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柳笑得前俯后仰。 笑点真低。我扔掉把手,抬腿——没被乌龟咬的那条——一蹬门板,“pong!”的一声,门板上多出一个洞。 “pong!” “pong!” “pong!” 连续几脚之后,我撑着门板从中间人那么高的大洞里钻了出去,同时加满听力、视力、速度、敏捷。 我想肯定有人会问,你都攒了那么多特殊属性点数了,为什么不时刻保持所有项目加满或加到超常的状态?加满了根本就不会发生绑架。能不能不要为了推进情节而降智(我要把你们的槽吐了,让你们无槽可吐)? 因为我还要生活在地球上,而不是在日常中的某一天为了喝口水却捏碎了玻璃杯,或者受惊之后双脚一跳原地起飞(真原地起飞)撞碎天花板之类的——搞出些个大新闻。 恶魔柳直接透墙而过,诱惑我:“你看我这个酷不酷?你作为一个小孩子难道就一点都不动心吗?和我换吧。” “不动如山。”我说。 他又安静下来。 走出去之后,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加起来有十几间窄小的隔间,我拧开门锁去看,每一间上方都有一只吊绳白炽灯,摆设完全一样:一张满是灰尘的单人床、和隔壁共享的半扇脏到不透光也推不开的玻璃窗、窗的下方和床之间有一块木板充当“书桌”——这种简陋的配置,新闻记者采访准备高考、准备考公的人的时候屡屡出现在视频画面中。 这是一家考试院。 有几间的门板倒在走廊里,地面还有烧烂的纠结成团的布料和塑料,以及不知道哪里流出来的、少但是肮脏的水。 水是冷的,还有股血腥味儿。这里有什么冷藏或冷冻的电器吗?他们冻肉了? 我单脚着地,隔着袜子踩在地面,心里一阵别扭,最好一点水都不要沾上,别感染了。 有两间隔间让我印象深刻,一间房号为406,那里面堆满了破烂玩具、旧衣服、一次性餐盒、厚纸壳、空塑料瓶,我明显闻到了混合着酸、腥的恶臭,像是在垃圾堆里待久了、沤烂了才有的味道,冲得我鼻子发酸,眼泪都要流下来。 可回收、不可回收都要留着,不扔不卖,这间隔间的主人是个收集癖。 一间房号为410,放着冰柜,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打开盖子,只一秒就重新盖上。不必做过多描述,里面带着骨头的肉让我难以控制愤怒。 同类相食,这些人,简直丧心病狂! 过人的听力提醒我,有人在接近,大约10米开外——那是走廊尽头的金属大门。 我出了隔间,没打算躲,看着那个人小心翼翼地把那扇门开了锁,推开一条缝,探进一颗头来。 他一见我,立即缩了回去,重新撞上了门。 他在门外说:“他挣脱了!怎么可能!” 这一开门一关门之间,我闻到了和刚才的406一样的味道。这个留着猕猴桃贴皮发型的男人就是那个收集癖。 我走到门前,先礼后兵,说:“开门。” 没人开门。 但我知道医生和另外4个人就在门后。牙医身上的味道,就是一股因为长期给人看牙、磨牙而残留下来的、鸡屎一样的味道,外加一点消毒液的混合,说不定他还没脱下白大褂呢。 我问:“徐文祖,你是求财吗?何必呢?我连开牙科诊所都能给你投资,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我还不确定他们是所有人都踏入了人性的禁区,还是只有其中的某一个或几个——其实这是心存侥幸。 门外的徐文祖说:“不是求财,是因为你不记得我了。” “啊?”靓仔疑惑.jpg。什么奇葩理由?站得住脚吗? “我说让你去交费,你就真的去了。换成你还记得的时候,你会说‘这诊所有我一半,记账记账。’” 这……我沉默了。他说的是我的性格表现,但我们真的有那么熟?我调取的记忆可不是这么说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大邱的泉边育幼院;第二次是在小镇养猪场;第三次是他去城北洞别墅区某个财阀同学家给行动不便的长辈种牙,出了别墅之后在景观大道遇见了我;第四次是几个熟人的聚会,那个财阀三代给大家介绍他,招呼大家给他投资,其他就不一一列举了,浪费字数。 我说:“我不记得,你就绑架我?什么逻辑?我要抓你们去警局,你们等着吃一辈子牢饭吧!” 谁知道他说:“不不不,我这是艺术。我希望你成为我的艺术作品,只可惜,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以我在世时的多年观影经验,我多问了他一句:“艺术品,活的还是死的?” 他估计没想到我会这么问,顿了顿,才说:“活的。” 我也没觉得庆幸:“活的,但是要受你控制,你觉得我干吗?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一个是你们乖乖束手就擒,一个是我打到你们无力反抗。” “哈哈哈哈哈哈……”门外几个人发出一阵狂笑。 猕猴桃结结巴巴:“这门,可,可不是里面那样的木门。” 对我来说,有区别吗?已经决定送你们去警局了,暴露能力也不在乎,公众是会相信我还是会相信你们这群杀人犯?我就说是你们砸的! 我故技重施,抬起那条完好的腿,将力量和耐力加到20,往前一蹬! “pong!” “pong!” “pong!” 不知道是铁还是铜的防盗门的内部表面出现深深的凹陷,外部凸起几个“疙瘩”。 我听见他们齐齐退开几米,脚步凌乱。 “pong!pong!Pong!Pong……”怕他们跑了,我又加快速度。 “啪啪啪啪啪啪……”柳莫名其妙且兴奋地给我鼓起掌来,“门套、门轴、合页都松动了,加把劲儿!” 当那扇“伤痕累累”的门往外倒去的时候,我看到除了徐文祖和一个身穿黑色长袖的男人以外的人全往楼下跑了。 他们可不能跑了!速战速决。我也准备往外跑。 徐文祖朝我举起了手里的榔头:“超前时代太早的艺术家总是不被理解的、孤独的。我理解你的想法,但不会放任。” 这就是答案。敌人非但不投降,还胆敢反抗!我是真的想打他,喜闻乐见,在他冲过来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给了他一巴掌,把他扇到了墙上。 “Pong!”墙皮开裂,砖石飞粉。 触墙之后他撑着墙缓缓下滑,半天没爬起来,却梗着脖子转过头来看我,满脸的欣赏。 他欣赏强悍的人。我看出来了,心说:监狱里有很多强人,各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你会超喜欢那里的。 接着就对黑衣男“复制粘贴”,把他也摔到了墙上。 两个都失去了战斗力,我立马拔足狂奔下楼去。 …… 我是真的觉得优势在我。 真的。 但是,任何事一旦加上“但是”二字,重点就在后面了。 我没想到我会在下楼梯时身体猛地前倾,失去控制,滚下楼梯,导致高位的颈椎错位,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就要意外死去。 看着上方那几根连接着墙壁和楼梯栏杆、涂黑后连光都不反射的细钢丝,我心想:这算什么?死因竟然是蠢死!哦,或许还有“强死”——因为过于强大的速度和力量把自己弄死了,耐力都没能留住我。 我姿势怪异地躺在楼层与楼层之间的缓步台上,难以接受。 你们看,特殊属性点数真的不是越高越好的。我到底是肉体凡胎。 朝我围过来的,除了考试院这批没人性的家伙,还有恶魔柳和朴重吉。 考试院的胖大婶、双胞胎兴奋地大笑,扶墙而来的徐文祖和黑衣男一个意外且失落,一个面无表情。 恶魔如丧考妣,在原地跺脚,比我还难以接受:“啊啊啊啊啊啊——我的第一等级灵魂!那个谁,阴间使者是吧?他是不是还有救?我们给他叫救护车吧?救回来,一定要救回来!我好不容易才发现的!死了就完了!” 恶魔替人叫救护车,人间奇景。他还一边打电话一边打响指,誓要发掘出我内心的Y望来,比如说求生欲。 可是我有系统,这是游戏人生。我说:“别忙活了,我在想下辈子第一顿能吃到什么。” 柳又开始说契约的事,说:“签了契约保证我可以活蹦乱跳。” “柳,不管你认不认同,和你签订契约,和借高利贷,是一个性质的啊。我本来就不聪明,怎么敢与虎谋皮?”我说。 他呆了半晌,然后跳脚:“……啊啊啊啊啊啊啊!”跳了有半分钟。 等冷静一些之后,他说:“第一等级的灵魂,就这么没了。我火很大你知道吗?!” “既然你们对外说四楼是失了火,想必也不在意在三楼自燃吧?”他以平静的语气说出恐怖的话语。 “啪。” 一声熟悉的响指。 下一秒,徐文祖、双胞胎兄弟、胖大婶和刘基赫身上就着了火,火势很大而且烧得很快。 “啊啊啊啊啊啊啊——” 包括徐文祖在内的人都痛苦地嚎叫起来,有人不断拍打着火苗,有人试图脱去衣物,但是没有用,烈火如附骨之蛆,越燃越烈,烧的已经不是他们的衣物了,先是皮肉,再是骨头。 他们在剧痛中倒地哀嚎,四处打滚。 徐文祖在烧得骨头碎裂、化成一地飞灰之前,一直看着我。 这一切都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发生的,结束时只留下了硫磺的臭鸡蛋味。 朴中吉根本不想继续留下来看恶魔柳发疯,对我说:“走。” 我问系统:【跟他走了,我就要投胎开始第二次游戏人生的体验了吗?】 系统说:【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不是一个体系的,你跟他去投什么胎!什么叫游戏?不能用本地存档有选择性地覆盖服务器存档的叫什么高科技公司?有什么体验感?走,开二周目。】 我看见自己的倒影飞快在朴中吉和恶魔柳满是震惊的瞳孔中消失。 是的,系统把我的肉身带走了,然后存档。 只一个瞬息,他们的时间就停滞了。 …… 人总是在错过或者付出代价之后才懂得遗憾和后悔。我对系统说:“我不该拉条,我不该滥用特殊属性点数。” 谁知道系统却说:“该拉还得拉,该加还得加。不过你把握不住,得让我来指导。” 我立马说:“那算了。” 系统说:【你不信我?】 我说:“你是一个过于自由的系统,有一点你说得对,我把握不住。” 系统:【……】 讨论这些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了1991年6月9日下午4:30的大邱某贫民窟,坐在自己家用破砖垒起的门槛上,双手拿着第一抽附带的一个鱼饼,分外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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