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儿听后也没再多说,起身行了个礼,然后就离开了。 晚饭时来儿没出现,方嫂哄着孩子喂了饭,之后便将他抱去自己房间照顾。 到次日晨起时,家里负责扫洒的小哑巴阿默急急忙忙地去敲了陈忠的门。 陈忠披衣起身,看阿默比划得眼花缭乱,无奈打断道:“你慢点儿,我没看懂。” 阿默急得呼吸都快了,他干脆拉着陈忠,一路往外,直接把陈忠拽到了厢房。 厢房的门已打开,屋内整洁干净得仿佛没人来过,只有厢房正间桌上留了一封信。 陈忠一看这场景自然什么都明白了,他连忙拿了信,蹑手蹑脚地进了正屋。 自这次齐云野从关外回来之后,小寒和小满便轮着在东屋小榻上值夜,以免齐云野夜间有事叫不到人。 小寒在陈忠进门时就已听见了响动,连忙起身。 陈忠指了指寝间的门,以表情询问。 小寒会意,摆了摆手,拉着陈忠到堂屋,关好门后才低声道:“昨儿夜里睡得不踏实,估摸着得再等会儿才能起。” 陈忠把信塞给了小寒,压着声音说:“厢房那位已经走了,这是留给爷的信,你等爷醒了再说吧。” “走了?那……孩子怎么办?真就留下了?” “爷向来是嘴硬心软的。”陈忠叹道,“毕竟是弟弟,便是没有血缘关系,难不成真的扔出去任他自生自灭?那么小的孩子,如何能活?毕竟是条人命啊。” 不入宫时,齐云野确实会起得晚些,不过总也不会超过辰时。 伺候着起身之后,小寒按照陈忠的嘱咐,把信交给了齐云野。 来儿在信中给那孩子起了名,叫来保。最简单的寓意,即便自己以后不在,也会保佑这孩子。 齐云野看后呆坐了一阵,便召了家里仅有的几人到堂屋,说让他们改了称呼,日后齐全是二爷,来保是三爷。 待众人都改了口之后,陈忠便带着人各自去忙,齐全才拉着齐云野到了西次间属于他的房间。 齐全颇为郑重地拿出一个护身符,双手捧到齐云野面前,说:“哥,前天我让小满陪我去了趟潭柘寺,这是我替你求的。” 齐云野接过,而后摸了摸齐全的头:“这次又添了多少香?” “十五盏。”齐全倚在齐云野身边,“哥,我还是想去找一找那些孩子。” 当年齐全被拍花子的带在身边,一共拐走过十五个孩子。 自从齐全被捡回家之后,他就总想找到那十五个孩子,让他们都能回到原本父母的身边。 齐云野知道齐全本性善良,以前不过是生计所迫,所以也一直想替他了了这哥心愿。 “我让人替你找着呢。” 齐云野把那护身符挂在了脖子上,之后又塞进自己的领口中,才道,“谢谢小齐全给兄长求的护身符,等明年去五台山时,我也给你求一个。” “明年哥还要出京?” 二十二年康熙驾临五台,太子随驾,自己……应该也会去吧。 “我乱说的。”齐云野笑了笑,“不过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不会忘的。” “哥想着我就好啦!”齐全拍了拍齐云野的胸口,“哥把护身符戴好,一辈子平平安安。” “好。有你这份心,我肯定平平安安的。” 齐全看向齐云野,眨了眨眼,说:“哥,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早看出来了。说吧。” “之前主子爷不是给弄了个旗籍吗?把来保挪过去吧。” 齐全怕齐云野直接拒绝,不加停顿地说道,“就算哥现在分了家,但你的出身还是可查的。 关外那一家有多少孩子很明确,而且京里还有一个图参领,很多人都知道我是你捡回家的,我如果真的去顶了那个旗籍,早晚会被人查出来。 而且就像之前说的,我这个汉人身份,没准以后还能帮你做些事情呢。 来保是你弟弟,把他挪去那边,他还是你弟弟,也能摆脱关外那一家的纠缠。 那一家子是什么样的人哥你最清楚,既然留下了来保,就别让他再吃你吃过的苦了,好不好?” “那本该是你的。” 齐全摇头:“我真的不计较,只要哥好好的,咱们兄弟三人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ps:可能有些读者不喜欢这一情节,但作者想说,这本书的每一个故事情节都有自己寓意的,大家看到后面就知道了,保证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第28章 宛记烤肉 二十二年二月,康熙启程往五台山去,命皇太子胤礽伴驾。 这一次,胤礽犹豫再三,最终只带了德住和额楚两人随行。他实在是怕去年在关外的事情重演,所以即便不舍,也还是留瑚图里在京中休养。 不必随行出京,自然也不必当值,齐云野能在家歇足一个月,这倒确实是件好事——最起码对齐全来说是好事。 这一个月内,齐云野带着齐全把京中各处游遍,把这两年应承下却还没兑现的事情一一兑现,这让齐全高兴不已。 这一日,兄弟二人从广济寺敬香回家,才知道晨起他们出门不久后宛家就上门送了请帖。 小宛二月二十六成亲,请瑚图里带着齐全去家中吃席。齐云野看后把请帖递给齐全,问:“你想去吗?” “想!”齐全兴奋回答。 “那咱就去。” 齐云野带着齐全去了小宛的婚礼,礼自然是不会少的。到婚礼后五日,小宛带着新妇亲自登门。 小宛今年虚岁才十七,而他那媳妇比他还小两岁。 齐云野看着明显还没长开的两人,心中颇有些感慨,不过转念间一想,瑚图里比他们还小,好像没什么资格发出感叹。 而且这年代的人都早熟,女孩子十四岁嫁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小宛带着新妇进了屋,直接跪地磕了头。齐云野连忙拦住他们,道:“好好的行这么大礼,我可受不起。” “瑚爷受得起。”小宛还是叩了首。 小寒小满左拉右拽好歹是让他站起来落了座,齐云野道:“你要再跪我,咱可就得断了联系了。我当真不是为了受你这一拜才送礼礼的。” 小宛却道:“瑚爷可以不是为了这个,但我得懂事。您给了我这么大礼,我总不能平白受了还毫无表示。” “一份租约而已,又不是白送你一个铺面,算不得什么大礼。” “就因为是租约,才是大礼。”小宛说,“我们虽是小本生意人,但也是不愿受人施舍摆弄的。 我们也见过贵客,但那些贵客都是斜着眼睛夹人,把我们看低了一等,即便是多给钱,也总带着赏钱的意思,说实在的,我心里是真觉得别扭。 瑚爷您没直接送,而是给了租约,反倒让我觉得我是受尊重的。 或许这对您不是什么大事,但这对我们一家来说,真的比直接给我们银钱或铺子更开心。” 齐云野笑笑:“这话说重了。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有什么资格给别人打赏? 你撂摊儿做生意是为了挣钱,我买个铺面租出去,也是为了挣钱。租谁都是租,给你,我踏实。 其实就是这么简单。我喜欢你家的烤肉,又在你那儿把齐全拣了回来,说句跟你有缘总也是可以的。 既然有缘,那咱就把这缘继续下去。你好好做你的烤肉,我踏实收我的租金,我们都开心,也都能挣到钱,是不是?” “瑚爷说的是。”小宛自袖中取出已签好的租约,送到齐云野手边,“这三份文书我都已签好了。” 齐云野接过,放到桌上,道:“一会儿我就让人送去衙门留底。只是你也看了,这租约上落的是齐全的名字,与我无关。” 小宛点头:“瑚爷放心,我明白,我们本分做生意,不会张扬。” “那就好。” 小宛又道:“那日席间听齐全说,您家中又添了个弟弟?” “关外送来的,是我庶弟。” 小宛拉了拉身边的女孩儿,说:“我新妇女红不错,若是瑚爷不嫌弃,便让她做些小孩子用得到的肚兜衣服送来,孩子的贴身衣物还是自己做的更放心。” 那女孩子起身福了福身子,又递上一方帕子,说:“这是妾身在家中时做的,瑚爷见笑了。” 齐云野接过之后略看了看,道:“当真是好手艺。你既有心,我也不推辞,只是别累了自己,平常天光好的时候做些便好,等天黑了就千万别再动,对眼睛不好。” “是。”女孩又福了身子,才浅浅挨着椅子坐了。 齐全恰好这时抱着来保进屋,齐云野把来保接到自己腿上放好,小宛见了之后说道:“这孩子长得一脸富贵相,日后定是有福的。” “跟在我哥身边,自然都是有福的。”齐全说。 “齐全,别乱说话。”齐云野制止道。 “噢。”齐全应声,乖乖坐到椅子上。 小宛一向喜欢齐全,他笑着说道:“以前又黑又瘦的小齐全现在也是白嫩水灵了,所以你说的没错,跟在你哥身边的,都是有福的。” 齐云野无奈:“你可别顺着他的话说,他现在愈发淘气了。人家都是读书之后修身养性,他倒好,读了书反倒更没忌讳,什么话都乱说。” “孩子本就该如此。家里有瑚爷您顶着,可若是这俩孩子都像您似的,这家里怕不是一天都安安静静地没个声响?” 齐全嘿嘿一笑:“小宛说得对!” 齐云野还没说话,怀里的来保就咿咿呀呀地学舌道:“说得对!” “哟,你这会儿倒是话说得利落了?”齐云野笑着戳了戳来保肉嘟嘟的身子。 “看来这话是当真没错,连来保都同意呢。”小宛起身往来保怀里塞了个香囊,“我知道瑚爷平日里吃穿用度都是好的,我们也确实没什么拿出手的东西,这个是我去潭柘寺请来的佛珠,就当是给来保的礼物,您千万收下。” 齐云野顿了顿,道:“既是给孩子的,我也就不客气了。你也别跟我客气,有什么想说的直说就是了。” 小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才道:“确有一事。我和我爹都是只识得几个字,并没有正经读过书,日后有了铺面,总该有个名字招牌。” 齐云野:“让齐全起吧,他才是你房东。” 小宛点头:“好啊!那就让齐全给起个好听的名字。” 齐全眨了眨眼,说:“其实我觉得不如就叫宛记烤肉,或者……烤肉宛如何?你看你姓宛,这宛和碗同音,吃烤肉不得用碗嘛,烤肉宛,是一碗烤肉,也是你家的姓,而且也好记!” 齐云野哄逗保全的手停顿了一瞬,旋即敛了神色,道:“确实。‘烤肉宛’这名字好,简单明了,朗朗上口,不用学别的铺面那样弄些文绉绉的名字,反倒会让人觉得太清高,不容易揽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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