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我想干什么?”疫鬼伸手一指他,虚空点点,“是你想干什么,我才来的。” “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好像我不招人,你就不来了。”毛泰久没有跟着他的思路走。 “嘿嘿。”疫鬼把手收回,挠了挠头,尾音上调,“你真有意思。” 毛泰久面无表情。 我在犹豫要不要现身,疫鬼就把目光转向了我。 他能看见隐身的我?我这坨剂子往左走了几步,他就往左看,我往右返回原地,他就往右看。 “……”我不太想在毛泰久面前现身。鉴于我们之前的不愉快,搞得好像我反过来监视他似的。 而毛泰久很敏感,疫鬼看向哪里,他也看向哪里,只瞄一眼,没看到什么就又将视线放到疫鬼身上:“我再问一次,你想干什么?” “我说我是来提个醒,你肯定不信。”疫鬼说。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信?”毛泰久说。 疫鬼两手一拍:“好吧。我从东南亚来的,具体哪个国家我就不说了,你自己知道,反正那边正在闹猪流感,还是变异的,能通过上呼吸道传染给人类。和这具身体同行的人就是死于猪流感感染,而你的公司有东南亚的航线,你让他们提前做好防备,就能少死一点人。” 说完了,它一看毛泰久的表情,就知道他不信,不是不信有猪流感,而是不信它:“反正我言尽于此。疫鬼又不止我一个,我有好心提醒,其他的可是期待狂欢上演呢。”顿了顿,它扭头对我说,“别再跟着我了。有这时间你不如去通知那些警察。” 毛泰久再次看向我的方向,而我已经和散去人形遁入地表的疫鬼一起离开了海滨别墅。 至于还停留在盆唐区土路那边的剂子,已经向蔡道振(尹罗武)说明了猪流感的传播,正联系李玉商量对策。 疫鬼出了海滨别墅之后,就乘坐夜间观光巴士、夜班火车、出租车到处游荡,有时候也会顺着水域漂流。我向系统确认了它没有散播猪流感的举动,就一直在天上跟踪。 光化门、盘浦大桥、西江大桥、江边北路……它像个普通游客,甚至还偷了一部手机给自己拍照留念,上传社交帐号,等人点赞留言。 “……”就像说出“烂怂大雁塔”的那位一样,在当地生活的人基本上都会觉得当地没什么好逛的。我也觉得首尔没什么好逛的。 于是选了个没人的地方,又一坨剂子落地,挡在了疫鬼前方。 它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天,“哇”出声来:“你怎么做到的?好厉害的样子。” 我已经不想当跟屁虫了,想回家睡觉,心念一动,从天而降无数剂子,将它包围在中间。 它又是一声:“哇……”站在原地没动。 “……不跑?”我很疑惑。之前遁地不是很熟练吗? 系统查到的信息都说疫鬼所到之处生机断绝、尸臭弥漫、白骨堆积、千里萧瑟……总之要多惨有多惨。 “跑不了嘛。”它耸了耸肩膀,“大不了被你打死,等疫病再起,我就又活过来了。” “啊?”这太让我意外了。 “跟你多聊一会儿,我就能多活一会儿。” 我偏了偏头,包围着他的所有的剂子就一起偏了偏头:“还没打呢,你就认定我能打死你?” 疫鬼指了指我的头顶:“你的灵光,冲天而上。像你们这种人,我见过很多次,每次都对我喊打喊杀。” “灵光没什么卵用。”我说,“我也不喜欢动不动就打人。” 它似乎被我噎到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以前没遇到过,我就想把它控制住,带给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住在北村H屋村的那俩神仙看看,如何处置,也要参考他们的意见。 “呼——”许久不见的朴重吉由虚到实,出现在我眼前。 他的到来,总是伴随着黑色风衣与空气的摩擦和拍打响声。 来了之后,他没先和我打招呼,而是问疫鬼:“这次在H国是哪里有疫?源头呢?范围呢?” 疫鬼老实说了:“京畿道城南市的盆唐区。源头是猪流感,东南亚国家从A国AHH州进口的猪,属于A国生物安全事故。范围的话,要看人类政府的防疫政策和民众的配合。” 他们俩的公式化交流让我很懵。 得到想要的信息,朴重吉松了口气,对我说:“它我要带走,留在阳间对谁都没好处。” 人家阴间高级公务员都发话了,我还能说什么,只能让他把疫鬼带走。 疫鬼被带走之前频频回头:“我看你和别人看待我们的态度不同,所以才愿意对你说的。不是我们带来了瘟疫,而是瘟疫的出现吸引了我们。不要本末倒置。” “哦。”我意思意思对它点头。 “我知道你看过我发到社交帐号上的游记,能给我点赞评论吗?” “啊?” 朴重吉和疫鬼身影淡去。 “……”我掏出手机,打开社交软件,搜索到疫鬼的帐号,大致浏览了一遍主页,全是游记。 阳间和阴间的都有。 看到石磨地狱那些肉酱的时候我就点了返回,给它的首尔夜游记点了赞,想了想,又点了关注。 不是想看平时看不到的“风景”,是想多一条“鬼脉”。 2013年夏末,京畿道城南市的盆唐区出现了猪流感传染人类的事件,但在民众察觉之前就被解决了——司机和副驾驶二人逃跑当晚还没来得及将猪流感传染给别人,就被穿戴着防护服的警察们抓获,进行了隔离关押;平泽唐津港也被李玉通知的当地官员派人进行了彻底的围挡、检查和消杀,疫鬼接触过的GP人力公司也同样如此。 蔡道振(尹罗武)在查案上的执着不是一般警察能比的,他通过偷渡案查到南相泰身上,其他人顾忌成运通运集团和毛家父子,他不,冒着被撤职的风险连夜将南相泰等人紧急逮捕——还是一对N,然后才向检察官吉茂园(池慧媛养子、他女友吉乐园的哥哥)申请拘捕令。 至于他为什么没被撤职,嗯,是我插手了。 南相泰承认GP人力公司有帮人偷渡的非法业务,最后被判入狱7年并处罚金16亿H元。 从头到尾他没提到毛家父子半个字。 而我很清楚,如果那天晚上被南相泰带到成运市海滨别墅的不是疫鬼而是其他普通人,绝对难逃一死。 蔡道振(尹罗武)破案有功,在我的扶持下,重新回到了首尔的刑警支队,还往上升了一级,成了警监。 去首尔西部监狱探卓秀浩的监的时候,我们隔着一片玻璃对坐,他因为这件事对我冷嘲热讽,说我终于出息了,也学会了利用权力。 我没接茬,说你好好表现,争取减刑早日出狱。 他“呵”一声冷笑,当场掀了椅子:“没你搅局,我早就出去了!” “什么意思?”我盯着他的脸,觉得事有蹊跷。 他凑到玻璃前,双手撑着身前的平台,离我更近了:“去问你的好朋友毛泰久啊。哦,我忘了你刚把他义兄送进牢里,他还愿意搭理你吗?” 他出狱和毛泰久有什么关系?我垂头沉思。他们两个也有我不知道的商业合作?现在想想,素不相识,疫鬼说毛泰久“真有意思”,是指其思维逻辑,还是别的什么? 我决定去毛家老宅一趟。 9月29日是周日,我带着才1岁多的金流芳借着看望毛东廷的名义去了毛家老宅。之所以带着金流芳,是因为金光日带着潮在华国乐不思蜀,清负责和正真集团的业务对接,渊(化名张治秀)经营张娱乐公司腾不出手,我要再不管,等金流芳饿得失去理智,非得抱着人啃不可。 他胃口好得很,就我开车从汉南洞到城北洞的这段路上,已经把我放在车载宝宝椅上的500g奶酪棒吃完了。 我一手抱着眼睛滴溜溜乱转的金流芳,一手把准备好的、这月才发布的水果5S手机递给毛东廷:“中等学校一年级的学习紧张吗?”没话找话,他高智商,紧张个屁。 “谢谢叔叔,不紧张。”他道谢之后,把包装盒拿在手里,领着我进了客厅。 坐下之后,我颠了颠怀里的金流芳,给毛东廷介绍:“这是金流芳,我邻居的孩子,知道名字就行,别的不用管。” “好的。”毛东廷乖巧点头。 “你爷爷奶奶不在啊?” “不在,和朋友去打高尔夫了。” 我当然知道他们不在。就是他们不在,我才来的。 “你爸爸在哪儿?” “后院的温泉池。” 我把金流芳放到组合沙发的角落,方便他倚靠:“东廷,你帮叔叔照看一下这个弟弟,我一会儿就回来。” “好的。” 临走前,我摸了摸金流芳的头,他也拿头顶我的手心,细软的头发掠过指尖,手感很好,我说:“不准咬人。” 他不说话,只眨巴眼。 毛基范虽然高中肄业,公交司机出身,但脱北发迹之后没少附庸风雅和奢侈享受,从老宅的明式装修和自北汉山温泉引水入宅就能看得出来。 直到我推开推拉木门,进入毛泰久泡温泉的房间,都没人拦我。 毛泰久双臂大张,斜靠在汤池边,“胸怀坦荡”。 水波荡漾之间,一个盛放着酒具的木盘起起伏伏。 “有事?”他问。 我没拐弯抹角:“我去西部监狱探望秀浩哥的时候,让他好好表现,争取减刑,他却说要不是我搅局,他早就出狱了。他让我来问你,你知道什么吗?” “我曾经说过,只要你想知道,我什么都会告诉你。”他从水中站起,取过一旁悬挂着的长毛巾围在腰间。 “……嗯。”我还记得。 他往门外走,我就跟在他身后。 “东南亚那些航线,成运通运集团旗下航运公司的船走了不知道多少回,你认为我会不知道那边有猪流感?”他反问我。 “……知道有猪流感,还敢带过来?!这和卓秀浩出狱又有什么关系?” “知道有猪流感,不知道会死人。”他转过身看着我,“我也是人,还没那么疯狂,想自取灭亡。我们原本的计划是,偷渡一批被感染了猪流感的人来H国打工,把他们的行动范围控制在盆唐区,再弄几个被感染的混进西部监狱,等西部监狱有人感染,就以此为借口假释卓秀浩。” 说完他又继续往前走,行进方向是客厅。 我气得发抖:“那些人顺便还能当你的出气筒是吗?” 他没回头:“是。所以那天晚上在海滨别墅地下室,疫鬼看的是你。”对自己的判断很笃定,他问,“疫鬼去了哪里?以你的行事作风……” “我什么行事作风?”我打断他,“我没有任何作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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