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万的交易额让方绍在同辈中大放异彩,但群里的人大部分都分润到了些好处,因此不但没有嫉妒,反而大力支持方绍。尤其是方琸,他被方绍带着也混了百万的交易额,足以向父母拍着胸膛自得了。 按照规定,酒吧主人是可以提取营业额的一定比例转入自己个人账户作为收入的。但到现在方绍一次没有提取过,反而因为嘴馋动用自己的个人账户去截留龙猫带来的各种美食。毕竟他以前把“开酒吧”等同于“吃低保”,除了把酒吧当成蹭吃蹭住的固定物资点,主要还是靠从邱经理那边接到的翻译单子挣钱。 但现在的情况和方绍预想大不相同。即使按照实习期5%的最低比例,方绍这半年的收入也有十多万了,立刻就从“吃低保”的小可怜变成月入2万的高收入人群。 也亏得高扬他们不知道,要不然还不得对方绍各种羡慕嫉妒恨。 不过高扬最近的日子也过得不错。带他的前辈老张对他态度好了很多,指点也是上了心的。高扬还准备自己掏腰包请老张吃饭,却被对方神情微妙地拒绝了。 好在高扬也是个心大的,拒绝就拒绝嘛,反正他心意到了就行。其实作为职场菜鸟,高扬也没有想过能有多好的待遇,只要对方态度好一点,能真正学到东西,他就很满足了。 老张对高扬和酒吧进而远之,倒是高扬那几个年轻的同事念念不忘那顿美味的烤蘑菇,约着来了几次酒吧。虽然没有再得到方绍的特殊待遇,但习惯了这里的安静,反而觉得这里更适合忙碌一天后的放松。 邱学姐项目顺利结束后也带着室友来过两次。女孩子们也都觉得这里安静的环境更适合谈心,加上离市中心和学校都不远,便时不时地各自带着自己的朋友过来。 朋友又带上朋友。渐渐地,晚上的酒吧居然也能坐上一两桌人,终于告别了其他人眼中无人光临的窘境。 连物业经理偶尔巡视路过酒吧的时候,脸上也有了点笑容。看来年底的总结报告不用修改了。 十二月的日历一张一张撕开,益州的天气慢慢寒冷,外面行人身上的薄外套也终于改成了呢子大衣和羽绒服。方绍应景地把酒吧中的虚拟外景换成了大雪纷飞的田野,白雪如同厚厚的棉被一样盖在田地上,让方绍想起了小时候学过的课文。 “瑞雪兆丰年。” 可惜益州人民看不到这样的美景,要不然朋友圈肯定会被狂喜的益州人发爆。 一个流传已久的网络段子是这样说的:益州人们见到下雪,就像小猫看到猫薄荷一样陷入集体狂欢。就连一点连地面都铺不平的一点雪沫子,也会被他们以各种角度拍出美图发到朋友圈,恨不得让全国人民都知道益州下雪了。如果有人能在车盖上推起一个小雪人,那就是亲友团和路人心中最靓最醒目的崽。 方绍突然起了点恶趣味,就走到窗口拍了几张外面的景色,然后一言不发地分享到了朋友圈。果然一分钟不到,朋友圈就多了N条点赞和追问。 【老高】:太美了,这是哪里? 【邱学姐】:你前天不是还在益州吗,跑哪里去了? 【二八佳人】:又在唬人!恶趣味。 【大氿歌】:哈哈~ 【翻译-邱联系电话XXXXXX】:点赞 【物业】:点赞 【保洁阿姨】:点赞 …… 你共计收到39个赞。 方绍嘿嘿一笑,一个都不答复,收起了手机。 “叮叮铃铃~”门被推开了。 方绍转头望去,一个穿着厚重皮衣的人顶着风雪走进了酒吧,一股寒意也跟着冲进温暖的室内。这位陌生的客人没有看到站在后面的方绍,而从方绍的位置,也只看到他高大的背影、简陋的弓箭和皮帽下乱蓬蓬的褐色头发。 高大男人进门后旁若无人地跺跺脚,拍拍衣服把身上的雪花抖了下来。他解下厚厚的皮手套和皮衣随意地扔在了地上。然后是几只带着血腥味的死兔子、一把缠着布条的长臂粗矛、甚至还有几捆沉重的木柴。 方绍看不出来他之前把这些东西放在什么地方,便不由得猜想这可能又是一个如同屠苏般来自游戏的人物。 扔下这一大堆之后,男人似乎才从重负中得到喘息,身姿和行动看上去都轻松了许多。他喉咙咕隆了几声,发出些不知所云的抱怨。 方绍有些好奇这人的身份。他的外表看上去原始粗犷,似乎是来自古早的年代。但是脱去皮衣之后,他身上那件灰扑扑的、被缝缝补补了多次的高领毛衣出卖了他所生活的真实时间。 就在方绍认真观察的时候,男人也在观察周围。他见惯了隐藏在风雪中的废弃小屋,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地方。房间内部出人意料的整洁明亮,几乎看不出被遗弃已久的痕迹,就像它的主人还在一般。 他拿起桌上的红绿灯小摆件,看着它似乎在想着什么,然后又丢下摆件,到处走走看看。不时还低下头搜索桌子下面,似乎想找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 终于,男人转过身,和默默站在窗户边的方绍眼神对了个正着。 方绍这才看清男人的脸。这是一张被风霜吹得通红的脸庞,眼角有着深深的皱纹,显出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其实要说看清也不对,因为男人的脸被茂密的络腮胡子遮了大半,显得那双铜铃般瞪大的眼睛更加突出。 “啊!”男子突然叫了一声。刚才的淡定已看不到一丝一毫,他使劲擦了擦眼睛,似乎想确认方绍的存在是否是一个幻觉。当发现一切未变,他突然就兴奋起来,指着方绍发出几个语义不明的音节。 “客人,你好。”方绍保持着恰当的微笑,似乎根本没有发现这位新客人那些粗鲁的不当举止。 听到方绍的声音,男人含混的话语顿时停住了。似乎方绍这句话带了某些不可思议的力量,男人脸上明明是笑容,眼泪却顺着脸颊流到了胡须上。 方绍皱皱眉,有些担忧对方的心理状态。而且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连酒吧都无法翻译的语言。又或者这些不是语言,只是男人的情绪发泄。 方绍走近男人,见他没有抵触,便拉过一张椅子,半拉半扶地让他坐上去,然后安慰地拍拍他还带着凉意的厚实肩膀。“别急,慢慢想,慢慢说,我先去给你倒杯水。” 然后在男人急切而不舍的目光中,方绍慢慢离开。男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方绍的身影,仿佛看着一个脆弱的希望。 很快方绍就带着一杯温热的水走了回来。男人捧着水杯喝了两口,似乎是温水湿润了干涸的喉咙,沉睡已久的语言能力被唤醒,他终于可以用生硬的腔调一个词一个词地说话了。 “抱……歉,我……一个人……待了……太长……时间了。”男人的思考能力也随着语言一同苏醒,“这……是……哪里?你……是……谁?” 方绍也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他对面。两个人的旁边则是男人丢下的那一大堆各式各样的东西。“这里是‘缘*吧’,一间酒吧,我方绍,是这间酒吧的主人。” “缘……吧,没有……听说过,也没有……见过……”男人摇摇头。 “我……”他抬起一只手指了指自己,但他太久没有见过人类了,一时间甚至都想不起自己的名字。毕竟名字这种东西只有在人群之中才有意义。 他想了想,终于继续。 “我……大熊湖……” “唯一的……人类。”
第25章 男人干巴巴地说完这句,似乎又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于是迟疑了一会后,便站起来走到门边拉开大门。 “来……”他回头示意。 方绍跟过去。刚才将男人赶进酒吧的风雪已经停了,但冷冽的空气依然随着大门的打开从外面涌了进来。穿着薄外套的方绍身上微微一凉,就看见大片大片的雪花从高空飘撒下来,安静却坚持,绵绵不断、仿佛永无停歇。 这白茫茫的冰雪世界乍一眼看去,几乎和酒吧的虚拟景色融为一体。但不同于窗外平坦的田野和零星散落的小木屋,方绍目光所及之处,看不到任何人烟,只有被白雪覆盖的高高低低的山丘,以及稀疏生长在山上的白桦树。 酒吧也是坐落在一座山丘之上。门外还留着男人的两行脚印,从远及近,近处痕迹很深,几乎淹没到小腿,但远处的痕迹被大雪覆盖,逐渐变浅,在半途就已经了无痕迹,看不见来处。 天是白色的、地是白色的、雪是白色的,树也是白色的。 这世间的一切几乎都是白色的。 “日常生存是唯一的目标,而死亡是唯一的终局……”望着眼前陌生却又熟悉的景色,方绍喃喃道。这句话写在《漫漫长夜》的开局画面,也贯穿整个游戏的始终。 “生存……目标……死亡……终局……”男人虽然并不知道这句话正是自己一生的总结,但依然被击中心扉,一股既疼痛又苦涩的感觉猛地涌了上来。 自有记忆的那一刻起,他就生活在这片无边的荒野之中,是这里的唯一的人类。他的大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基本的生活常识。既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他所看到的,除了白雪皑皑的荒野,就是被人类废弃的铁路和城镇。 最初,他还会积极搜索那些在雪地中冻得硬邦邦的人类尸体和每一栋被遗弃的建筑,想从中发现点什么线索。但大部分时候,他都毫无所获。尤其是那些费尽心思打开的保险箱,里面最常发现的是一叠叠除了点火毫无用处的钞票。偶尔能找到一些记载着只言片语的纸条或笔记,也只是含混地提到某场灾难,对他的处境毫无帮助。 他也会在极光闪耀的夜里,利用微弱的电能启动收音机,但电子设备似乎都毁坏了,不论他如何小心地期待着,都只会听到刺耳的“滋滋~”杂音。 他还曾冒着危险穿过幽暗深邃的矿洞前往海滨,以为在码头能见到大海和船只。但那只被冻结在岸边的巨大鲸鱼让他的心坠入深渊,曾经的海洋霸主,只能无助的昂着脑袋望向天空,而天空回复它的是一片寂静,它曾经依存的大海也同样是一片寂静。 渐渐的,男人失去了希望,也对一切失去了好奇心。 只是生存,只剩生存。 收集物资、钓鱼采摘、捕杀猎物、防备野兽。 一年、两年、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永恒不变的冬天和不断重复的一切让他对时间失去了概念。 工具坏了,自己修;衣服坏了,自己补。当修到不能再修,补到不能再补,就换上自己制作的弓箭和长矛,换上自己缝制的狼皮大衣和皮靴手套。 他离文明越来越远,和自然越来越近。他也不再思考,更多时候是按本能和习惯机械行动。以致于当酒吧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把它当成了一个普通的休息点,完全没有想过他已经踏遍了这片荒野的每一片土地,又怎么会突然多出一个陌生的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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