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世界看起来天方夜谭,但在虚假中反倒简单至极。 一张书页即可。 笔落在书页上,划下最后一笔画。 江户川乱步头晕目眩。 成功了?还是失败? 霓虹灯五颜六色围着他转,身后有饮料瓶落地的声音。 他勉强转过身,看见毛绒绒的人。 他前几个世界的合作者,隐神。 “隐神。”他只来得及叫出一个名字,就晕了过去。 没关系。隐神足够友善,就算不认识江户川乱步,看在他喊出隐神名字的份上也会收留他。 乱步放心地闭上眼睛。 使用书页虽然简单,但不是没有代价。 江户川乱步本人的生命也最多活到十五岁那年的10月31日。如果穿越后到达这个年龄限制,他也会死去。 说来…… 他是不是也渐渐对自己不太在意了? 他竟然已经习惯放弃几张书页,舍弃几次生命去换去一种成功的可能性。 “你笔下可是一个世界的性命。” “你负担得起吗?” 江户川乱步感觉有光刺进眼睛,原来是自己已经清醒。醒来是一场入睡的噩梦。 乱步慢慢坐起,这里是一间普通的单身公寓,许多家具上粘着动物的毛,想来最近是隐神掉毛的阶段,那现在的时间节点大概就是2003年三月份。 他还剩多少时间可以活? 繁杂的记忆在脑海里打架,闪过乱七八糟的东西,像托起飞鸟的风,流泪的天空,摔成两半的泡泡机之类。 是穿越时空造成的幻觉? 他挥脑袋,甩掉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乱步很快借着隐神与警视饭生妖子搭上关系,接触妖界。 “警视”为日本警衔之一,在“警部”之上, “警视正”之下。 饭生妖子选择这个位置,既不会挡某些高官的路,又让妖界在人类权利中占有一席之地。 他要为这个世界的江户川乱步铺路,让未来的乱步能最快地融入妖界,咒术界和政界,把局势掌握在自己手里。 星浆体事件,悲剧最本质的原因是咒术界的“天元”,但是天元现在还不能死亡。 他在暗网挂了一个隐藏委托,等到星浆体事件前期才会开放内容。委托要求伏黑甚尔在2006年暗杀星浆体时将五条悟左半个脑子砍下带到某个特定的地点。 他开始趁有限的时间到处寻找各地的特级咒物,并把觉得有用的记录下来,装进信封寄给未来的自己,希望自己能随即应变。 他太过忙碌,根本没有时间想七想八。只是偶尔入睡前, “我做这些真的有意义吗?”,这种异端的想法会冒出来。 江户川乱步的目标一直明确:救下爸妈,得到10月31日以后的未来。 但现在他好像于忙碌中遗失了做出行动时的热血。他只是在完成一份工作,疲倦且无聊。 灰原烨不知不觉地有些害怕他,甚至把他与咒术师同级,觉得他有些疯了,建议他去看看医生。 “我没事。”江户川乱步真的不解, “你怎么不明白呢?” “是谁不明白啊?”灰原烨捂脸叹气, “我在担心你!” 灰原烨自从写下的内容变为废页后,就被不再碰书了。他隐隐恐惧着乱步和书页,乱步却还在有条不紊地推进他的计划。 这样的冷静,被灰原形容为“冷血”。 “……” 江户川乱步听到这样的评价,忽然失去解释的耐心。 乱步失去了唯一能理解他的人。 他孤独得不行。 就像好太阳下没有朋友可以互相踩影子,孤单前进时还被人突然踹了一脚。 乱步把自己踹进另一个世界,宣判寂寞的心情被放逐。 “怎么会没有意义呢?”他反问那种寂寞的心情。 江户川乱步翻找记忆。 然后找到了被他认为是幻觉的东西。 他和弟弟一起玩泡泡机的事情。 他弟弟抬头看天结果被落雨砸了满脸的事情。 妈妈拿着相机拍摄爸爸托着他们兄弟俩在天空飞翔的事情。 江户川乱步一边翻记忆,一边发笑。笑声惊扰了安静孤寂的氛围。他收敛笑意。 原来,回忆像是在地上爬行的蛇,被咬到之前是无毒的。 使用书页虽然简单,但不是没有代价。 这是一张单程票。 异乡人死在异乡。 这次总算死在世界之前。江户川乱步宽慰自己。是个好兆头。 耳边又响起那声:“你负担的起吗?” 马上要结束了。他说。 —— 这个世界五条悟与江户川悟成功分裂。小悟被江户川家收养。 书页的叠加使用对世界的影响更大了。 父母比之前更早地发现不对劲。 妈妈抱住乱步:“以后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弟弟,你们要互相帮助。” 爸爸笑着插嘴:“互相扶持” 慈爱温柔的目光落在兄弟俩身上。 那时候乱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十二岁的他拿到书页时明白了。 这个世界里,得到记忆的乱步第一次和江户川悟坦白。 他没法说出书的事。他只是想要一个压力的发泄口。 所以他注视江户川悟。 他在期待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 小悟永远眨着无机质的双眼,目光清澈。 “我始终……”乱步遮住小悟的眼睛。 泪水滴下来。 不要这样看着他。是在问责他吗?怪他怎么还没救下他,是吗? “我始终不能接受。无论是你还是爸爸妈妈,少了哪一个都不行。” “可是,可是我……” 风声呼过耳朵,他被扯进另一人的怀抱。他被紧紧抱住,一双手揉乱他的头发。 他陷进暖乎乎的拥抱里,并且短暂地停止了思考。 “哥,再来一次吧。” “如果这是推理游戏,你早就赢了。要怪就怪我吧,我不能配合好哥哥的行动,总会迟了一步。” 不怪你。 这一次,他一定可以让江户川悟脱离“书”。 该死的世界。 下次要拯救世界,请选高中生好吗? —— 江户川乱步被杀死了。 他走出横滨不久,就被诅咒师羂索用咒灵杀死了。 倒二张与倒三张之间又是废页。 江户川乱步说道:“某张废页的我把书页从异能特务科拿了出来,来不及归还就死了。倒二的书页便刷新在废页最后存在的地方——我们俩的时间胶囊。” 所以他没能在十二岁时得知书页。 —— 江户川乱步第一眼就喜欢来到他家里的小男孩,还没等爸爸妈妈提,他就抢着说要这个孩子当他弟弟。 但这个孩子身体很弱,右眼化脓,不哭也不说话,在医院检查后还发现脑子还发育不好。 小乱步拍着胸脯说自己以后养弟弟。 他眼睛闪闪着注视小悟,眯起弯月月牙。 就好像是一种预感,他伸出手,将小悟的左眼戳回眼眶里。 “别哭。” 大概是他弄疼小悟了吧。 “别哭呀”他不熟练地哄着弟弟, “哭也没关系——放声哭吧。” 弟弟的身体慢慢在医院养好了,和江户川家一起回了横滨。 他们一起生活了八年。 无忧无虑的八年。 直到3月7日。 37啊。 这个数字好熟悉啊。 “这个案子,会给我惊喜吧。” — 凌晨还有一章
第48章 【四十七】若合我意 他应该没有接触过灵异侧才对。 江户川乱步把目光从受害者身上移开。 受害者是一名高官。脖子被扯断,血顺着方向喷溅到门口。但是却还达不到正常血流量。 他戴着手套,摸过冰凉的肉。尸体呈干尸状,不应该形成在阴湿的地下室中。而且一点血都不剩,就像被吸干一样。 明明没有接触过灵异侧,他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词, “诅咒”。 横滨没有诅咒,不代表推理界没有诅咒的传说。 有个著名的侦探查了一堆资料,发现受害者就是不幸遇到了咒灵,他白费功夫后,还特地写了一本书来骂咒灵,认为这种生物破坏了推理的神圣。 这本书很快被国家列为禁书。但乱步恰好看过。爸爸喜欢这些杂书,摆了满满一书柜。 他也奇怪自己为什么这么坚定地认为是诅咒搞的,就像他一直奇怪自己从小的“预感”。 他留在东京,把诅咒作为自己的研究方向。 高官的家人听见他说死因是“诅咒”,飞快地接受了。 原来这几个月里,高官一家人就不停被诅咒骚扰。他们付给咒术师大笔钱,没想到前几天那个咒术师也死了。 那时他们就有预料,死亡是躲不过去的。 乱步和灰原琪跟着高官一家人接触了咒术界的监督部。 就在这里,他见到了威胁监督部的五条悟。 一个和他弟弟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好像他走出横滨就是为了遇见这个人一样。 但他没有冒然靠近,而是暗中调查资料。资料查到的速度很快,详细得让他瞠目结舌。 最让他吃惊是的,资料的提供者名叫“若合我意”。 是江户川乱步自己。 “我给我自己资料?” 时空改变?穿越世界? 他开始回忆从小到大的异样,实在没有头绪。 那时候他已经入学警校,小悟被寄在孤儿院。他们家的房子空出来,没有人住。 他先回家一趟,准备看看自己爸爸的警号注销了没有,可不可以登一下警局内网查一下别的信息;解开“若合我意”给出迷题后得到一串邮编信件号,他还要回横滨调查这些信件。 灰原琪一直跟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乱步可以看出她很尊重身为“天才侦探”的自己,但是在去过监督部后,灰原琪忽然迸发几倍的热情,不仅安排乱步的行程,还忙前忙后地调查咒术界。 通过邮编拿到信件,里面写着咒术界各种咒物的资料和写着“时间胶囊”四个字的纸。 为什么寄这些给他? 五条悟,江户川悟…… 差一点线索。他就能串起整件事。 福泽敲着门:“乱步,你是不是又把冰箱里的冰淇淋吃完了?!” 是的,没回学校宿舍和江户川家的日子里,乱步大人和他的小助手一起住在公寓里。 乱步从凳子上蹦下来,踩着拖鞋啪啪拉开门:“我有问题要问你,关于——” 福泽谕吉摊手:“有件事,我想和你坦白。” 书是有目录的,就算没有书页,也可以根据书的目录解书页的概要。 他的好友灰原烨曾经是异能特务科的长官,他告诉福泽横滨的书页出了问题,关键点在乱步身上,拜托他监护江户川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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