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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绍想想，便真如屠苏所请把手中光团递向欧阳少恭。“拿去吧。” 欧阳少恭看着自己遗失已久的魂魄，终于安静下来，片刻之后才拿起光团。 如水入大海，如倦鸟归巢，那些光点温顺地顺着欧阳少恭的手沉入身体，就像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欧阳少恭闭上眼睛，如同陷入美梦。 曾经在榣山溪水边弹琴怡然自得的自己，小小身躯却有大志向的水虺悭臾…… 天柱崩塌、上天降罚…… 被活生生剥去一半魂魄的痛苦…… 每一世曾经与他温暖、却又反目的亲人…… 还有巽芳…… 就如同刚才屠苏曾经经历的那样，神魂圆满之时，若干还记得或是已遗忘的记忆都冲入他的脑海。这上千年的记忆如潮水一般袭来，让他差点迷失其中，好一会才控制住心神。然后另一种感受又浮上心头。 他终于完整了，再也没有缺失的记忆，也没有灵魂残缺的空虚。他仔仔细细品味了一番，才重又睁开眼睛。 “这种感觉，我已经忘记了。成为一个完整生灵的感觉原来是这么美好。”欧阳少恭轻声道。 默默等待了许久的屠苏拔出宝剑，“欧阳少恭，现在该我们了结以往恩怨了。” 欧阳少恭依旧泰然自若，“百里少侠，你我之间自然终究要有个了结，但在此之前，还请稍待。”他看向方绍，“方老板，还是回到刚才我们未竟的话题。” “我的妻子，巽芳公主。” “巽芳公主啊……”方绍有点为难。他想了想，决定还是为她保守秘密。“抱歉，刚才是我冒失了。我情绪不好，却迁怒到你身上了。” “你……”欧阳少恭脸上大变，生恐他下一句就说出我骗你的，巽芳确实已死。 “巽芳公主并未死于蓬莱天灾，她在废墟中一直等着你。但你却没有归来，她便来到大陆寻找你的踪迹。”方绍叹息。 “巽芳她还活着，她在找我……”欧阳少恭低声重复着方绍的话。 “而大概你们缘分未尽，茫茫人海她居然找到了你。” “找到我。”欧阳少恭脸上一喜，又转为疑惑，“可我并未见到巽芳。” 方绍摇头。“那就是公主自己的选择了。她没有在你面前现身。” “为何？”欧阳少恭仿佛受到了极大打击，他想了想，“是我……让她失望了？”他看向自己双手，似乎能看到上面的斑斑血迹。 “我只能说，公主做到了她所曾经对你的承诺。”方绍抱着手，“如果不是你当年为了续命离开蓬莱，说不定你们也不用受这分离之苦。” “你懂什么？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爱我、懂我、不怕我的爱人，我只想与她长相厮守，我有何错？！”欧阳少恭沉声道。 “我没说你错。”方绍还是第一次这么主动和客人探讨，“但你觉不觉得，正是因为你不能接受失去、总想获得更多，所以才永远走不出过往，才总是在获得和失去中不断循环。” “人总是要面对死亡和失去的。” “一派胡言！”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刺伤了欧阳少恭，他难得带了些怒色。 方绍叹息一声，不再回话。他确实也说得太多了。 但见他乖乖闭嘴，欧阳少恭又道，“巽芳她真的不愿见我？”他眼色凌厉地看着方绍，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真伪。 方绍点点头。不愿以巽芳公主的身份见欧阳少恭，这对他其实是一样的意思。 欧阳少恭沉默了一会，转头看向屠苏。“三日后，我们在乌蒙灵谷做个了结。” 屠苏点头。“好。” 欧阳少恭转身离开，尹千觞对着屠苏留下一句，“晴雪红玉他们都在琴川方家等你。”便也跟着去了。欧阳少恭现在还未实施自己那些疯狂的计划，也没有伤害晴雪，所以当双方闹翻，尹千觞还是选择站在了少恭一边。 屠苏默默待在原地，沉默不语。 方绍倒了一杯酒递给他，屠苏摇摇头。“多谢方老板，但我不擅饮酒，也不需此物调整心神。” 方绍收回手，“抱歉，有些事我虽然知道，但也不好插手太多。” “屠苏明白，师尊说先生乃是天外之人，本不在这方世界，不该沾染此界因果。” “也不是完全因为这个。大概是我对那位欧阳先生也有些同情吧，觉得贸然插手就有点像是以旁观者的身份来裁判他，太过轻浮和残忍了。”方绍自己喝起酒来。屠苏固然是他最喜欢的主角，欧阳少恭也是一个非常立体而有魅力的角色。 屠苏黯然点头。“屠苏已从先生这听了太古之事，太子长琴受天责罚……还有那魂魄分离之苦，确实难以想象。” 方绍微微一笑。“你啊，太过体贴他人了也不好。”又道，“屠苏，你真要自己去和欧阳少恭复仇？他有千年积累，如今又拿回了一半魂魄，你纵有焚寂在手，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这本就是屠苏和他的私人恩怨，不需牵扯他人。而且我有一剑在手，便无所畏惧。”青年沉声道。 方绍微微叹息。 屠苏又一报拳。“屠苏一直以来得方老板帮助良多，如还有再见之日，自当再来道谢。” 屠苏离开后，龙溟才站起身来拿着自己的空可乐杯子走到吧台，示意再来一杯。“这位百里少侠倒是颇有担当。” 方绍一边为他倒满可乐，一边微笑道，“龙溟陛下，你这偷听的行为可不太好。” “我这不可算偷听。”龙溟轻声一笑，“方老板你看上去有点担心那位百里少侠？” 方绍也不讳言，“我本来是想给屠苏一点帮助，但阴差阳错，反而让他选择一个人直接对上欧阳少恭。那位的战力……”游戏中，主角团是以数敌一，并且还是趁着欧阳少恭见到悭臾龙鳞、陷入回忆神思恍然时才击败了他。 “那是他的选择不是吗？”龙溟喝了一口可乐，惬意地享受泡沫在舌尖跳动的刺激。“而且，我并不觉得那位百里少侠就没有胜算。” “剑气凛然，一往无前。一见便让人倾心。”龙溟赞道。 “琴心剑魄……”方绍也点头，“琴心虽然变调转为哀音，剑魄却依然寒光凛冽、光彩照人。” 走出缘吧的屠苏，出现在一处被枫叶染红的山谷。屠苏没有回天墉城，也没有选择去晴雪她们所在琴川附近的翻云寨，而是请求方绍把他直接送到幼时初次遇见缘吧的红叶谷。 多年未归，红叶谷依然枫叶如火、草木茂盛。但物是人非，屠苏已不再是天真任性的韩云溪，母亲和诸多长辈已逝、小蝉和其他幸存的族人四散各处，也已多年未见。 那个他信赖的大哥哥哥，则是已成了与他有血海深仇的敌人。甚至在多年之后，又一次蒙骗了他。 三日之后，不论恩怨情仇，都要做个了解了。 屠苏脚步坚定，朝不远处的乌蒙灵谷走去。 此时，正向魔翳展示珍藏的紫胤真人如有所感，抬头望向远处。 魔翳淡然一笑，没有把紫胤真人的一时失神放在心上。正如自己所猜测，这位紫胤真人十有八九是那位琼华派失踪的慕容掌门，但眼前所见的天墉城却绝对不是自己过往所知的那座以炼气修内丹为主的天墉城。 通过那座酒肆果然能到达不同的世界。 真是奇妙。
第50章 选出两柄宝剑之后，魔翳也没有急着告辞，而是在紫胤真人的邀请下顺势留了下来。紫胤真人有心了解仙剑世界的现状，魔翳又何尝不是对这个新的世界、以及这位似乎可以往来两界的紫胤真人饶有兴趣？ 紫胤真人年少时就经历了幻冥界之变，之后又经历了诸多事情，对异族并无偏见，见魔翳言语中猜到他的来历，便淡淡一笑，将自己如何来到古剑世界的经历和盘托出。 “海上雷电……”魔翳默默记下，“想不到真人竟有如此奇遇。” 不同于龙溟所说的玄门断绝、以“科学”为主的那个小世界，古剑世界的一切是他可以理解的。而身为夜叉国大长老，也是龙溟成长之前的实际掌权者，魔翳所擅长的不止是阴谋诡计，更是细心观察、在大事未成之前不放过每一份助力、每一个可能性的谨慎。 可惜紫胤真人这份奇遇对他来说价值不大，未找到可以借鉴之处。眼下着眼点还是在于龙溟所说的那个可以制作越界之门的世界。 怀着这样的想法，魔翳托着剑匣推开了缘吧的大门。与他离开时相比，缘吧这时冷清了许多。除了那个衣着古怪的年轻老板，大厅里没有其他人。 “大长老。” 魔翳转头，这才看到在龙溟坐在窗边的位置上向他招手。而在他对面，是一个头发花白的人类男子。他身上穿着和酒肆老板类似的服饰，身后的椅子上还搭着一件厚实的外套。 难道是那个乔治…… 魔翳心中一喜，就见那个老人站起来自我介绍。“魔翳先生好，我是来自流浪地球世界的朱篁。”显然龙溟早已经向他介绍过自己的同伴。 流浪地球？这又是一个新的世界？ 有些失望的魔翳依然露出笑容，“朱先生好。” “魔翳先生来的正好，我正在和龙溟陛下讨论水脉的事呢。” 魔翳向龙溟投了个疑问眼神。虽然龙幽上次在酒肆里已经将他们的底细交代了个清楚，但龙渂也不至于见谁都说吧。 龙溟笑道。“这位朱先生就是之前向迷雾世界交换越界之门的人。他刚才给我提了很多好的建议。” “原来如此。”魔翳点点头，自以为明白了龙溟和朱老交流的用心。龙溟虽然曾亲眼目睹那越界之门后的大海，但谁又能确定那道门移到魔界后还能照常打开，并且准确无误的链接那一处地方。毕竟迷雾世界的人自己都不能做保证。 既然如此，向朱篁这个前例询问情况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朱老笑道，“谈不上建议，只是我们世界的人长于民生基建，就向龙溟陛下说了点经验之谈，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所帮助。” 龙溟道。“朱先生客气了，你刚才所说的全都切中要害，龙某受益匪浅。” 见魔翳面露不解，龙溟又为自己的辅政长老兼长辈解惑。原来朱老在听他说了夜叉国的情况之后，便向他提出了两个问题。 首先，水脉受损影响的是整个魔界。一旦夜叉国通过箭头计划得到了额外的水源，便可能成为其他魔族的眼中钉，说不定还会引发魔界诸国群起而攻之。 其次，异界水源来自大海，均是咸水。就算夜叉族身体强悍，能接受海水作为饮水，但国中总有老弱之人，他们未必就能适应。 魔翳点点头。第一个问题他和龙溟也曾讨论过。现在夜叉国只是因为靠近神魔之井，身为最又可能入侵人界的国家便受到了罗刹、修罗诸国的嫉恨，一旦获得水源，恐怕即刻引发魔界大战。但比起饥渴而死，战争并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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