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头这么大,不知道能不能医治魈?嘉石心想。 医馆的老板名为白术,是一位脖子上缠有小蛇的男子,此时正站在柜台前。 ……难道那蛇也是药材?如此特立独行,想必是个神医! 白术的声音很文雅:“这位客人,您是个生面孔,今日到不卜庐来,是要抓药吗?” 嘉石说道:“不是为了抓药,是为了治病。” 白术上下打量嘉石,突然奇道:“咦!您的体质似乎……敢问,您是哪里不舒服?” 嘉石摆摆手,忧愁地说道:“病人不是我,是我的未婚妻。他工作环境不好,常常上夜班不说,还老是去一些魔物丛生的地方。久而久之,就患了一种疾病,似乎会产生可怖的幻觉,有时还会精神分裂。他说这还是个传染病,一直怕伤到我。但是他一直很温柔,我也很爱他。” 白术听了一耳朵凄美的爱情故事,理解地点点头,面对疾病依旧难舍难分的情侣他见得也多,并不吃惊。 “敢问她工作内容是?” 嘉石有些骄傲:“降妖除魔!” ……女性方士?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 白术身为医生,再怎么惊讶都不会流露到表面上,此时也是云淡风轻地说:“听您所言,我大概猜测这是精神创伤。过去战争后的老兵退伍回家,依旧在很长时间内患有战争后遗症,这并不奇怪。可是,您方才又说,她常常出没于魔物丛生之地,又说此病还有传染之险,想必与魔气也脱不了干系……” 这位医生确实是有真材实料。嘉石急切问道:“那您有没有救治之法?” 白术说道:“若要救治于她,还需对症下药。医术本就讲究‘望闻问切’,如今也只是进行了‘问’。治病之事您无法代劳,下一次,还是请那位小姐本人来不卜庐吧!” 嘉石郑重点点头,他一定要把魈劝来! 只是,他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劲处,解释道:“没有‘那位小姐’,他是——” 正当此时,门外旋风般冲进两个人。 一位淡紫色短发的小童子,头上贴着符箓,一位梅红色眼睛的小姑娘,帽子上别着一枝梅花。 白术无奈说道:“胡堂主,你怎么又来招惹我家七七了?” 七七一进门就躲到了白术身后,而胡桃则是被嘉石吸引了注意力。 她连白术都顾不上,指着嘉石吃惊道:“你你你!” 嘉石莫名其妙。 胡桃严肃地说:“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死了?” 这下轮到嘉石惊讶,他的确是僵尸无疑,可是遮好胸前的伤,便与常人无异,谁料到这个女孩一下道破他的真身。 ……一个小小的不卜庐,竟然出现了两个‘该死’的人! 胡桃看着嘉石的眼睛,认真说道:“这位先生,您要考虑我们往生堂吗?专业团队,一流服务,包您快快乐乐到那边去!” 嘉石很迷糊,问道:“往生堂?那是做什么的?” 胡桃骄傲说道:“璃月最大的殡葬事业承包所,价格童叟无欺,专门为您服务!” 嘉石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断然拒绝道:“不!不需要!我要活着!” 胡桃劝慰:“您还有什么余愿,我们会帮您了结。您已经死了,与活人不同,再留恋世间也改变不了这个事情,不如放下,去了吧。” 嘉石又惊又怕,这个姑娘来得诡异,说话又是别具一格,真让他应付不来。若她真有什么秘法,把自己埋葬,徒留魈一人,那才真是悲剧! 他不敢多停留,准备离开,可那位胡桃小姐还不准备放过他。 正在此时,一直躲藏在白术身后的七七突然冲出来,拉着嘉石跑入人群,七拐八拐后躲在了一个隐蔽的角落。 这是她长久以来摸索出来的、躲避胡桃的秘密基地。 胡桃上上下下寻找一通,依旧没发现二人,跺跺脚,无奈离开。 七七和嘉石面面相觑,都松了一口气。 “七七小妹妹,谢谢你。” 七七说话断断续续,气息微弱:“不客气…你、我…都是…僵尸。” 嘉石笑道:“是啊,我们是同类。” 七七点点头,又奇怪道:“可是…你…没有…敕令。” 嘉石从没有听说过敕令,此时难得有一位僵尸前辈,他请教道:“敢问什么是敕令?” 七七说道:“僵尸行动…都…需要…敕令…而你没有敕令…是谁…让你能行动…” 嘉石也不清楚自己为何醒来。 七七皱眉说道:“你的魂魄…不全…而且还有…别人的魂魄…好奇怪…没见过…” 到最后,七七和嘉石依旧没有弄懂他特殊的体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嘉石辞别七七后,依照计划前往了奥藏山,没想到甘雨也在。 “真君,这是上好的茶叶,聊表心意。” 留云真君不拘于凡人礼节,而嘉石乃是他失忆的旧友,此时收了他的茶叶,便又拿出了另一样宝物送他。 这是一个茶壶。 “此物赠你。” 嘉石接过,好奇地翻看。 甘雨见此,微微有些就惊讶:“这是阿萍的外景之法?” 留云真君:“不错!” ……这恐怕是个了不得的东西。 嘉石还没来得及说明来意,就先收了个宝物,顿觉烫手。 留云真君毫不在意,说道:“听说你已经知道了过去,那告诉你也无妨。此物乃是歌尘浪市真君赠你的礼物,本仙不过是代为转交。想当年,你、我、歌尘、归终……” 真君有心多说几句,可见嘉石一脸茫然。过去几人,一人失忆、一人死亡、一人老去,说来又与谁听? “……本仙所赠之物,正在此壶之内,你打开看看。” 嘉石打开了尘歌壶,里面竟然别有洞天。 那壶中竟然有一块平整的山峰,长满如茵绿草,也堆满了一大摞机关术造物。 他走近一看,竟然全是兵器?长枪短炮,一应俱全。唯在角落里,放了三十只机关鸟,仅仅用于传信。 ……留云真君,怎么有些暴力倾向! 他退出尘歌壶,又听她说道:“当初,本仙为了修缮归终机,也曾动手造了这么多兵器。听甘雨说,你要组织一个‘武林盟’,想必用得上,就送予你了。” 留云真君没有说的是,嘉石和归终死后,她常常懊悔不已。 若是她多造些机关术武器,是不是就有不一样的结局? 明明知道嘉石只是个人类,明明知道归终不擅长战斗,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他们? 每当难以克制心中悲伤,就来制造武器,弥补再也无法弥补的当初。 嘉石也觉察了那隐隐的悲伤,神情复杂地说道:“多谢真君!” 甘雨见状,鼓励道:“嘉石,七星已经通过了你的提案,武林盟现在是正式的璃月部门了!” 嘉石欣喜:“是么!太好了!……其实,我这一次来拜见真君,是想要打听一个人。” 留云真君问道:“谁?” 嘉石憧憬道:“此人名为‘申鹤’,乃是驱魔世家旁系子弟,身上系着红绳,枪法极为高超。” 甘雨吃惊:“申、申鹤!” “不错,正是申鹤。” 申鹤冷淡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你找我做什么?” 嘉石:“!” 他赶紧回头,正见到了那位仙鹤一般的美人,又转头看向甘雨与留云真君。 真君咳嗽一声,说道:“申鹤,这位是为师的好友嘉石。你可喊他前辈。嘉石,申鹤是我的弟子。” “是,师傅。嘉石前辈,你好。” 嘉石崇敬地看向留云真君,她手下真是能人辈出! 有这一层关系在,一定能拉拢申鹤! “申鹤,你唤我嘉石便好。我此次来,是想请你加入武林盟!我们现在可不是民间组织,而是正儿八经的政府部门!” ……何为民间组织,何为政府部门? 申鹤不懂这些,转头看向留云真君。 “你看为师作甚?既然已经下山,还需自己拿主意。” 申鹤又看向嘉石,嘉石继续介绍道:“我们部门属于天衡星领导,内有重云、香菱、行秋三大高手。不仅如此,我们还有强大外援,正是旅行者荧与派蒙……” 申鹤很干脆:“我加入。” 嘉石准备了一箩筐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申鹤仅仅是听明白旅行者也在武林盟,就答应了此事。 ……旅行者,你可真是个金字招牌。 邀请申鹤的事,顺利到不可思议。 嘉石认为自己的运气简直了不得,完全走上了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的成功人士之路。 另一边,望舒客栈内,钟离探望魈。 “……此程或有风险,但你执意要去。” 钟离在顶楼眺望远方,归离原河清海晏,再也看不出过去邪瘴遍地的模样。 他仅剩的功臣,得来了久别重逢的爱侣,却要固执地走向死亡。 “镇守此地百余年,从不擅离。唯有无名夜叉一事,恳请帝君准行。” 魈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你的业障尚不稳定,不宜前往层岩巨渊。” 且不说地下空间,单是那边的魔神残渣,对魈的身体就是一大妨害。 “恐时日无多,不敢久拖。” 魈很坦然。他的劫数早已注定,此时也不必避讳。 “……嘉石复生,你可与他再续前缘。武林盟一事,我看可行。多人合力,结局未必悲观。” 钟离希望借嘉石打消他的想法,却不料反而坚定了他的意志。 “……不可再让他泥足深陷。” 那一日,湖畔边,魈再一次见到了一模一样的自己。 和璞鸢的枪尖刺穿那个业障之躯,可自己的胸前也传来了疼痛。 他带着傩面,业障带着傩面,湖水映照两个一模一样身影。 究竟谁是业障,他已经分不清了。唯一的理智就是压抑着膨胀的思念,不去见嘉石,可是耳朵又不由自主,在悄悄注意着他的消息。 他知道,为了他,嘉石和七星商议,要建立一个人类抵御业障的组织,正在努力招兵买马。 ……对不起,已经来不及了。 他已是在劫难逃。
第45章 路见不平 留云真君给他的尘歌壶简直像个仓库,里面存放着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嘉石甚至见到里面有两件喜服。 他拿起那两件衣服,苦笑道:“真君,这都是什么呀?” 留云真君拍拍翅膀,说道:“这都是你的东西,当初淹没在大水中,千百年来被老朋友们慢慢捡回来的,都存放在本仙这里。” 嘉石看着喜服,总觉得这个衣物样式考究,装饰繁琐,有钟离先生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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