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有我保你。汗阿玛过几日要往蒙古方向去,我不必跟随,除去每日向太皇太后请安以外,只需完成每日抄写功课,剩余时间便可在行宫中随意安排。” 胤礽在被子里攥住齐云野的手,说,“我问过太医了,此处汤泉合宜,你每日泡上半个时辰,再练你那五禽戏,可事半功倍。” “好,我记住了。主子可用膳了?我——” “别动。”胤礽抓住齐云野,“别说话,也别动,就这么躺一会儿。” 齐云野无奈,只好躺了回去。如此又过了半个时辰,郑奉在门口请安,胤礽才依依不舍地起身,在郑奉的伺候下整理好衣衫,去陪康熙和太皇太后用膳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一日歇够了,之后的几天,齐云野精神好了许多,每日陪胤礽泡温泉,睡前练五禽戏,待回京时甚至还圆润了。 回京那日,胤礽将所有哈哈珠子直接放归各家,没让他们留值宫中。 毕竟这一趟算是出远门了,三月底离京,五月初才回到京城。一个多月未曾与家人见面,总还是想念的。 小寒早就备了热水,齐全特意掐着时间去找小宛买了烤肉带回,方嫂又做了好几道齐云野爱吃的菜,这一下倒是真有一种离家日久有人等候归家的感觉。 乐凤鸣今日给齐全放了半天假,但特意留在家中等着齐云野回来。 把过脉之后,乐凤鸣有些惊诧:“怎的瑚爷出去一趟,反倒比以前还更康健了?” 齐云野将日日泡温泉的事说与乐凤鸣,乐凤鸣这才理解:“汤泉养生,确有其理。听瑚爷这么说,那太医倒是没有唬您,每日半个时辰正合适,体弱之人讲究温养,须得循序渐进,更需掌握分寸。” 齐云野:“去时一路,到行宫我便疲累不已;回京一路却不曾觉得有多倦,看来我这身子是有在变好。” “正是。其实一来是滋补调养得当,二来也是瑚爷这心里透亮了不少。” 齐云野笑笑:“确实,想通了些事情。” 见齐云野如此,乐凤鸣倒也放心不少,他又叮嘱了一些事项,说回去调一调平日里滋补的药方,便告辞离开。 送走乐凤鸣,一家人在一起吃过饭后,陈忠到了东间回话。 如今正房两侧耳房都已建成,齐云野在屋内开了门,将耳房作为卧室。 平日里正房东间就作为自己的起居室用。 亓云野已洗漱过换了寝衣,便让陈忠直接进了耳房。 陈忠关了门,自袖中取出一封信,道:“四月初时图家派人送了信,说是关外寄来的。这信……送来时就已拆了,当时爷不在家,送信人说这信小爷也可以代看,小爷就看了。” “嗯,然后呢?”齐云野接过信,直接打开来看。 “小爷看了之后有几日心情不大好,后来不知是想通了还是忘了,便又恢复了。”陈忠如实回答。 “他这性子,怕是天塌下来都也只能——”齐云野没有将话说完。 那信是关外他亲爹寄来的,上面很简单地写着:“三月初七日予庶妻生子,此子虽为庶出,与汝亦为手足至亲。喜事同享。汝在京中谨慎当差,日后兄弟手足方有照拂。” 他抬起头看向陈忠,问:“刚才你说的,送信人特意说让齐全代我看信,可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绝无半句虚言!”陈忠立刻说道。 齐云野道:“去看看齐全睡没睡,若是没睡,叫他过来一趟。” 陈忠立刻出去,没过一会儿就把齐全送了进来。 “哥找我有事?”齐全怯怯问道。 “看着。”齐云野拿着手中的信凑近烛火,很快就将信点燃。 “哥?”齐全直接红了眼眶。 “人家故意让你看,故意让你难受,你还真就遂了人家的心意了?”齐云野伸手拉过齐全,“你说你傻不傻?嗯?” 齐全先是瘪着嘴,未几,扑到齐云野怀里,终于把这一个月来的委屈和不安都发泄了出来。 齐云野一边拍着齐全的背,一边对陈忠说道:“麻烦钟叔把这剩下的废纸清理干净,今儿晚上我带着齐全睡。” “好嘞,爷放心。”陈忠手脚麻利地收拾走了那堆垃圾,而后替他们兄弟二人关好门。 “哥……我还能叫你哥吗?”齐全抽噎着问。 “傻孩子,当然可以,你就是我弟弟。”齐云野给齐全擦了眼泪,“那信我烧了,以后就当没见过。我那便宜爹爱生几个孩子都随他,反正都不是我弟弟。我只把你当弟弟,记住了吗?” “可是……可是你们才是有血缘的啊……” “那也没用,我不认。现在这家里我说了算,以后他要是再来信说这事,大不了我就告到太子面前请求分家,反正我现在也跟自立门户没区别。分了家谁也别管我,连图黑也别想再欺负我的人。” “别、别分家。”齐全摇头,“哥只要别不要我就行,那边的毕竟跟你有血缘关系,分家不好……” 有血缘关系的那个瑚图里早就死了,被抛弃亲子的生父和心无慈悲的堂伯父联手害死。 当初把瑚图里送到京城,一连数年不管不问,如今知道自己在主子面前得了脸,还想着让自己提携庶弟?这当爹的脸是真够大的! 齐云野在心中暗骂这吸血鬼便宜爹,低头看齐全哭得直捯气儿,连忙拍着他安慰道:“以后硬气一点儿,哥给你撑腰,他们要再欺负你你就骂回去。” “嗯!”齐全胡乱抹了眼泪,“哥就是我哥!是我亲哥!谁也抢不走!” “这就对了。”齐云野道,“是不是难过了好几天?今儿跟哥一起睡,明儿早带你出气去。” “好!” 次日傍晚,郑奉风尘仆仆回到东宫,直接进入毓庆宫回话:“瑚少爷今儿上午就去了图家,瑚少爷走后,图家的小少爷在家中哭闹不止。” “怎么说?” “图家的小少爷最是跋扈,以前在家时就总欺负瑚少爷。 后来瑚少爷再上门时图佐领都刻意不让二人见面。 今儿不知是不是瑚少爷要求,总之这二人碰了面,瑚少爷当着家里下人的面直接摔了东西,听说是按照当初被欺负的方式原样还了回去。” 胤礽看着面前的棋盘,落下一枚白子,道:“握碎瓷片吗?那娇生惯养的小少爷能受得住?” “受不受得住,现下也都得受着了。”郑奉说。 胤礽又去摸了黑子,说:“这倒是。照你查到的,当年图黑家那几个孩子那么对瑚图里,是瑚图里命大才活到今日,以往瑚图里不想着报复,那是他大度,如今既是回去算账,也就活该他们受这罪。昨儿刚回京今日就打上门去,看来还是收到信了。” 郑奉回话:“是。图家四月初收到的信,当日便送到了瑚少爷那里。听闻图家那下人还特意说,让家里那位小爷替瑚少爷看。” “看了能怎么样?真当瑚图里会为了一个见都没见过面的庶弟就扔了家里那位吗?不过……这事怕不是图黑做的吧?” 胤礽轻轻将黑子放在棋盘上。 “确实不是。” 郑奉说,“图参领只吩咐了送信,旁的没说。是他的福晋特意嘱咐送信的下人,跟齐小爷说了那些话。” “短视妇人。这一下两家关系彻底闹僵,我看日后图黑还怎么靠着瑚图里。后来呢?” “后来图参领亲自送瑚少爷出的门,又往车上放了不少东西,瑚少爷怕是也看出来这事并非他所为,所以对他还算客气,收了东西后让下人先驾车回去,自己带着家里那位小爷在外逛了一整天,买了不少玩意儿,看样子是有意哄着小爷开心的。” “嗯,应该的。”胤礽收了手,吩咐道,“这盘棋留着,明儿等瑚图里进宫让他陪我下。” “奴才遵旨。”
第18章 尽心尽力 次日,晚课结束后,齐云野主动到了毓庆宫。 胤礽偎在榻上看书,见他进来便示意无需伺候。等一众内侍退出后,胤礽先说道:“昨儿我做了一盘局,你来陪我下。” “奴才遵旨。”齐云野端了棋盘摆好,而后上了榻,坐到太子对面。 “没外人,别端着了。”胤礽取了黑棋,“今儿不累?还是有事找我?” “不累,也有事。”齐云野回答。 “那就说,你我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 齐云野落下一子,说:“日后主子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就是了,别让郑公公跟着跑了,怪累的。” 胤礽噗嗤笑了出来:“我还当你不知道呢。” “连齐全都看见了。”齐云野说,“齐全还问,是不是奴才做错了什么事,主子才要派人盯着奴才。” “罢了。”胤礽说,“以后不跟就是了,不过是担心你有事不同我说,你是我的人,你受委屈就是打我脸呢。” “主子言重了,家中小事,奴才能处理好。” “以牙还牙就算处理好了?” “以牙还牙对图黑或许没用,但对那小的,却是最管用的。”齐云野道,“其实原是没打算怎么样的,只是那孩子着实不知进退,见到奴才还想欺辱,奴才一时气不过,就吓唬了他一下。” 胤礽道:“孩子所表达的,其实是父母的意思。你若当真觉得图黑待你不好,想断了跟他的联系也不是不行。” “如今倒也还不用,昨日那一闹,大概能安生一阵。”齐云野说,“其实奴才这会儿过来也不是为了这事,奴才是心里有个疑问,想问问主子。” “嗯。你问。” “初到行宫那日,主子到奴才房间里让奴才抱着睡,是不是那时候就收到消息了?” 胤礽放了手中的棋子,抬头看向齐云野,说:“是。你可会怪我?” 齐云野笑了笑,说:“那奴才要谢谢主子,提前了那么久安慰奴才。不过关外那位便是再生十个八个,也与奴才无关,奴才也不会因为这些事难过。” “你倒想得开。”胤礽松了口气。 “在奴才看来,手足情谊从来不由血缘决定。若奴才当真把血缘看得那么重,便不会认了齐全当弟弟,让他与我同吃同住。” 胤礽凝视齐云野片刻,倏然一笑,只是这笑带了太明显的苦涩,他道:“是,你不仅不因血缘来判定手足情谊,就连主仆之别你也从不在意。你对张起麟好,对小明子也好。” “主子?” 胤礽笑着,眼中却洇出了泪:“你对东宫中所有人都好,唯独对我不好。” “主子这是怎么了?”齐云野连忙起身挪到胤礽身边,“奴才哪里惹主子不开心了?” “你还是把我当主子。你当真不知我有多羡慕你家那个跟你没有血缘关系却被你日日放在心中的齐全吗?!” 齐云野恍惚觉得,自从知道自己领了个小孩回家后,胤礽这些时日的态度根本不是长大懂事,而是含着酸的争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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