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公下场后隐入鬼群,消失踪影。 我没想跟它打招呼。多尴尬啊。我也没问前世是李芳雨的朴重吉对李家兄弟的惨事有什么看法,那不是找打么。 就我们观看拔河比赛的一小会儿,怀里的“小黄”已经靠口水把我剩下的冰糖葫芦全部做了标记,我索性都给它吃了。 “诶,崔判官!好久不见!”疫鬼朝某个背影打招呼,追了上去。 我看了眼朴重吉。这家伙原来跟我说没有判官。要不是楚江王还曾经让我去找判官报到(后来被李玉的召唤打断),我都信了。 “它在跟谁打招呼?”朴重吉皱着眉头,一脸疑惑。 “你看不到?听不到?”我指着前方和疫鬼相谈甚欢的崔判官。 朴重吉摇了摇头。 疫鬼指了指我,竟然领着崔判官回来了。 一来祂就朝我伸手。 我:“???” 崔判官道:“笔的复制品是我的,你是不是应该把它还给我?” 祂怎么知道的?!我心下震惊。 “角神说的。” 嗨呀!我有点不爽。虽然我从来没想过要拿那支笔干什么,但有和没有,还是不一样的。你自己弄丢了,复制品还几经转手,我凭本事从郑晋守(新真理教教主、黄敏成某一任男友)那里抢来的,说要走就要走? 但是犹豫了没一会儿,我还是从储物格子里把复制品取了出来,递给崔判官。人家是上级领导,而且我从小就是听着祂们的故事长大的,就没想过和祂们产生冲突。 祂两眼一抬:“你竟然真的还给我了!” 那不然呢? 祂说:“它很强!非常强!你明明知道!” 啊。然后?我表示疑问:“我知道它很强,怎么了?” 判官:“……没怎么。我算是知道玉皇的身外化身是怎么看你的了。真是,与众不同。难不成因为已经拥有的太多了?” “哪来的太多啊?和笔的复制品一样强大的物怪我至今为止就见到它一个。”我反驳。貘算辅助型。 判官想了想,问:“你怎么从来不用它?” “用在哪里啊?我始终想不到。有什么是我必须改变的吗?那个人或别的存在允许我改变吗?如果没有,我为什么要去改变?”如果和我自身相关,用时间罅隙和重开新周目也行——甚至连这两个我都很少用(被玉皇和谐我都没想过要用,当然玉皇也没给我机会)。因为华国人讲究什么都要有一个度。 祂将复制品拿在手里观察,突然脸色一变:“嗯?它的灵智呢?” 我紧张起来:“不关我事,到我手里之前它就这个样子!它的灵智?是女性形象吗?那我倒是见过。” “不,”崔判官一摆手,“是男性。” 男性?!我愕然。 曾经在梨泰院那家秘密花园的楼顶,我问过郑晋守,成为“笔”的容器,值得吗。 他当时的回答如今在我的脑海里反复回荡。 【我是个孤儿,无依无靠,无牵无挂,精神一度空虚,觉得活着没有意义,被我得知世界上有神的存在,是我的幸运,能短暂拥有和利用神的能力,对我来说,值得。】 再把时间往前倒,我和角神、女性形象的“笔”、三个“神的使者”在云端时,角神说的那句,“它就是只笔,没有三魂七魄的”,角神口中的“它”指的是那个我们身边的那个女性形象! 一个用来迷惑他人的挡箭牌! 如果郑晋守才是“笔”,而不是人类容器,那他当然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地驱使它!因为郑晋守大笔一挥,要什么没有?他想自己是个人,他就可以是个人! 我是可以听取他的心音,前提是那些景象是真的,但郑晋守,他可以让喇嘛听从他的指令行事。 什么喇嘛送他毛笔、给他预言!分明是他书写了这样一段“剧情”,造成既定的“事实”! 我头都要炸了! 难怪郑晋守在秘密花园那一夜之后直接放弃了在H国多年的传教成果,逃之夭夭。如果他是“笔”,那么他未尝不能察觉到角神的来去,而角神和地府有联系……他要远离的不是我,而是和地府有关的一切,是崔判官。 正是因为他是地府中一支被人握在手里书写了无数命运的“笔”,所以他才笃信、追求以惩罚的方式执行“正义”。 “郑晋守。”我喃喃。 长这么大我不是没被人耍过,郑晋守也不是针对我,但我被愚弄的感觉有点强烈。 我甚至怀疑黄敏成对郑晋守突如其来的喜爱都是他故意为之。 “郑晋守,角神提到过。”崔判官从怀里掏出一本书,翻了翻,道,“哦,在这里,他给自己取名叫郑晋守啊……郑的古字是奠,祭祀;晋即进、升;守即掌管、保护,守下的寸,是法度。有意思。” 传说中的生死簿!我把脖子往祂那边一伸,被祂用一只手无情地推了回来,只好问:“您要抓他回来吗?” 祂看了几眼郑晋守那一页,把生死簿一合,塞回怀里:“正好你在,你去吧。” 啊?我我我我我…… “有意见?可以提。”崔判官说。 “没意见。”我精神头一下子没了。 “不限时间。”祂加了句。 “哦。”我高兴不起来。此时的郑晋守在我心中可比秘密花园那一次要难搞得多。而那次郑晋守能被我的饺子皮包住,还是我趁他不备。 崔判官一走,朴重吉才开口:“我看不到。” “大概是你们‘走马灯’真的没有判官。祂们从来没去过,你周围的上级和同事也没有谈论,所以你认知里就没有。”我说,“你不是说阴间使者都是消除了记忆的吗?” “嗯,我偷看自己的前世记录也只看生前。”朴重吉并不见有什么遗憾的样子,还跟我开玩笑:“自古以来,CX半岛在中原王朝眼中就是苦寒之地。不能耕种提供更多粮食,就没有用处。只是没想到,判官都不来。” “……”这叫我怎么说啊。 此时疫鬼说:“李俊秀,你不会以为我说的带你长见识,就是闲逛吧?” 我一听,稍稍来劲:“还有别的?”地坛庙会还有美人蛇呢,地府得有些新花样吧? “下一站,莲花台。” 疫鬼带着我们从供养阁另一个出口出去,随着鬼潮涌动的方向走。 我问它:“这么多鬼都往那边走,一定是很大的热闹吧?”比如有无数美丽和英俊的鬼魂在莲花池边跳大型舞蹈? 听我这么问,它的眼神复杂:“是啊。好大的热闹。” 还没等鬼群停下,前方就大放光明,而且是柔和的,一点都不刺眼。在我眼中,天上彷佛下了一场莲花雨,因为每一束光都是无数朵莲花的聚合,被这华光一照,心中通明,源源不断生出自在舒适。 前方的鬼魂们就地打坐,我也入境随俗,坐下了。 鬼众实在太多,我把视力加到60点,才看清最前方的景象。 看清之后,在现实和视力加持导致的压迫下,我沉默地流下了眼泪。 那是一座金色莲台,莲台之上坐着个宝相庄严的和尚,莲台一侧卧着个长着独角、虎头、犬耳、龙身、狮尾、麒麟足的动物。 地府的和尚,我只能想到一个,那就是地藏菩萨。旁边的动物自然是谛听,据说“片言可以折狱”,洞察能力之强,已经到了无论对象在四大部洲的哪个地方,哪怕是洞天福地里,都逃脱不了它的查探。 “……出如是等不可说不可说音已,娑婆世界,及他方国土,有无量亿天龙鬼神,亦集到忉利天宫,所谓四天王天、忉利天、须焰摩天、兜率陀天、化乐天、他化自在天、梵众天、梵辅天、大梵天、少光天、无量光天、光音天、少净天、无量净天、遍净天、福生天、福爱天、广果天、无想天、无烦天、无热天、善见天、善现天、色究竟天、摩醯首罗天、乃至非想非非想处天,一切天众、龙众、鬼神等众,悉来集会……” 我是听过和尚念经的,就那个因为工作失误放了3000妖魔下界、用佛珠串套我脚踝让我摔了好多次的、对我爱搭不理的胖和尚。 但地藏菩萨的念经声,和祂又有所不同。 我还在想到底哪里不同,居然真的在视线斜前方看到了那个胖和尚。 祂是谪仙,怎么来地府了? 还有,祂形影不离的好基友呢? TBC.
第166章 诈死的金帝释,重新活跃的系统 我跟和尚之间,有太多鬼,不好越众去找祂,于是我甩出一个小“剂子”,落到祂大腿上:“和尚。” 祂闭合的双目一睁,看了“剂子”一眼,又抬眼看前方的地藏菩萨,重新把眼合上了。 “……”早该想到的。我以前想找祂帮忙,祂听着电话念经,现在地藏菩萨讲经,祂能理我才怪。 收回“剂子”,我侧头对疫鬼说:“‘好大的热闹’哈?” 人家一点儿都不见羞愧:“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唉。我直说了:“我脑袋空空,没有慧根,你带我来,我也受不到启发。别说佛教了,即便是道教,我跟田禹治学的也全是术,道教典籍是一本没念。” “我也没有慧根。我听了几千年,还是没能得到解脱。”疫鬼说,“我来这里,只是因为唯有此刻,我会感到身心舒适。你看你怀里的狗。” 我一低头,发现“小黄”的口鼻已经不再流血,身体也不再抽搐,红眼返黑。 几息之后,它消失得无影无踪。 它被度化了。 我的小黄死后,是不是和它一样呢?想到这里,怅然若失中又有些释然。有的人将心灵寄托于信仰,都是有原因的,在别处无法获得的慰藉,信仰可以提供。即便我不信,也不会阻止别人——前提是那些信仰是正向积极的。 “谢谢你。”我郑重地对疫鬼说。 疫鬼目视前方:“不用谢我,地藏菩萨让我这么做的。” 为什么?我自认在地府中只是个小角色。正打算继续追问,就被周围认真听讲的鬼众瞪了。身后也早就坐满了鬼,走也不适合。算了,听就听吧。 “ZZZZZZZ……” “服了。李俊秀,你比我还顽固,竟然能听到睡着……”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疫鬼摇醒了。 鬼众已经散去,地藏菩萨与和尚也来到了我身边。 “!!!”我连忙从地上站起来。 “……在你心中,我原来是个石像。不过连脑后的佛光都是块圆盘状的石板也太离谱了。”地藏菩萨说,“好在上了色。” 怪我前世幼年时期看多了C市大足石刻,所有佛陀在我记忆中的形象根深蒂固——而且共享着同一张表情慈悲的脸。我尴尬地站着。来的时候我为什么流眼泪?就是因为这个。脑浆贫瘠如我,无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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