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宫鹤影呆呆的,望着手臂外侧的伤,没说话。 他知道暗杀的人是谁,太知道了。 但是为什么……任务会和暗杀首领有关? 理论上来说,非涉及重要剧情的任务,穿越局那边都不会管,来管了,就是必定处理不可。河川歧不知道他是扮演的首领宰,也就是说,他是来杀首领宰的——除非这家伙出于个人私欲乱杀。 转念一想,首领宰似乎确实应该已经死了,死在跳楼的那天。 因为那日他正好穿越而来,随性把人救了下来,还将人送到了平行世界,这才让剧情改动。 他这些年风里来浪里去的,改动的剧情肯定不少,但西宫月昳是光明正大的退休,系统又按时交“保护费”,这才从未遭受过清算。 也算是松弛了,没想过自己随手救下一人,就是动了整个世界线最重要的部分。 这又是平行世界,本世界的意识,绝对是不认可他的。 他甚至没办法再交一份保护费——毕竟他只会停留一个月的时间。 就算,他替首领宰挡下了这次灾难,一旦世界意识觉得剧情没有回到正轨,仍然会有新的任务者前来把剧情修正。来的人也会越来越强大,甚至到最后实在无法完成了,也许会触动世界意识将命定之人强行抹杀。 “非死不可吗……” 他恍惚了一句。 中原中也没听清,微微侧身,关心道:“怎么了?你手臂上的伤没事吧?” “小伤。”西宫鹤影勉强一笑,“我只是在思考暗杀者。” “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中原中也看起来很熟练这些流程,“他的身份很真,调查起来几乎没有漏洞,这也算是给我们提了个醒,看起来,未来还是得修一修入职的审查流程,总是被这些小臭虫影响,算个什么事?” “别太大意了。”他瞥了一眼西宫鹤影,“打起精神来,魔术师。” 然而西宫鹤影思绪还在别的地方。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接触过原来的工作了,从未想过再次碰面,会是这种情况。 他活动了一下缠了绷带的胳膊,没有太大的障碍:“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中原中也凝神看着他。 “你和他还挺像。” “嗯?” 西宫鹤影在走神,中原中也这句话给他拉回来,他弯了弯眼睛,没受伤的胳膊撑在椅面上:“和谁?”其实他已经知道中原中也说的是谁了。 这样更像了。 中原中也:“别用这张脸做这种表情,看着还怪恶心的。” 西宫鹤影这些真情实意地笑了笑。他多少有点习惯性微笑了,总是在表演或者在表演的路上,笑容练过千百次,自然知道如何才能做出最漂亮的、讨人喜欢的明媚笑容。不过,中原中也似乎对“太宰治”这张脸上出现的明亮笑容格外应激,西宫鹤影都能看见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了。 “你和太宰治是一路人。”中原中也觉得自己当初可怜这家伙的弟弟和太宰谈恋爱,是一种多余的同情,刚刚西宫鹤影下意识思考的眼神,虽然表情是茫然而震惊的,那眼神却越来越尖锐,越来越寒冷,完全不像之前展露出来的轻佻和温和了。 那种眼神,可不像是什么享誉全球的魔术师,分明就是对利益轻重的最冷酷的掂量,不论牺牲什么都要完成目的的专一。 他时常在太宰治身上看见这样的东西。 “有什么事直接按这个。”他把一个传讯器塞给西宫鹤影,“别再离开Mafia了。” 西宫鹤影笑着接过:“谢了。” 系统不在,熟人也都不在,甚至没有任何监控摄像头,某种意义上,西宫鹤影忽得自由了。 他一个人坐在首领的位置上,指尖捏了只沉沉的黑色钢笔,灵活的手指随意拨弄,那支笔就在指尖跳跃转动,却稳稳保持着平衡。本来魔术不是他的兴趣,练了那么多年,倒也熟练了,许多小动作刻进了本能。 似乎所有人都没把河川岐的事情放在心上,毕竟这样的暗杀已经发生过千百回。只有西宫鹤影一人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可以说,这麻烦完全是他搞来的,如果他不救人,这里就不会被穿越局给盯上。 可是话又说回来,救人,他是一定会救的。 现在只不过是思考如何把这件事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他可不喜欢自己一离开,任务者就过来把太宰治弄死了——倒也不是不相信太宰的能力,只是他们搞暗杀可不讲武德,弄点外挂是经常的事。 “真没想到,有一天会接触到自己原来的工作,还得对着干。亏我见着人还高兴了一会儿。”系统不在,他对着空气喃喃自语,“老了,开始怀旧了。” 不需要扮演谁,抛开首领、西宫鹤影、西宫月昳,他最最开始的身份。 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任务者而已。 开始思考这个月能不能完结。
第112章 他签了关于洗涤记忆的条款。 周边的同事似乎不太能理解,毕竟人这种生物,一旦洗了记忆,又怎么能算得上还是原来那个人。就算是局子里的孤家寡人,无所牵挂,也很少会有人同意那条清洗记忆的款项。 可是他同意了。 应该有同事问过他,是不是过去的人生太痛苦了,亦或是接到的任务都比较折磨人,所以要把记忆都抛弃,但那会儿他已经把记忆洗过一遍,对于进入穿越局之前的事情已然模糊,回答不了同事的这些问题。 任务相关的细节,则是必定要进行模糊的部分,不论所有人同意与否,系统都会将这部分内容进行一个模糊化。 毕竟,有些长期任务动辄数年,总有人会因为这些记忆而模糊了自己本身的意识。 他就不太一样,他签了额外的条款,把自己任务之外的记忆也洗了。 无所挂碍,无往无前。 加上脑子也不蠢,无缝做任务,一来二去,很快就成了优秀任务者。 在那会儿,熟悉的同事就已经变少了。 很少会有人和他搭话,除了任务之外,他的生活还挺空白的,不怎么娱乐,没有寻求快乐的欲望。 那是一种奇妙的、充实但空白的日子。 渐渐地,他甚至成了新人口中的“大佬”,偶尔有人会叫他前辈,还有人在背后说他奇葩。他听见了,不过他懒得回应,每一次任务都会经历全新的人生,往往还都会包含各种最激烈的情绪,时间久了,属于自己的情绪就变得很淡。 也许是佛系吧。 不知道做了多少任务,他积攒的财富到达了一个可怕的数字。 于是他向主系统提了退休。 那一天,系统、主系统、在场的同事似乎都很惊讶,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提出离职,但他觉得非常合理。 该离开了,有什么问题吗? 算算业绩,他当然早就完成了那些退休所需的严苛的要求,记忆更不是问题,没有人的记忆比他干净,该模糊的不该模糊的都清洗了,只留下些许无关紧要的内容,完全不会因此泄露信息。 他对那天还算有点印象,记得自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等着主系统同意或拒绝。 空气好像都凝滞了,有一瞬间他觉得主系统想提出什么问题,但最终还是一言不发,批准了申请。 他交了高昂的手续费,走了。 去哪,不知道。 就随便逛逛。 反正世界对他来说一片空白。 就那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寿命自然已经超过了正常人,毕竟以前做了那么多任务,拿了不少奖励。 其实他刚订好了一块无人的荒地,想要把自己的东西全搬到那儿。 在搬到第三次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来了。 不偏不倚,撞在他的行李上。 他当时疑惑地瞅了好一会儿:“系统?” 【啊,啊,嘎吱吱……】 是一只快要损坏的系统。他看了一眼天空,想了想,好像是被当做垃圾处理掉的废物系统,丢到这儿来了。 又翻开系统型号看了眼,发现和猜测差不多,是一款特别古早的统,自毁程序已经开启了,但是因为撞到他,程序嘎嘣一下出了bug,毁了一半。 蛮有意思了。 他恰巧什么都会一点,又很有时间,干脆慢悠悠地研究起系统的构造,尝试修复这样一只没什么用的东西。 他现在也是什么用都没有的人嘛。 修复系统的工作其实很难,系统的构造也许只有其他系统和主系统才知道。作为一种和人类截然不同的生命体,它们拥有极其高效的运转速度和跨时空的联络模式,非常适合当辅助。 但他捡到的这只统,大部分功能都损坏了,别说高效运转,他修了好久,也就只能让它堪堪运转起来。 更别提什么联络了。 【……嘀,嘀,自毁程序启动中……】 他修了大半年,听见系统第一次说完整的话,居然是自毁。 饶是他,也觉得有点扫兴。 但是下一秒。 【哎呀!】系统尖叫起来,【自毁程序怎么坏了?】 “好吵。”他面无表情地说,“你已经损坏了,是我修的。” 系统:【qwq】 系统已经损坏了大半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过时的表情符号,因为很老旧,所以几乎只有像素点的排布。 【你修复我做什么……QAQ】系统发出哭唧唧的声音,它的人性化模块似乎没坏,而且格外灵活,【这样我就违背了自毁程序,是需要被清除的bug……呜哇……】 寂静的无人之地,系统嗷嗷大哭。 老实说,他被吵到了。 无人之地,再严密的主系统都不会注意这里。 他听着系统闹,也懒得阻止,自己收拾了一下东西,安详地躺着了。 也不知道闹了多久,大抵是能源被耗空了大半,系统的声音微弱下去,它的漂浮功能不太好了,只能伸出机械手臂爬动,甚至爬都很难,一不留神就滚了过来。 【哎呀!】 他想,他捡的这个统真的很废物,确实是无法工作了。 但是系统跌跌撞撞爬过来,戳了一下他:【还是要感谢你修复我。】 它纠缠着两只机械小手。 【我可以问问你的名字吗?】 “忘了。” 【诶,那你来自哪里?今年多大了?】 “不知道。” 【性别?】系统提高声音。 眼看他又要陷入恍惚,回答出一个“不知道”来,系统赶忙打断了,问他:“你在这种无人之地做什么呀?” 这回他沉默了一会儿,他都说不清自己活了多久了,甚至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品种的生物,感觉脱离主系统之后,也算不上人类了——人好像不是能长寿的物种,也不能在这种空气稀薄的无人星球上睁着眼睛看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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