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走进猪圈,找个角落藏在了一头肥猪的身体后面。 “开门!”刘屠夫不耐烦起来,捶门的声音逐渐频繁。 “咣!咣!咣!咣!咣!咣!” 锤了一阵,他放弃了,也选择了和我们一样的方式,从墙上翻进来。 没一会儿就听见他大骂:“臭婆娘!又搞这套!我倒了八辈子霉听信媒人的鬼话,跟你个死了前夫还带着儿子的人结婚!给我起来啊!装什么死? “不起来是不是?老子打死你再打死你儿子!不止打他,你想收养的那几个我也一起打!早知道不该和信教的女人结婚,你就跟中邪了一样,装什么大善人?” “啪啪啪啪啪啪……”连续不断的清脆巴掌声传过来。 我问徐文祖:“他打过你们吗?” “现在说这个干什么?” “打过和没打过,能决定我等会儿惩罚他的力度。” “……打过。” “行。我就是报应,他今日该遭此劫。” 我又听见拳拳到肉的声音,以及刘基赫忍耐的闷哼,刘屠夫针对不同的人还换花样折磨,心想:快要结束了,你这样作威作福的日子。 过了几分钟,刘屠夫“呼呲呼呲”喘着粗气,走到了后院。 就是现在!我把力量加到7,举起一头200多斤重的猪就朝刘屠夫砸了过去! 刘屠夫猝不及防被家猪兜头砸中,哼都没哼一声就就一下子倒在了地上,扑起阵阵灰尘。 没完呢。我怕他“诈尸”反杀我们,又扔了一头在他身上。 “哼哼哼哼……”那两头猪皮糙肉厚,毫发无伤,哼哼几声,从地上把自己磨蹭起来,又闻着味儿回到猪圈吃猪食了。 家猪堆里的徐文祖一脸震惊,失态地从躲藏的地方站了起来。任他想破脑袋,他也没想到事情会被我以这种方式解决。 刘屠夫倒地之后,我解开了孩子们手脚上的铁链,拿下了他们嘴里的布条,叫徐文祖来帮我扶他们出去。 在我们忙活的时候,严福顺带着刘基赫来到了后院。 她两颊都是红肿的,去猪圈旁边堆着饲料的地方拿了根掏猪粪的三齿钉耙,一下又一下地往刘屠夫头上身上挥去:“叫你掐我脖子!叫你打我儿子!打死你!打死你!” “呲!呲!呲!呲!呲!呲……” 没几下就刮得刘屠夫衣衫破碎,浑身是血。 “大婶!快住手!再打人就死了!”我出声制止。 她缓慢地抬起头来:“哦,还有你们。” 我:“???” 她将三齿钉耙递向刘基赫,说:“他们真是多事啊。基赫,我亲爱的乖儿子,你最孝顺听话了,去,把这几个孩子也打死,我们再搬家,去别的地方住。” 刘基赫只犹豫了一会儿,就接过三齿钉耙向我走来。 仗着儿子对自己言听计从教唆他S人?刘屠夫虽然不是人,但对严福顺的为人倒是没猜错。确实有病!我火冒三丈,把点数加到速度上,捡起破布包住手,冲向刘基赫,一把将钉耙抢了过来,推开他,跑向严福顺,将钉耙倒了个个儿,当棍子挥向严福顺的小腿。 “呼……”钉耙带出风声。 “pong。”严福顺小腿肿胀,往一侧歪倒。 “啊啊啊啊啊啊……”她倒在地上开始抱腿痛呼。 刘基赫大叫着往回跑,想来搀扶她:“妈妈!” 躲得不远、听到严福顺惨叫的双胞胎也循声找了过来,看到此情此景,手足无措。 我对他们说:“去告诉邻居们,让他们报警,说失踪的‘青蛙少年’都找到了,就在养猪场,让他们把消息扩散开来,传到孩子父母那里,再打电话叫几辆救护车,孩子们身上都有伤。” 卞德钟问了一句:“大婶怎么办?也打电话叫救护车?” “我打的,因为她要杀我。”我说,“我没用太大力气,她没骨折。我还有话对她说。” 卞德秀拽着卞德钟的胳膊把他往外拖。 “大婶,你重伤了你的丈夫、唆使你未成年的儿子杀我,两个人都属于刑事犯罪,你还得重判。”我扬起三齿钉耙,“这是物证,上面有你们的指纹,”又一指从猪圈出来的徐文祖,“他是人证。” 严福顺即便疼得龇牙咧嘴,语气也照样肆无忌惮,还在笑:“哈哈哈哈,我不怕,我,我有精神问题。” 我虽然已经知道了,还是向刘基赫确认:“她真的有?” 刘基赫连连点头。 我说:“那也好。” 几人闻言一愣。 “平时大婶看着挺正常的,那么你这精神问题就是间歇性发作的?发病期间违法犯罪的,由家属或者警察帮助送入精神病医院进行强制治疗直到康复,否则不予出院;不是发病期间违法犯罪的,就依法处理。这两种都需要鉴定,所以,大婶你演技过关吗?”我问。 严福顺不笑了。 对峙一阵,她叹了口气:“所以说,你救我们干什么呢?” 我不说话,去到刘屠夫身边用衣服包着手把猎Q收捡起来。 这时,严福顺又说:“不过也好,烧炭不成,下一次我就要纵火了,因为我看着炭盆里的火星,就希望它越烧越旺,把一切都烧得干干净净。” 她的语气有了几分狂热,越发显得这个念头十分骇人。 但我还是没搭理她。 几分钟之后,被双胞胎通知到的邻居们先来了,有带着食物、药品、暖水壶和毛巾来帮助孩子们的,当然,也有揣着手看热闹的,指点江山的,什么“早知道刘屠夫这家伙不是好人”之类的马后炮。 十几分钟之后,警察和孩子父母们前后脚来了,开轿车的、骑自行车的、骑摩托的把院门堵得水泄不通。 孩子失踪几个月,什么消息都没有,偶尔接到电话还是诈骗的,父母迫切想要知道孩子们的安危,冲得比警察还猛,冲进来之后就抱着孩子一通哭喊抚摸。 大人哭,孩子也哭。我看见徐文祖忍不住拿小手指堵上了耳朵。 失去意识的刘屠夫倒是很快被警察押走,但是当我告诉警察严福顺的所作所为时,他们却告诉我,精神病嘛,送精神病医院去,他们管不到,人不是没事儿吗。 我:“……”是我的问题,我忘了这个年代H国自有其“国情”(指部分警方无能、失责)在。 …… 后来还是精神病院开着救护车来,医护人员给严福顺换上约束衣,将她带走了。 拉精神病人的救护车,门窗经过加固,有束缚设施,医护都随身携带着镇定麻醉Q械,我想她逃脱的可能性非常小。 穿约束衣和上车之前,刘基赫就一个一个拉着医护人员的衣服哀求不要把他妈妈带走,车都开了,他还追着那辆涂着黄白相间的油漆的救护车,哭喊:“妈妈——妈妈——!不要带她走!呜呜呜呜呜……求求你们了!她还没有干成什么坏事!” 双胞胎里的卞德秀问我:“你,会不会,瞧不起,我们?因为,我们,知道,刘叔叔,干了坏事,却,没,告诉,别人。” 我说:“不顾自身能力救人不值得提倡,到时候不但人没救成,自己还白死了。恐惧是人的本能,没多少人能战胜,你不必觉得羞愧。但是,万一再出现类似的情况,你们可以报警处理。” 卞德钟说:“刘基赫没有妈妈了,要进泉边育幼院和我们吃住在一起了吗?他会怪你让他妈妈进了精神病院吗?” “他才12岁,如果没有近亲,还是要接受社会福利机构养的,没有泉边育幼院,也会有河边育幼院、海边育幼院。”我不满地看向卞德钟,“我是你老大,我差点被他和他妈妈弄死了,你得向着我。他怪我?不应该我怪他吗?” 没有独自生存能力的孩子只能依靠成年人,没有办法反抗父母的权威。经常面无表情的刘基赫只是在用麻木隔绝一切,作为保护机制掩盖自己的恐惧——对暴虐的继父的恐惧、对被妈妈抛弃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其中,被妈妈抛弃的恐惧盖过了对死亡的恐惧,所以严福顺让他陪自己去死,他就去死,担心失去,所以才用尽一切甚至生命去讨好。 无论是现在的哭泣、哀求,还是以后对我的怨恨,都是真正的情感外露。不管别人怎么想,我觉得是个好的开始。 徐文祖对加入探讨毫无兴趣,说:“能回去了吗?院里该吃晚饭了。” 这个人的麻木,比刘基赫更甚。 …… 听说养猪场被刘屠夫家的远房亲戚接手了,刘基赫这个名义上的儿子只能拎包入住了离他家最近的泉边育幼院。 只过了一个星期,刘基赫面对我的时候,脸上就没有怨怼的情绪了。我猜大概是因为他在这家育幼院里关系称得上“良好”的,只有我们几个。 我问过他在初等学校有没有关系好的同学,他说有,我还没来得及问名字,他就把手指向了徐文祖几个。 我:“……” 由于想知道关于刘基赫更多的信息,我也在这一周里单独找他聊过天,即便最开始不乐意,在我祭出零食大法之后也渐渐屈服了。 因为常去,育幼院后山那块地方的地皮都被我们这群人磨下去一层。 他坐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边吃零食边和我讲述他们母子的经历。 能说出来,也是好的开始。 故事的最初当然是爸爸妈妈哥哥妹妹一家四口和和美美,直到有一天妹妹意外坠亡,悔恨、相对无言、无心劳作、互相指责就开始了。 刘基赫模仿他爸爸:“娶你回来就是图你老实顾家,女儿死了我也伤心,但是就不过日子了是吗?我们家很富裕吗?” 然后恢复自己的口吻,说:“妈妈本来就钻牛角尖,觉得自己是个失职的妈妈,一听他提起‘富裕’两个字,就疯了,某一天趁爸爸睡觉的时候用针扎破了他的双眼,把他杀了,对着他的尸体说,‘外面的人都在议论我们靠死女儿大赚了一笔保费,前些天我给你也投了保,以后就更富裕啦’。 “我亲眼看见她那么干的。” 这……童年阴影啊。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然后我就想,她会不会也那样对我?所以我跑了,但没跑远,躲在田里,看着她到处找我,嗓子都喊哑了,哭得特别厉害,我又回去了。” 意料之中。我看他吃完了鱼饼,又拿了根香蕉给他。 “家里连续两次出事,妈妈带着我搬家了,来到泉边育幼院做义工,入了教会,很是平静了一段日子。 “我听妈妈说,JD教有一点和其他教派相比很特殊,强调的是‘行善不能使人得救’,因为‘人是无力行善的’、没有人有能力行出‘上帝标准’的善。‘唯独’依靠着对JD的信仰而行的善事才能被称为善事,人才能从罪恶中活过来,获得能够做出真正善行的意志与力量——相信YSJD为信徒而死,为信徒担罪。她依靠这些活着,并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想方设法多给育幼院的孩子们吃的,看着他们狼吞虎咽就觉得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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