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想到,万万没想到…… 浮舍叹了一口气,说道:“嘉石是个心机深沉的人,金鹏又身受重伤……只怕已经沦为他的玩物了吧。” 应达咬牙切齿:“士可杀,不可辱!那个嘉石,最好是没做这些事,不然我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他!” “什么嘉石?” 议事堂的门突然被推开,归终笑呵呵地走了进来,手中还提着一个银色的头盔。 帝君放下茶杯,问道:“归终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归终喜上眉梢:“钟离大人,我发现好东西了!你看这个头盔!是我在一个宅院的仓库里找到的,上面刻满了元素法阵,它拥有着极强的防御力!” 帝君、浮舍、应达看着眼前的头盔,非常熟悉,一下就能看出制作者是谁,三人一时都陷入沉默。 归终继续说道:“你知道的,归离集的水患很严重,我们就需要这样的人才!……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从那个宅院猜想,他应该是梦之魔神的手下。所以,钟离大人,我有一个请求!” 帝君沉默了一下,说道:“……请讲。” 归终眼神清亮:“如果他有悔过之心的话,请一定留他一条性命——把他交给我,我会好好引导他。” 岩王帝君想了想浮舍的猜测,反问:“如果,他确实是无可救药了呢?” 归终笃定地说:“这都交由您来判断。不过我相信他不是喜欢伤害别人的人。……毕竟,那副盔甲上,全是防御的法阵,没有一点攻击的能力。” 帝君闭眼思索,最终说道:“我答应你。” 远方的清湖村,两人的生活依旧宁静。 那夜真心实意的告白,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金鹏已经能感受到,自己的心中有一种幽微的情感在暗中生长,却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同样,他也不理解嘉石热烈的话语。 ——那天,金鹏挪开了眼神,不敢与嘉石对视。 嘉石将这个动作理解为了一种无声的拒绝。 没有关系,他给自己打打气。无妨无妨,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怎么能只是挂念一些儿女情长?这可不行,我要继续加油。 嘉石又继续开始努力的工作,回归到了平日里忙碌的生活,没有再提起告白的事情。可是无论怎样,也摆脱不了那种失落的心情。 这让他很少再找金鹏聊天,两人的关系渐渐冰冷。 而金鹏自从那晚过后,常常趁嘉石不注意偷偷看他,又在对方看向自己时,一本正经地看着别处。 他注意到了嘉石心情不佳,也明白与自己有关。他很想让嘉石开心起来,却不知道该从何做起。 ……也许,我可以让他不那么累? 金鹏夜晚悄悄溜了出去,为嘉石采了一背篓珍贵的药材,放在小木屋门前,而自己躲到树上,期待嘉石醒来看见药材时的表情。 ……他会开心吗? 嘉石一觉醒来,摸一摸身边,金鹏并不在床上,离开了好一段时间,被子已经凉透。 ……和一个对自己有企图的人睡在一起,哪怕是他,心里也会不舒服吧。 ……早知如此,我就不该那么冲动,不告白又有什么关系呢?编个谎言也好。至少还能让金鹏心无芥蒂。 ……要不是这一片残魂栓着他,他可能早就走了吧。 嘉石深深叹了一口气,他完全没有意识到,金鹏如果想走,仅仅靠一片注定会回归的残魂,怎么可能留得下他? 推门而出,嘉石看到了自己的背篓,里面全是珍稀的药材,其中不少生长在悬崖峭壁上,极为罕见。 ……这是,金鹏摘来的吗? 嘉石茫然抬头,依旧没有看到金鹏的身影。 金鹏躲得很巧妙,嘉石看不见他,他却能看见嘉石左顾右盼的身影。 ……他开心吗? 金鹏的心因此重重跳动。 而嘉石没找到金鹏,干脆背起背篓去往清湖村的中心位置。 ……也许,他就是不想见我呢? ……金鹏是个好人,一定记着我救过他一命,但是可能根本记不得是他救我在先。我在他眼里,可能就是个路人甲吧。 ……或许,他就是想这样来补偿,尽快划清界限,然后摆脱我这个别有用心之人。 ……可是,即使如此,我还是喜欢他。 嘉石的手紧了紧,在寒风中低头赶路。 ……嘉石好像更不高兴了。我到底该怎么做? 而金鹏看着他快速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委屈,余光扫到了一把斧头,又有了其他主意。 今日的风中夹带着远方雨雪的气息,冬天快到了。 金鹏拿起斧头,“咔咔咔”把木头劈成小小的木条,又寻来绳索仔细地捆在一起。不一会,捆好的柴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他会开心吗? 清湖村很小,做生意的空间不大,嘉石觉得以后还是再开垦一片地出来,种些粮食。不过今年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把小木屋扩建一下,至少两人不必挤在一张床上。 ……虽然我是求之不得,但金鹏明显不愿意,再这样做的话,未免太龌龊了。 走到自己门口,嘉石揉揉眼睛,难以置信。 小木屋后面的柴垛,竟然比屋子还堆得高,看得嘉石胆战心惊,生怕它坍塌后压倒房屋。 “咔”。 屋后,竟然还传来劈柴的声音。 ……不会是金鹏吧。 嘉石走到房屋后面,还真是金鹏。他拿着斧头,一些自己劈起来都极为吃力的木头,在他手下简直就像一根黄瓜,“咔嚓咔嚓”就被劈成小段。 而金鹏早就听见了他的脚步声,因为太过期待嘉石的反应,他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 ……他会开心吗? 嘉石很困惑:“金鹏,你到底在做什么?……我不需要你做这些。” 金鹏有些丧气,嘉石看起来不仅不开心,还有些生气。 他抬头,视线刚刚接触到嘉石的眼睛,又飞快地移开。 嘉石真有些不懂,他叹了口气,走上前把斧头从金鹏的手里抽出来,说道:“不要这样了,我不需要你做这些。好好休息,你的伤还没——” “抱歉。” 金鹏突然说道。 嘉石瞪大眼睛:“哈?” 金鹏有些踌躇,在嘉石说“我不需要你”时,他感到了刺痛。 内心幽微的情绪好像长成了一根带着毒刺的藤蔓。 “我让你不开心了,这不是我的本意,抱歉。” ……这是什么意思呢?他在乎我吗? 嘉石听到金鹏的话,心中升起了莫名的情绪,像是害羞,又像是委屈。 他小声问道:“你希望我开心吗?” “当然。” 金鹏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希望他能开心,而他却只想着自己。 嘉石抿唇,激动的心情慢慢苦涩。 明明金鹏不是人类,他却妄想对方能够理解人类的感情。 ……怎么会是他的错呢? ……是这颗人类之心的错。 ……擅自喜欢他,又擅自失落。 嘉石摇摇头,说道:“这些都不是你的错。是因为我是人类,而人类太过柔弱。无论是身体,还是情感……而你,又太过温柔了。”
第23章 烛火 自从嘉石和金鹏和好之后,日子又恢复了寻常,只不过金鹏没有回到过去闲云野鹤般的生活,而是选择帮助嘉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两人的力量远远强于一个人,有了他的帮助,嘉石很快偿清了债务。 于是嘉石开始筹备着扩建小木屋,一大早带着斧头进山,准备砍些木料拖回来备用,直到晚上也没回来。 而金鹏有些郁闷地留在家中。 欠着外债时,嘉石心心念念就是还债,还清了债务,他又心心念念想要扩建房屋。人类的欲望可真是无穷无尽。什么时候他才能停下忙碌的脚步,和自己安静地待在一起? 傍晚,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金鹏悄无声息地靠近了门,从门缝往外看,脚步声的主人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普通人类罢了。 她抬手敲门,稚嫩的声音喊到:“小石叔叔,我是红玉,阿娘让我给你带了东西,开开门哦!” 金鹏犹豫了一下,拉开了门。他也属于这个家,嘉石不在,他可代行职责。 小红玉抬头看着这个陌生的人,“哇”了一声,突然明白过来,眼前这个好看的大哥哥,应该就是小石叔叔的弟弟,小金叔叔。 ……可是他好年轻哦。 清湖村的人都知道小石有一个弟弟小金,受了战争创伤,不愿意见人,神秘得紧。小红玉还是第一个见到小金的人。 红玉很礼貌,她举起手中的东西,说道:“你好,小金叔叔,我是红玉。我们家昨夜包了粽子,阿娘让我给你们提一点过来。” 金鹏默不作声收下了红玉的粽子,两人一时陷入无言。 ……这样的情况,嘉石会怎么做呢?收下了别人的礼物,他会回报些什么? 金鹏仔仔细细地打量红玉,这个女孩祖上三代,大抵都是行善之人,她的身上有一层薄薄的金光,可以抵御一些妖魔的袭击。可仅仅这样是不够的,一些邪魔有着磨灭金光的办法。 他抬手召来一片树叶。 小红玉:“哇!” 手指灵活地翻转,一片树叶渐渐被折成一只蝴蝶,金鹏在上面施加了守护的仙术。 他将蝴蝶递给红玉,言简意赅:“拿去。可以避邪。” 小红玉捧着蝴蝶,脆生生地道谢:“谢谢小金叔叔!”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被邪祟侵扰过,也不明白“避邪”的重要性,此时此刻,她最感兴趣的,还是—— “小金叔叔,你能不能教我召唤树叶呀?就像刚才那样,抬抬手,树叶‘呼啦’就飞过来了。” 金鹏拒绝道:“那是仙术,你学不会的。” 红玉不懂何为仙术,也没细想为什么小金叔叔会这些,她失望地叹气,继续问道:“那好吧……那你能教我怎么折蝴蝶吗?这个蝴蝶很好看。” 人类的想法真是难以理解,嘉石也是,这个女孩也是。金鹏有些困惑。 红玉见状,撒娇道:“求求你了,小金叔叔!帮帮红玉吧!” 金鹏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嘉石突然从门外进来,见状有些吃惊,但是又有些高兴:“金……红玉,你怎么在这里?” “小石叔叔!” 红玉开心地扑到嘉石身上,嘉石笑呵呵地抱着她转了一圈。 “阿娘让我带粽子来!小金叔叔折的蝴蝶好看!红玉想学学!” “哦?替我谢谢蔓瑛姐!……你想学蝴蝶,完全可以哦,但是今天不行,天色晚了,我先送你回家。再不回去,蔓瑛姐也该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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