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道完全能容纳三人并排站着,然而涩泽龙彦站在中间,西宫月昳溜过去的时候难免碰到了对方的衣摆。他似乎有些不安,垂着脑袋,朝涩泽龙彦低声道歉。 卑微极了,宛如一只寻求庇护的小动物。 在那一瞬间,涩泽龙彦的大脑里出现了只能依附主人存活的小金丝雀。 下一秒,小金丝雀三步并作两步,飞快跳下了剩下的几步阶梯,抓着栏杆停留在转角处——超快速,比扑棱翅膀的鸟雀快多了。 明明言语态度把自己贬得很低,肢体上却像是把他们当做了脏东西,有一份微妙的厌恶。偏偏这份微妙感太小,就算发现了,也没办法拎出来指责。 “那个……费奥多尔君,下次再聊呀。如果不是现在这种情形,我还是很愿意和你聊天的。” “当然啦,如果你愿意让下面守门的冈察洛夫先生和他的石头人上来,让我在这里聊多久都可以。”西宫月昳收回抓着栏杆的手,拍去掌心的灰尘,“我只是一个没异能力的普通人嘛。费奥多尔君,无论你强调多少遍我是被‘邀请’来的,都无法掩盖这里面的强制意味,和你的高高在上。” 他嗓音又轻又软,说的话又冷又硬。 涩泽龙彦:…… 他注视着西宫月昳溜下楼梯,脚步声慢慢消失。 “很有趣的人,不是吗?” 费奥多尔也从他身边走过。 涩泽龙彦半垂着眸子,鲜红的颜色在楼道里晦暗不清:“无聊。” 白色的雾逐渐起来了。 在今天以前,大概没有人意识到,雾气原来也是有危险的。 “今天大概会有非常多的人遭遇危机吧。”因为西宫月昳十分好奇地贴着玻璃窗观察外面,太宰治就凑过去,东一榔头西一锤子地解释,“涩泽君的异能力可以使异能力者的异能力分离出体外,目前看来是以白雾作为媒介。独立出来的异能力将变得富有攻击性,而且对主人抱有十分的敌意,会用尽全力攻击主人。” “听起来大家和异能力的关系不太好。” “也许吧。如果异能力有生命,不见得喜欢主人。之后那些异能力会化作宝石,成为涩泽君的收藏之一。但我的异能力会无效化周身的白雾,所以不会有任何危险,也无法得知它的想法了呢。”太宰治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你刚才和费奥多尔聊了什么?唔……也许我该问,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最近。”西宫月昳嗅到一点醋味,他瞥了眼太宰,“其实是网友,前段时间忽然就找到我,说要给我看一些好康的。” 太宰治:? “什么、什么啊,你居然没有和我说过这些事!” “因为我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嘛。”西宫月昳极小声地回答他,“他给我发了好多关于我哥的事,我以为他是我哥的又一款狂热粉丝,360度无死角的那种。” “本来想要质问的,但是很多照片资料我自己都没有,就留下来了。” 太宰治心想西宫月昳是真的很喜欢他哥了。 他记得西宫鹤影和费奥多尔看起来还挺熟悉的,虽然有种塑料友情的感觉。 于是很容易猜到费奥多尔大概是给西宫月昳说了很多灰色地带的事情,来试探一些他的看法。如果西宫月昳对西宫鹤影所做的事情完全不知情,那么在才失去亲人的情况下,很可能就会世界观动摇,情绪崩溃。 情绪崩溃的时候最容易操控了。 这个俄罗斯人一如既往的坏心眼啊…… 西宫月昳:“他还挺好心的,不是吗?有时候一些事情经过他的描述,反而会变得很有趣,最近了解了很多关于哥哥的事呢。” 太宰治观察了几秒,觉得西宫月昳此刻很平静,没有难过的信号。 ——不排除是装的。 想了想以前被西宫鹤影针对的日常,他说了以前绝对不会说的话。 “以后,可以找我聊这些。” 全家都阳了, 村里的亲戚也去世了,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发出自闭的声音)
第100章 “普通人都会被白雾排除在外,为什么我还站在这里?” “大概是因为涩泽君能够自由选取白雾接纳的对象。”太宰治皱着眉,观察桌面上的残局。 “异能力可真神奇。”西宫月昳倒很干脆地放下了余下的牌,直接认输,“但也挺惨的,普通人反而不会有任何危险。” “异能力也是原罪呢。”另一道声音插进话题。 三秒过后,没有人理费奥多尔。 他整理了一下手上的牌,把剩下的牌丢出去结束游戏。这局能赢完全是因为对面两人叽叽喳喳聊个不停,完全没认真对付。 “太宰君,太宰,治君——”西宫月昳叽叽喳喳了一会儿,软下声音,“还在生气嘛。” “没有哦,我完全不会因为月月总是瞒着我很多事生气的。完全不会。” “也没有很多吧……”西宫月昳团起桌上的牌,“和费奥多尔君认识是因为前些天收拾哥哥留下来的东西,你也知道我在收拾那些……” “所以在涩泽龙彦身上放窃听器和定位器?”太宰治投来探究的目光,他斟酌着说,“鹤影君留下了很多宝贵的东西,有很多有趣而安全的可以学,没必要……” 涩泽龙彦在半小时前就离开了,只留下他们三人。他本想拉着月月离开骸塞,却看见费奥多尔过来搭话询问涩泽龙彦的位置,而西宫月昳又无比流畅地报出了地点。 太宰治悟了。 很明显,他的月月和魔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拉了小群——没喊他。 他一询问,西宫月昳就非常诚实地把窃听器的事情说了,在楼梯间擦身而过的时候顺手放的。 说是顺手,今天就是一百个月月在他耳边叨叨他都不相信这是顺手为之。 “不。”西宫月昳十分真诚地,“我哥虽然喜欢用小道具,但很少用窃听器。” 偷情报又不难,指使几只小动物过去就行了。 “这些小道具是和你学的。”他理直气壮地回答,“而且恰巧我现在有一整个工作室,本来就想着除了魔术道具以外还能做点什么。以后太宰君想用的话也可以……啊,干脆让一半股权给你吧。” “太宰君在我的手机上安装过定位的小玩意,不是吗?” 西宫月昳杀死了话题。 “月月你都学了什么啊——” 太宰治往前一趴。 吐魂.jpg “所以,你们答应合作吗?”忽略掉一只莫名陷入自责的太宰治,费奥多尔终于插进话题,“我们的目的并没有冲突。” 西宫月昳伸手撑着脸,一只手伸过去抚摸失去灵魂的太宰治,手指陷入棕色的短发里,像撸猫一样,把原本的发型弄得一团乱。 “哪有这种好事。前脚才和涩泽龙彦合作灭杀横滨的异能力者,后脚又想和我们合作杀了涩泽龙彦。好处全给你占了。” 可能是西宫月昳摸得太过顺手,太宰治往前一点,顺势把下巴搁在了他手心。 他发现自己每回都没法很严肃地和西宫月昳对话,总是还没气上几句,就已经喵嗷喵嗷地凑过去等待被安慰了。会明晃晃地生气也是因为知道自己一定会被安抚,某种意义上还挺幸福的。 而且他极少看见西宫月昳认真地处理某件事,还挺新奇的。 这会儿弯腰贴着对方的手心,视角变成了仰视,能顺着衣领瞅见一点锁骨的凹陷——果然还是太瘦了,太宰治稍微感叹了一下。上移几分,又能看见因为说话而轻颤的喉结,分外脆弱也分外惹人怜惜。他顿时想起前几日晚上某人主动的时候,那会儿拉了灯,什么也看不见,要是没关灯,想必和现在的视角差不多。 很可爱的视角。 同时他也想到这人有太多事情瞒着他。大概也称不上瞒着,只要他问,西宫月昳是一定会回答的——不问就永远不说。明明他们也已经认识两年了,他却还是觉得西宫月昳身上有太多未知的东西。 永远有新奇感是好事,但他不喜欢欺瞒。 “我知道你在找书。”西宫月昳的声音在空气里落下,“我对它可没兴趣。” 他在思考别的事情,没发现太宰治一直在注视他。结果现在西宫月昳一低头,却瞥见太宰治依然乖乖枕在他手上。 特别像某种伸长了脖子的猫。 “太宰君……喵一声听听。” “喵。” “刚刚费奥多尔君说了什么?” “他说,他有办法利用涩泽龙彦的异能力制造一个异能力奇点,继而找到书,为了表达诚意,他当前持有的书的碎片可以给我们。”太宰治莫得感情地复述了一会儿,慢慢支起身,恢复成那个优雅的、万事掌控在手的模样,“真大方,这次怎么这么大方?魔人君转性了?” “一心二用挺不错嘛……”西宫月昳嘀咕了一句。 他把手垂在身侧,压着座椅的边缘,还想说点什么,发凉的手背却忽得触碰到另一团热源。太宰治的手不知何时压过来,在桌底下偷偷摸摸地贴贴。 他体质不太行,又穿着单薄的衣物在充满雾气的深夜里坐了那么久,四肢早就冰冰凉凉。现在被热乎乎的一碰,险些打了个颤。 但也有些说不上来的暖心,大抵是刚才抚摸太宰治脑壳的时候被发现了手很凉,所以获得了额外的照顾。 就贴心这一块,他还是很喜欢太宰治的。 这种想法没持续几秒。 “月月。”太宰治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柔软又甜蜜,像是浸满了蜜糖的毒药,诱使人放松警惕,“书可以解决你身上的问题吗?” “也许……” 脱口而出后,西宫月昳反应过来自己中套了,他顿时瑟缩了一下,妄图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失败。 抬头对上太宰治眼神。 不太妙。 西宫月昳慢吞吞地叹了一气:“费奥多尔君告诉你的?” “你看,这是你骗我的又一件事。” “我……” “好了。”又被晾了一会儿的费奥多尔难以忍受地敲了一下桌面,“或许这些内容可以留到以后谈。两位,合作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 西宫月昳:“等……” 太宰治:“可以。” 他站起身。西宫月昳的右手还被他捉着,整个人也一并被带起来。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接下来的事情我不会干预,异能力奇点的事情你自己解决。”太宰治伸出手,“书的碎片?” 西宫月昳看着他抽走费奥多尔手中的纸张,冷着脸,拽着他站起来。 “走了。” 他一直没用力反抗,就这样一路被拉到了电梯里。轻微的按键声响过,电梯运作时震颤了一下,哐当哐当的金属声扰乱了静谧。西宫月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尖都开始泛白了,也不知道太宰治究竟用了多大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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