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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不能让纪翔一个人待在外面吧……？ 关古威天生容易担心的个性，当然是会留在外头陪着纪翔的，也只好派林立翔代表进去看金皓薰了。 「我看今天你们就先回去吧，阿威明天不是还有征选。」 林立翔拍拍关古威的肩后，看向表情蒙上一层悲伤的纪翔。 「……明天你还是要上台，所以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因为身边有阿威在所以有所顾忌，林立翔还是吞下了本来想说的话。 “现在不适合＂，他的眼神中传达这样的讯息，纪翔是这么想的。 「…我明白了。」 纪翔轻声吐出这句话，声线毫无起伏，很快地转过身离开。 纪翔快速踏着医院地板的脚步声回绕在走廊上，被抛置身后的关古威有些不知所措，用不安的眼神看了看旁边的林立翔。而好友对他使了个眼色，关古威便点点头，朝纪翔的背影追去。 但就在他快步将要追上好友时，却… 「别过来…！」 关古威剎那间停止了脚步，脸上满是错愕。纪翔的声音是沙哑地低吼出声，从中听得出深深的挣扎与不甘。 「拜托…别过来。」 此时纪翔声音转为轻轻地颤抖，同时也让关古威的眼神蒙上一层悲伤。 不敢再走向前一步，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关古威就只能目送着好友的背影这样离开。心中满溢着复杂和自责的情绪，表情转为苦涩，他沮丧地低下了头。 然而此时，突然被另一位好友用力搭上肩膀。 林立翔什么也没说，就只是开玩笑似地，用力捏着对方的肩头。 「…你要回去帮皓薰拿换洗衣物对吧？我开车送你吧。」 关古威从口袋中拿出车钥匙，在立翔面前晃了晃。 「谢啦，不过我不会因为你帮我省了笔出租车费，明天就给你加分喔！」 林立翔裂嘴一笑，看到好友也跟着失笑出声，也算是放下心来。 唉，这个也是那个也是，都是需要好好照顾一下的人呢。 不过…我也是吧。 边想着，立翔拽着关古威离开病房前，往地下停车场走去。 ＝＝＝＝＝＝＝＝＝＝＝＝＝＝＝＝＝＝＝＝＝＝＝＝＝＝＝＝＝＝＝＝＝ 一路上催油门开着快车回到家的纪翔，一进到自己刚租下不久的公寓后，便用力地将大衣和钥匙甩在地上。 「呼…」 眼中藏着疯狂而混乱的情绪，纪翔往后倒向沙发，将脸埋入自己的双手之中。 纪翔知道他的手在颤抖着，可是他却无法阻止这份颤抖。心中的情绪是什么？他不知道，他不懂。如此混乱不已在胸口高涨的情绪，是愤怒吗？还是心痛？亦或是悲伤？这一切的一切他无法理解。 他只知道，每当他的脑海中闪过金皓薰昏倒的那一幕时，他就几乎快要昏厥。 负面的情绪充斥着身体，令人呼吸困难，而此时从大衣口袋中传来的手机铃声，也是令人更加烦躁… 「唔…」 喉头发不出声音而泄出的哽咽，透过手指的缝隙间纪翔看到的是──他花了无数个晚上埋头作曲，摆在桌上凌乱叠起的乐谱。 「哈…」 「哈哈…」 纪翔扬起自嘲的笑容，大手一挥，那些乐谱便张张散落在客厅的地毯上。 这些东西，都无法弥补些什么。 一分一毫，都不行。 啊啊，没错，就是这样没错… 难道我事到如今，才透过这种方式明白自己造成的伤害，究竟有多严重吗…？ 一切都怪我太天真，不是吗？我── 至今为止，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不就是因为我什么也没作吗…」 在喃喃吐出这句话时，纪翔感到自己心中似乎也有些什么被释放了出来。 是一种寂寞，或者可以说是一股空虚。 电话铃声仍持续响着，纪翔仍没有接听的意思。 原来当人逃到一种无路可退的绝境之时，反而是将最赤裸裸的自己暴露在眼前呢。 纪翔任凭自己的重量往下滑落，最后整个人侧躺在沙发上。 视线落到了地上一张张的乐谱，那熟悉的旋律反射性地回绕在耳边…那首他为了金皓薰所作的曲子。 他知道，皓薰拒绝了他的一切。 这首曲子，或许永远无法让他听见了也说不定。 以前的皓薰，是个无论如何，都想抢着第一个试听他所写的新曲的家伙… 他是那样的一个，美好的人…而我，逃离了那样的他的身边。 「…皓薰……」 「皓薰…」 「皓…薰…」 低语唸着陌生到令人害怕，却又熟悉到让人不知所措的名字。 一次又一次地…一遍又一遍地确认，自己的双唇是何等地，渴望这个名字。 皓薰，我… 「…好想你……」 紧抱着自己的双臂，想要压下那份想放声哭泣的冲动。 原来这是一份深深的思念。 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的… 皓薰，就算这一切都是我的任性。 唯有这份思念，我想传达给你啊── 就在纪翔要闭上眼睛的那刻，有些刺耳的门铃开始急促地响了起来。本想不予理会，但那按门铃的方式实在令人火大，纪翔眉头一皱，撑起身子走到有画面的对讲机前。 「…！」 看到画面上的来人，纪翔睁大了眼睛，赶紧将大门拉开。 「云芊，妳怎么…？」 是杜云芊。 而且是看起来有点狼狈的杜云芊。 在惊讶之余，纪翔赶紧让对方进门，免得给别人看到又引起一番风波。 「妳怎么突然来了？」 关上门，对于前妻的不谨慎，纪翔有些没好气地问。 「你还敢问我…！」 深深吸了口气后，杜云芊用仍握着手机的手用力搥了纪翔的手臂一下。 定眼一看，才发现杜云芊身上的装扮轻便的象是从家里直接跑出来的，而且眼睛似乎还有点泪光。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啊！」 「你知道我跟怡青有多担心吗…我们一直一直打你手机！」 「因为你一直不接电话，所以我才…！」 杜云芊气急败坏地说着，因怒气而涨红着脸。被这么一说，纪翔才想起似乎是有这回事。 「哈…」 虽然明白自己让朋友们担心了，但看到杜云芊这副模样，纪翔还是失了笑。 不，应该说是心情放松不少。 「你─还─笑─」 杜云芊不满地瞪着纪翔，不过心里却为那个笑容而松了一口气。 因为，像这样… 像这样的相处模式，就彷彿是回到以前一样。 在那个我还只是他的经纪人，而他也只是我所憧憬的，如同兄长一般的时候… 「不，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拍了拍杜云芊的肩膀，依然带着些笑意，语气也柔和了许多，希望杜云芊不要在意。 「我打个电话给怡青。」 说着，纪翔便去寻找大衣口袋中的手机，拨号后走到了另一个隔间的厨房。 从那头隐隐约约听得到谈话声，杜云芊在这头拍了拍胸口，作了个深呼吸，然后开始四处张望。 两人都很快的离开了，曾经共有的那个家… 而这陌生的公寓，却充满着令她怀念的，纪翔的气息。 稍微走了一两步，杜云芊路过一个全身的穿衣镜时，表情整个僵掉。 七分牛仔裤加居家的粉红色衬衫，然后随便抓的一件黑色风衣外套，头发也是很随便的扎了个马尾。 「天啊…」 我刚刚是这付德行坐出租车吗？ 老天保佑司机和我下车跑到公寓内一路上都完全没有人认出我啊── 正当杜云芊为自己的邋遢样感到羞耻之时，她发现了地上凌乱的纸张。 习惯性地蹲下身子一张张捡起来整理，却也不小心瞄到了其中的一页。 只看一眼，她也就明白了。 是纪翔写的歌…为了金大哥而写的歌。 是那首，今天本该出现在电视上的歌…… 杜云芊动作轻柔地将纸张们弄齐，象是在触摸什么珍贵的东西，将之好好地搁回桌上。 而也在同时，她听见了朝自己走来的脚步声。 「果然又挨怡青骂了。喂…云芊，妳要喝…」 拿着两个高脚酒杯走过来的纪翔，撇了一眼桌上的乐谱。 「…妳要喝香槟吗？」 没有多说什么，纪翔只是摇了摇另一只手上的香槟酒瓶，问着。 「嗯…好啊。」 点点头，杜云芊将头上的发圈拉掉，让一头暗红色的头发披在背后，站起身跟着纪翔走到厨房去。 「最近过得怎么样？」 在餐桌边，两人并肩坐着都没有交谈，只是一直静静地喝着彼此的酒。 然后到了开启第二瓶香槟时，纪翔才突然冒出了这句老套的问候。 纪翔开了一瓶新的香槟，为两人的酒杯注入那带着气泡，透明的浅黄色液体。 听着那咕噜咕噜的声音，杜云芊注视着由空洞透明渐渐变得满溢的细长高脚酒杯，有点出神。 以前，两人偶尔也会像这样…在深夜里小酌。 聊聊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又接了什么样的工作，还有两人想一起去哪里走走…… 虽然几乎是无法实现的计划，但光是度过这样的时间，就已经是很有意义了。 「我很好啊…」 或许是因为酒精的催化，让人情绪有些慵懒。 拖着腮帮子，杜云芊瞇起眼睛，边笑着边说。然而也疑惑，自己并不是如此易醉的人。 纪翔握着酒杯细长的杯柄晃了晃，然后饮了一口。 「啊。」 「嗯？怎么了？」 身边的杜云芊忽然惊呼了一下，纪翔看向她，露出疑惑的目光。 「没什么…只是，你那习惯都没有变呢。」 边说着，杜云芊拿起自己的酒杯，学起刚刚纪翔摇晃酒杯的模样。 「这是喝红酒时才需要的动作，可是你总是会习惯性地这么做呢。」 带着一点淘气的笑容，杜云芊趴在桌子上，脸色因香槟的关系而红通通的。 「啊啊，你说这个啊…」 纪翔又摇了摇酒杯，撇了一下嘴角。 「对啊，所以我说你都没变…」 「…人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呢……」 纪翔淡淡地，看似不带感情地回了话，但是杜云芊听得出那话中的意思。 而她同时，也想起了那天晚上，哥哥拒绝自己的一字一句。 ……是啊。 二十几年来的，一切。 怎么可能说变就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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