绝世高手的紫狩居然要躲到朋友的床底下,确实是个说出来都没人相信的绝妙笑话。 3 其实这也怪不得紫狩,谁叫拥有至清仙气、可以称为举世浊气克星的帝台在他房内布满反魔结界,让魔物半分功力都使不出来呢? 而这结界,当日……想到这里,帝台的笑容忽而凝结在脸上。 紫狩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帝台摇摇头,将那些恼人的思虑赶出脑际,“我没事。大魔王,这阵子仙界监察严密,你也难得再来一趟。坐,陪本大爷喝酒。” 紫狩抱起一坛酒坐在床上——屋内器具简朴,不过二椅一桌一床,而帝台对面的椅子,已经只为‘他’而留了…… “帝台,姬宫湦欲杀宜臼,申侯联犬戎、吕、缯举兵攻周。那昏君烽火征兵,诸侯不至,已被杀于骊山下了。这周朝差不多气数已尽,人界怕又要进入一场乱世了。” 酒至半酣,紫狩将现在人间界局势简单介绍了一番。 “姬宫湦死了?”帝台略吃一惊,却又马上释然,“也是,那样昏庸的人,被他岳父宰了也是正常。更何况,这乱世之局是‘他’布的……”说到此处,他眼神一暗,旋又灌下一大口酒。 紫狩目中划过几分同情,“你……放开些吧……” 帝台笑,“大魔王,我和你结识多少年了?你怎么还不了解本神君性子!本大爷只是懒得去理‘他’留下的烂摊子而已。” “那就是我的不是了,我自罚一坛,向你赔罪如何?”紫狩做投降状。 “呿!本大爷才不上当,让你骗去我的好酒呢!” 两位至交又笑做一团,此事轻轻揭了过去。 不知不觉中天已渐渐转明,笑闹一夜的帝台忽而手捏真诀,木屋白光一闪,转瞬间已经布上八十一处禁制。 紫狩神色一肃,他自然知道帝台要说出叫他前来的真实目的了。只是不知何事竟然让帝台如此谨慎对待,难道比他一位天神与魔王相交莫逆还要严重那么多? “‘他’告诉过我,这种时候是监视者警惕心最弱……”失神只有一瞬,帝台马上回归正题,“大魔王,你对‘禁忌之语’感兴趣么?” “禁忌之语!”饶是紫狩君临魔界多时,也不免大吃一惊,身躯不由一颤,“记载太古盟约的‘禁忌之语’?” 帝台极为满意紫狩反应,“是,就是那‘禁忌之语’!” 他将酒徐徐倒入杯中,弃坛举杯,眼神一阵空茫,“明日‘衡天之仪’,本神君所要做的,就是加锢禁忌之语的封印。我有个翻天覆地的大计划……” 不待紫狩有所反应,他一仰头喝尽杯中之物,眼中锋芒一闪,“定要让这禁忌之语重现于世!” 紫狩先是大喜,他不甘族人永世堕入魔道,为寻破解之法而汲汲营营一世,如今忽闻转机,怎能不欢欣鼓舞?但这欢快也只是一瞬,旋又化为担忧,“帝台,天帝对你不满已久,你要是如此……” 帝台打断他,轻一挥手,屋内禁制尽数消泯。他露出孩子献宝般的笑容,“天帝那老头儿算什么,大爷我岂会惧他!大魔王,你看我这身修为如何?” 紫狩细细看他,“三月不见,你怎么精进这么多?”他忽而一惊,情急间立起身子,扣住帝台肩膀,“你的寿元——” 帝台傲然一笑,“我知道瞒不过你。是了,本大爷已将寿元尽数化为纯仙之气。嘿,现在纵览三界,谁又能接的住大爷我轻轻一招?” 紫狩知事不可逆,颓然坐倒,“你怎须做到如此……我,我定然能找到其它办法的……你怎须如此,怎须如此……” 帝台冰封多时的心中一暖,不忍友人伤怀,笑慰道:“大魔王,你别自作多情了,本神君又不是为你一人这么做……对了,那日我逆转寿元,修为大进,竟然得以窥测天机。近千年后,你会有一个孩子……”他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紫狩,“这个项坠,算作叔叔我送他的礼物。” 紫狩茫然接过,只见那项坠有半掌大,金底上镶嵌一颗血玉,仔细看去,竟有无数精妙咒文若隐若现。 帝台眼中划过无尽怀念,“不必感激本神君啦!我也只有一个请求,要是可能,以‘丞’字给他命名……” 紫狩悚然一惊,似有所觉,“这是‘他’的……” “大魔王,虽然你没有本神君风流倜傥,可也算是桃花遍地开了,怎么千年后才终于有孩子呢?”帝台打断他,满脸欠扁地促狭笑意,“你不会是……不行吧?” 4 纵然心情烦闷,紫狩也想拿酒缸砸他。 送走紫狩,帝台临窗而立。 仙界没有日出日落,更没有银盘当空,与人间相比,自然另有一般景象。 现在正是清晨,彩霞当空漫舞。休与山灵气浓郁,奇葩招展,仙禽鸣啭,轻雾盈盈,幽香阵阵。 帝台低叹一声,这美景,却再无人陪自己欣赏了。 他转过身去,又看到他。 他静静地坐在椅上,不见如何作态,便有无尽的雍容。 他手持杯,黑木将修长的手映出一种透明的白。 他对他轻笑,笑如漫天冰雪间的佳酿熏风。 于是他醉,面对他,他总是醉着的。 他伸出手,想要将那文弱身躯拥入怀,挤入骨,渗入血,铭入心。 但,他在他手中破碎,破碎成点点紫光,盈盈绕绕,若蝶舞葬歌。 那一日——那一日! “帝台帝台,神魔人鬼尽可拿我命去,惟你不能!惟你——我决不能容!” 帝台怀抱虚空,低声惨咳不断,直至牵动暗伤,一口血喷上棋盘落入黑白子间,直显触目惊心。 他惨然一笑,自知命不长久,袍袖翻飞,又恢复洁净模样。 你——可会等我? 黄泉海边,望乡台上,奈何桥旁,我又以怎样面目待你? 你总说我自觉无所不能,可杀了你的我,又怎能是那少年青衫志得意满的天神帝台! 他默然半晌,忽然仰天一笑,振作精神,驾云而去。 他还有大事要做,失约一次已经够多,他——再不能违了他心意!
二、邂逅 十年前 世人欲修仙者众,众多仙士哪个不盼着白日飞升位列仙班,可这仙界究竟是哪般模样? 神山休与正是天界一处妙境。 天河碧波粼粼,在群山簇拥间安然流淌。几座千丈高的奇崛之峰,就这么飘飘然悬浮在天河之上。神山皆成锥型,上有小溪流水,亭台楼阁。道道飞瀑如若白练舞空,砸在石上,化作层层轻雾萦绕山间。峰上更有阆苑仙葩,仙禽奇兽,灵气极是丰裕,时不时还有几只仙鹤嘴拾散着七彩光滑的灵芝悠然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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