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下的人熙熙攘攘,穿流往来,不再需要为未来世界可能破碎崩溃而担忧,而有的人选择独自坠落,为自己七年来漫长的旅途画上句号。 太宰治的表情变得空白,片刻后回过头,以一种堪称尖锐的语气发问:“所以,你是想阻止我的死亡,救我一命,才做这些——” 不愧是从不拒绝人求助的圣人—— “不。”雪名阵专注地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深灰色的眼底流溢出非人的浅月色,“我很期待啊。” “期待你的死亡。” 雪名阵的呼吸极轻地落在太宰治的颈侧耳边,低语间激起细软的寒毛竖立:“我会守在死亡的另一边,将你带去无法求助的角落……” “尽情地、随心所欲地占有你。而你无处可逃。”
第62章 “……!”太宰治不自觉地睁大了双眼。 湿冷的白雾不知何时氤氲开来,在眼睫、唇间、滚烫的皮肤上凝结出一层浅薄的湿漉漉的水珠。 雪名阵说着无比过分的话,身体却克制着没有再进一步。 可太宰治却极细微地战栗起来,不自觉地绷紧腰背—— 白雾之中,曾隐于人前的神力混乱无序地凝实着、变幻着形体。从缱绻攀缠的深紫色藤蔓,到分泌出甜香粘液的粗壮触手,在流动的白雾间时隐时现。 紫红色的异光穿透浓雾而出,明明灭灭,像鼓动着的心脏。 “……”太宰治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 白雾如此冰冷,令他几乎想要瑟缩。而后被雪名阵的话冲击得一团浆糊的大脑才慢半拍的意识到,是自己的皮肤在发烫,所以才觉得白雾分外冰凉。 ——怎么会这样。 他带着泄气一般的情绪混乱地想。 这个人,这不是完全没有给他任何拒绝的余地吗? 甚至连死亡的权利也被夺走。 过分、不讲道理、涩情狂……他在脑海中乱七八糟地骂了一通,不敢与雪名阵对视。 他的眼神不知所措地四处乱飘,被白衬衫中露出的一角抓住视线。 那是他特别定制的战术背带,偏亮面的黑色皮革在白衬衫敞开的领口处露出一小截,在柔软鼓胀的胸肌上勒出涩欲的凹陷。 “……”太宰治的目光定住了,在雪名阵低笑出声时慌乱地飘走,“走开。” “不走。”雪名阵像是已经笃定吃死他了似的,“明明也想见我、也想要我,每次却都要把我推开。不靠得近一点,被推远了怎么办?” “谁想见你。”太宰治立即反驳,好像找回了几分冷淡,“没人想要你。” “没想下次见我,那这战术背带是准备来做收藏的?”雪名阵松开了一只手,勾起胸口的皮革束带,“不想见我,为什么不在中原先生打电话的时候就用书页送我离开。” “你平时拒绝追求者也这么温柔吗?おさむ(治)?” “……”太宰治薄而红的耳翼颤了一下,抿住唇用被松开的手够桌边的书页。 雪名阵不紧不慢地伸手将其握住,重新扣回桌面。 他看着太宰治,像是在进行一场宣判:“不想要我的话,为什么要准备如此私人的标记物?”战术背带藏在衣衫深处,紧贴着皮肤,“为什么之前我拉着你触碰我时,留下了拒绝的余地,你却顺着接受?” “——你也想占有我。” 他以笃定的口吻为太宰治的行为盖章。 太宰治:“我没有。” 雪名阵:“你有。” “否则你告诉我,换成其他人,你也会这么做。” “……”太宰治错开视线,说不出话了。 即便是中原中也、织田作之助,他也无法想象自己将人带进卧室,让对方脱去上衣,贴着赤.裸的皮肤紧紧系上这种东西。 雪名阵说的没错,这行为太私密了,远远跨过了正常社交的界限,显得隐晦而情涩。 但对方的欲念过于骇人,他只是瞥一眼便心生逃意,于是此时只是徒劳地嘴硬:“……逢场作戏而已。” 雪名阵只觉得想笑,却没有再逼迫对方直面自己的内心:“那我可以亲你吗?既然是逢场作戏?” “……?!”对方的神色倏然显出几分失措的慌乱,“不可以,逢……场作戏到此结束了。” 雪名阵状似理解地点点头,右手转而握住太宰治的手,将其带入白衬衫中,指腹压着那条冷硬的皮革质战术背带。 “可以亲你吗?” 他又问了一遍。 滚烫的皮肤与冷质的皮革同时抵着指腹,太宰治的拒绝被淹没了。匆乱回头瞥视雪名阵的瞬间,被雪名阵轻轻托住下颌。 白雾在房间中缓慢地流淌,遮掩住细微而黏腻的水声。 “你再多碰碰我。” 雪名阵声音低哑,带着恳求似的哄诱:“哪里都可以。” ………… 港口黑手党首领办公室的黑色幕墙,在这一天破天荒地拉开了数秒。 重新化归于无形的神力裹挟着空气中某些令人面红耳赤的气味,送向更远处的海风中。 太宰治闷着头在卫生间中洗手,肥皂的冷香勾着某人走过来,抱着手臂靠在门边:“我请了一周的假。” “……”太宰治头皮一麻。 ……一周,就算只是两个小时,他都感觉危险。 见面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就已经互相帮助了一次,再继续闷在这个封闭的办公室里,会发生什么他不敢想。 太宰治绷住了脸,将肥皂拍回盒中:“洗手。” 雪名阵觉乖地走过去,冰冷的水流过手掌:“要留在——” “出门逛逛吧。”太宰治打断。 他已经很久没有出门“逛逛”了。 七年来,他为了追赶计划的进度,以强硬的手腕扩张港口黑手党的势力范围,无疑成为了各方势力的眼中钉。 针对他的刺杀无穷无尽,为了最大程度上地保证他的安全,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身份、样貌、年龄……种种情报都是谜,近些年,除了不得不亲自到场的战斗,他甚至连与特务科的会议都不曾亲自去开。 他转过身,走到衣帽间中挑选适合伪装身份的衣物,顺便在心里磨牙: 准假一周?隔壁的森先生是癌症晚期了吗?忽然良心发现?那个乌丸莲耶也是,要入土了?说好的用恐怖主义震慑组织成员呢? 废物。 从衣柜的左手翻到右手,没找到一件黑色以外的外套。太宰治对着整齐的白衬衫思索,只这么伪装会不会太过简陋…… 一件宽大干净的衬衫带着残余的体温,罩到他头上:“换这件吧。” 雪名阵随手用神力捏出另一件一模一样的套上,系纽扣时,仍留着手印与指甲划痕的左侧胸肌在衬衫布料下一闪而过:“这么穿,应该不会有人联想到你的身份。” “……”太宰治的视线迅速一扫而过,红着耳根冷淡地应了声,“哦。” ………… 很遗憾,以如今首领的现况,想大摇大摆走出港口大厦,去找前台小姐掷出“记着,以后他来都给我立刻放行”“就是你为难XX?明天不用来上班了”是不太可能了。 雪名阵只能在带着太宰治偷溜出门后,询问中原中也的电话:“有件很重要的事,希望他能帮忙。” 太宰治正因身上衬衫沾染着雪名阵的气息而不自在,闻声一顿,旋即飘出一声冷笑:“什么‘很’重要的事是他能做,我帮不了的?” 雪名阵愣了一下:“我希望他能说句‘好久没见总裁这么笑过了’听听。” 虽然对方之前的话差不多等同于这个意思,但不说原台词,总觉得好像差了那么几分意思,雪名阵感觉不够苏爽。 太宰治:“……” 他沉默着将号码给了,纵许雪名阵将迫害的注意力转移至中原中也身上。路过一家成衣店时,立即举步想要进去。 雪名阵顺手拉住他的手腕:“你带钱了?” 太宰治:“…………” 他连上衣穿得都不是自己的,更别提带钱。 雪名阵提醒:“我的银行卡,在这里也无法使用。” 太宰治:“……” 没带钱出来逛什么街?他意识到自己的失策之处,掉头就想回港口大厦,走出半步,忽然僵住。 “?”雪名阵不明所以地顺着太宰治的视线看向街市的人潮,人头攒动间,一头熟悉的红发显眼地露出来,伴随着靠近的步伐,展露出对方英挺沉稳的面容。 “我要吃冰淇淋——冰淇淋!” “哼哼!冰淇淋那是小孩子才吃的东西,我要喝冰拿铁!” 织田作之助熟练地摁住到处乱窜的小萝卜头,顺便往身边穿着灰色风衣的少年手里塞了两只幼崽:“感冒刚好,今天不可以吃冰饮。” 他似乎对雪名阵的注视有所察觉,敏锐地投来视线,惊得太宰治倏然回首,将自己闷进雪名阵怀中。 ——有些计划,即便是世界融合成功,也需要继续执行。现在暴露自己的存在,无疑会让多年的筹划功亏一篑。 ……而且,他也并未做好与织田作之助再度碰面的准备。 “?”雪名阵抬手搭住太宰治的肩膀,掌心抵住仍显清瘦的肩胛骨,“你怎么还是这么瘦。” 他还拿着手机的手自然地垂下,手臂揽上黑发首领瘦韧的腰,步履稳健地半拥着太宰治,顺着人群向更远的方向走。 只是一次数秒的照面,双方便隔着三两米的距离,擦肩而过。 织田作之助收回视线,最多只是在心里惊叹一下雪名阵过于优渥的身高;身边那位黑发的男子大概是对方的爱人,过于宽松、不合体的白色衬衫,很难不让人怀疑那是不是当下很火的“男友衬衫”。 多年前的那一次相遇,太宰治将脸包裹得很严实,他早已忘记。 一旁的芥川龙之介则站得更久些,神情在凶狠和困惑之间来回切换。 “?怎么了?”织田作之助不由地又回头看了眼,恍然,“是第一次看见同性伴侣吗?这并不少——” “不是。”芥川龙之介紧紧皱起并不存在的眉毛,“刚刚那个黑头发的男人,很像带走在下妹妹的那一个。” 但是,不可能的吧? 那天晚上,出现在他面前的男人危险得就像死亡本身,怎么可能穿着……宽松白净的男友衬衫,被人拥着逛街? 他特地看得很仔细,那个高个子男人的手不单搭在那人的肩上,还在以一种亲昵的、换做是他,绝对会用罗生门直接招呼上去的方式揉捏着那人的肩膀。这怎么可能是那个冷酷的、带走他妹妹的混蛋? 芥川龙之介摇摇头:“应当是认错了。我们走吧,织田先生。” 被戳穿的危机消弭于一瞬,两人很快融入街道的人流。 跟雪名阵在公交站台停下的太宰治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压着心跳转身往回走:“不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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