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时候撷芳殿里就险些出了乱子,否则我师父也不会留在宫中以备万一。 自大胜噶尔丹归朝之后,有些事情,您该比我清楚才是。” “我知道了。” 齐云野轻轻闭了眼,“先别跟主子说,就只说我是过了暑热,又吃了酒闹的。你私下里去跟郭玉说,让他警醒着些。” “是。” 没过一会儿,胤礽终于得了空赶来,贺孟頫照着约定好的说辞告诉了他,他叮嘱贺孟頫谨慎用药,而后便将人屏退,坐到了齐云野身边。 齐云野用过药后已睡熟了,胤礽没有惊动他,只和衣卧在他身侧,静静听着他胸膛传来的响动。 一夜安眠,醒来时怀里人仍在睡着,胤礽还是有些担心,便试着叫醒身边人。 足用了一刻钟,齐云野才睁了眼,他缓了缓,道:“吓着你了?” “怎的睡不醒呢?”胤礽摸了摸齐云野的脸颊,“以后可不许吃酒了,吓得我又要去叫太医来了。” 齐云野拉过胤礽的手:“昨儿就在这里歇下的吗?我都不知道。” “你睡得沉,不知道也是正常。现在感觉如何?” “还挺精神的。你不用替我担心。” “想让我不担心就好好的,动不动就晕,以前身子那么不好的时候都没有过,怎么如今反倒还添了毛病了?” “那你罚我?”齐云野刮了一下胤礽的鼻尖。 胤礽稍稍松了口气,道:“知道我舍不得罚你,才故意这样说的是不是?看来你是没什么病,就纯粹是以吓唬我为乐事!” 齐云野坐起身,在胤礽脸颊落了一吻:“我错了,保成别生气了。” 胤礽红了脸,扭过头去说:“我叫小明子来伺候你起床,今儿不用赶路,你歇好了再来找我。” 自中秋夜晕了这一次之后,齐云野渐渐觉得有些力不从心,起先还能撑上一整日,不过几天之后,便已到了当值半日就疲累不已的程度,他私下里去找贺孟頫,可仍是没有诊出问题。 九月初,圣驾驻跸汗特木尔达巴汉地方,厄鲁特台吉丹济拉来降,至御营求见,康熙携胤礽于毡帷内单独回见丹济拉。 此时不必随行伺候,齐云野便回了营帐。 小明子扶着他在床上靠好,焦急地说:“少爷如今这情况,不如先行回宫找王太医看一看吧?” 齐云野轻轻摇了摇头:“我还能坚持,不过几日便能回宫了,不必为我劳师动众的。” “少爷您脸色太差了,您这么在主子面前强撑着,主子看了也会心疼的。” “这次……不行。我不能提前回去。” “少爷!便是天大的事也没有您自己的身子重要啊!” 小明子跪坐在床旁,“少爷,就当奴才求您了,您服个软,别撑了,咱先回宫去找太医好不好?” “贺孟頫不是在吗?有他,没事的。” 齐云野喘息几番,勉强抬了手,“我睡一会儿,帮我盖上吧。一会儿主子回来了再叫我。” 昏昏沉沉睡去,再醒来时天色已暗。 身上乏力,可精神却好了不少,齐云野慢慢坐起身,这细微响动惊醒了外间守夜的小明子,小明子连忙进来关切,齐云野这才知道,自己这一觉直接睡过了夜,此时不是傍晚,而是晨起将近寅时了。 “那便起了吧。”齐云野道,“睡够了精神还不错,去伺候主子。” “少爷!”小明子言语之中都带了哭腔,“您别撑着了好不好?” “我是真的感觉还好。而且就算我要提前回宫,是不是也得先跟主子说?总归我要去见他的。” 齐云野拍了拍小明子,“快别闹了,帮我梳洗吧。” 见齐云野早早就来伺候,胤礽不由得皱了眉,说:“既是不舒服便去歇着,哪还用得着在我面前立规矩,你好好养着身子就是了。” “怕主子忘了我。”齐云野走到胤礽身边,亲自替他理好腰带。 待郑奉带着小太监退出去后,齐云野才松了神,他抱住胤礽,将下巴放到他肩上,凑在耳边说:“保成,我怕我撑不住了。” “你……”胤礽鼻尖一酸,环住齐云野腰的手又紧了紧。 “这两年虽是养得好了些,但我身体底子差,好也好不到哪去。贺孟頫说查不出缘由,我一日日的越发困顿萎靡,我怕是……” “不是,一定不是。” 胤礽紧紧抱着齐云野,“一定是有原因的。你别胡思乱想,我之前问过王德润,你是身体底子差,但也远不至于这么年轻就油尽灯枯。 我已经让人把你平日里用的东西全都换了新的,郑奉和郭玉也在调查了,我前天就写了信让王德润来把贺孟頫换回去,估摸着明天他也就能到了。 云儿,你再坚持一下,若是王德润还查不出缘由来,我就去同汗阿玛说,请更好的御医给你看。 我现在不敢放你回去,如果真的是有人想对你不利,你在我身边才最安全。” 齐云野看着面前的胤礽久久不言,不知过了多久,齐云野才微微的点了点头......
第75章 病来山倒 与厄鲁特台吉会谈赐宴之后,这次巡边的任务已经完成。 已是秋高气爽的好季节,没了暑热难耐,齐云野的状态却越来越差。 自己心里已有了不好的预感,反而越发坦然,虽然并非真的笃信神明,但当年他在佛前所求,是愿以己身承担改动历史的罪责,如今这样,反倒让他觉得,他的行动或许是成功了的。 圣驾一路回銮,王德润赶来后用了几次药,似是将情况稳定了下来,齐云野虽然仍旧体虚气弱,但能撑住了半日精神,没再恶化。 九月十三日,圣驾驻跸遥亭。 午后,小明子将药送至榻桌上,齐云野苦笑了一下,但还是在胤礽的注视下将药喝了干净。 “这几日赶路劳累,倒没见你比之前更差。” 胤礽说道,“你身边的所有东西全都换了一遍,虽是还没查出来,但看你这状态,应该是暂时稳住了。” “兴师动众的,又是何必?”齐云野道,“生死有命,我早已想通了。” “我说了,你命不该如此。” 胤礽让齐云野躺在自己腿上,轻轻拍抚着他,“别想那么多,按时吃药,好好休养,一定能好的。” “好。我听你的。”一阵困意袭来,齐云野没做抵抗,顺从地睡了过去。 撷芳殿中,太子妃瓜尔佳氏生产后刚刚出月,嘉禧端了药碗,亲自送到太子妃床边,说:“既然太子殿下传了信回来,姐姐还是照做吧。” 太子妃眼眸淡淡:“也罢。原就是伤了身的,坐满双月也不算是托词。” 嘉禧劝道:“姐姐,主子在关外那边也定然有所防备,您担心主子,也得先把自己身子养好,您自己得好好的,才能扛过这些谣言。 您仔细想,这谣言偏偏是在主子陪皇上离京之后才传起来的,而且偏偏是在您即将临盆时传进了咱们撷芳殿。 那惠妃娘娘可是大阿哥的生母,大阿哥那边对太子爷是什么态度,您该清楚的。 您如果为着这谣言伤身伤心,岂不是正中了他们的意? 若说最开始这谣言只有三分可信,您这般自怨自艾,倒叫外人看上去有五分可信了。 主子若真如传言中所说的那样狎昵脔宠不近女色,咱们宫里怎么可能先后诞下了六个孩子? 我的两个女儿是没福的,但齐布松敖已经六岁,之后还有额尔赫和丰绅,如今您也有了小格格,这再怎么说也不能是不近女色吧?” 太子妃轻轻拍了拍嘉禧的手背,道:“你比我还先伺候殿下,怎的就看不明白?” “太子爷对我确实不曾有情,可情这东西是最没用的,不是吗? 我心里清楚,我那第二个女儿是强求来的,之后爷对我也存了愧疚,我虽位份低于云影姐姐,但吃穿用度却几乎相同,这不比那易逝易变的情更能持久?” 嘉禧淡淡笑道,“不怕姐姐知道,我的额涅虽是阿玛的正妻,却没得到过阿玛的一分爱。 我眼见着阿玛身边宠爱的妾室换了一拨又一拨,后院里也是斗来斗去,但唯独我额涅,不争不抢,却得到了足够的尊重和无法撼动的地位。 因为我阿玛是个要脸面的人,也因为当年我舅舅一家对我阿玛有知遇之恩,我额涅也是因为生弟弟时坐下了病,伤了身,再不能有子嗣。 我阿玛对额涅,有愧疚,有感恩,有尊重,这些感情无论哪一种,都比爱更持久,更能换来我额涅的安稳一生。” “所以你也并没有打算从太子爷那里得到情。”太子妃道。 “确实如此。” 嘉禧说,“有云影姐姐在前,我也不必去争什么。 姐姐,我这话并没有挑拨的意思,您是聪明人,我不说您也看得出的。 咱们殿下是大清的太子,怹心里装着特别多的事情,即便是云影姐姐,也不过是得了片刻温存,比我们也多不到哪去。 既然如此,有情与无情,也并没有太大区别了,对吧?” 太子妃长叹一声:“这倒是。只要不求真心,咱们的日子还是过得很舒服的。” 嘉禧:“姐姐可别再愁眉不展了。月子里病不得,不然会带一辈子的。 爷说了让您做双月子,也是体贴您,待您出了双月,爷就回来了,外间那些事有爷顶着,定然是能解决的。 从礼法上,您不必向后宫任何娘娘主子行礼,但从孝义上,咱们爷见了惠妃娘娘也还是要尊一声惠额涅,所以这次爷写信回来让您借口暂避,也确实是不想让您被为难。 如今后宫惠妃掌权,她又不是个好相与的,咱们有了借口能避开,也是好事。” 太子妃轻轻笑了一下,道:“你有心了。说了这么多话,快喝些茶润一润吧。” “那姐姐先把药喝了。” “好。”太子妃答。 行宫之中。 齐云野昏昏沉沉,躯体的不适亦被带入梦中,虽是睡着,但呼吸沉重伴着呻吟,落在胤礽耳中心内,教他痛得几欲垂泪。 抽动,而后惊醒,齐云野睁了眼,大口地喘息着。 胤礽用手轻轻拍抚他的胸口,强压情绪,道:“这是又做噩梦了?” 平复了一会儿,齐云野缓缓坐起身来:“梦里把你弄丢了。” “睡了一觉有了精神,就开始哄我是吧?” 胤礽抚过齐云野的脸,“我都这么大了,哪还用你这样哄我?你不必再为我提着心,不必事事都做到周全,早就该换我护着你了。” “替你提了二十年的心,放不下了。”齐云野道。 “别惹我哭。”胤礽抵着齐云野的额头,“才二十年而已,远远不够。” “不哭,不说了。”齐云野说,“屋里憋闷,我想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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