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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睁开眼睛，冷冷地看它一眼。什么叫生死不知？他现在既然还有呼吸，就是已经从排异反应中活下来了好吗！ 他吃力地坐起身来，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披着衣服——白绝这样没有脑子的生物还知道给他披件衣服也不容易。当然也可能是这么久照顾小孩照顾出经验来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他哑着嗓子问。 白绝完全没发现他已经醒来，听到问话被吓得一蹦三尺高，转过身来谄媚道：“第三天了老大，您睡得怎么样？” 斑没有理会它，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又查看了移植处的伤口。柱间细胞在他身上安静地长着，仿佛天生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一样乖巧，除了伤口本身的疼痛以及融合期的虚弱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他身体的其他部分似乎也没有受到影响。斑有点拿不准这是融合得很顺利还是还没开始，但是之前的实验体没有一个能挨过移植的第一天，他觉得自己姑且还算有希望。 他于是问白绝：“樟月呢？你把他送到哪儿了？”既然实验进展顺利，再把樟月接回来也是理所当然的。想到这里他不禁担心起来，白绝这傻子，不会真把樟月随便扔哪儿饿死了吧？ 白绝支支吾吾：“樟月他……当然是在……很安全的地方……” 斑：“……？” 斑把白绝爆打了一顿之后，才冷静下来思考要怎么把孩子抱回来。木叶，为什么是在木叶！居然还给了一个千手！离柱间那么近的距离，他怎么才能不被发现地来回一趟！ 尽管如此，斑却完全没有考虑过只派白绝去接樟月回来。他只缓了半日，就强撑着动身了——虽然樟月离开他身边时间并不长，他却突然十分、十分地想念那个不会说话的小傻子。
第164章 斑到木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他轻而易举地避开木叶的结界和监视，来到千手家药园旁边的小木屋。 为了避免暴露身份，他不敢动用自己的查克拉，只拉了白绝从地下悄无声息地潜入进去。 屋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草药味，酸苦的气味让嗜甜的斑很难忍受，但这并不重要，因为他一眼就看到樟月正在一边围着围栏的小床上安睡。屋子的主人不在外间，斑顾不得其他，急步上前查看小孩的状态。 樟月睡得很安稳，小脸红扑扑的，在睡梦中砸吧嘴。斑心情复杂地发现儿子状态很好，完全没有因为换了住处或者离开熟悉的人而不安害怕，简直称得上没心没肺。 他轻手轻脚地把孩子从婴儿床上抱起来，樟月被闹醒了，万幸他是个哑巴，看到斑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笑眯了眼睛伸手要抱抱。 突然一声近在咫尺的叹息在他耳边炸响，斑听到的一刹那简直浑身汗毛倒竖，差点惊叫出声——是柱间的声音！ 他猛地回头，这才发现屋子的里间竟坐着两个人。木质的推拉门紧紧闭合，里面点着灯，昏黄暗淡的灯光透过纸门照到外间的地面上，两个人影隔桌相对而坐。 斑几乎连呼吸都要停止。他和柱间，彼此之间只隔着一扇纸门，却居然谁都没有发现谁，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查克拉感应是假的吗！ 他之前那么小心翼翼地潜入木叶，不就是为了隐藏自己的查克拉，不叫柱间发现吗？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如果说自己是因为刚做完移植实验身体虚弱，没有及时感知到柱间的查克拉，那么柱间又是为什么，在离他这么近的距离也没有识别出他的查克拉呢？
第165章 这是斑自复活以来第一次跟柱间离得这么近，很难说他现在是怎么样的心情。他虽一直心怀愤恨，但真的遇到柱间时，那愤恨却好像又轻而易举地消减下去，变作身不由己的关心。 斑几乎不敢动作，只僵硬地抱着樟月站在原地。 里间终于有了动静。印在纸门上的那个似乎是年迈妇人的影子捧着茶轻抿一口，悠悠道：“柱间大人……” 她对面，坐姿笔直的长发身影立刻接上：“婆婆叫我柱间就好，不必……” 老妇却“当”地一下把茶碗放在桌上，沉声说：“柱间大人！老身年纪大了，不耐烦做那些绕圈子的事，我就直问了，您这病，到底是想不想好了！” 室内一片寂静，烛火微微跳动几下，纸门上的人影也随之轻晃。 柱间沉默不语。 老妇人没有等到他的回应，耐心终于耗尽了：“柱间大人，您因病卸任火影一职，在我这里也治了有一段时间了，老实说，如果当初不是扉间大人拜托，我是不会为您治疗的。我千手苌栗医疗忍术虽小有薄名，可在您面前，当得上一句班门弄斧。您自己就是医疗忍术极高超的忍者，如今您的身体状况如何，您难道不比老身清楚？” 柱间轻叹一声，愧疚道：“这么长时间来，劳烦您为我操心了……” “不劳烦！”千手苌栗冷声道，“柱间大人，您是千手的族长，木叶的火影，让我为您治病，我是一万个愿意，绝不会抱怨辛苦的。但你我都知道，这病，与其说是身体上的不治之症，倒不如说是心病。这么多天了，您不愿意对我开口说出心中话，我也有自知之明，若您有什么心事，连扉间大人都无法坦言相告，那我也理所当然，做不了那个为您分忧、开解您的人。”她说到这里，似乎终于承受不住心中的悲痛，冷硬的声线中也泄露出一丝颤抖，“柱间大人……您可是木叶的初代火影啊！村子里的大家有多么仰慕您，多么为您的病情担心，您难道不知道吗！我虽不知您到底有怎样的心病，但我恳求您，放过自己吧，放下那些沉痛的往事，好好地活下去，您还这么年轻，未来还有那么多年好活，有什么无法跨过去的坎儿呢？木叶真的……我们大家都……不能失去您……”她说不下去了，低头掩面哭起来。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斑无声地站在黑暗中，看着纸门上印出的人影从端坐的姿态缓缓起身，温柔地给流泪的老妇递上一方手帕。男人宽厚而温和的声音透过昏黄的纸门响起，小声说着安慰的话，斑却穿透那平稳的动作，看到他体内如将要燃尽的蜡烛一般衰微黯淡的查克拉火焰。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们即使距离如此之近，柱间也没有感知到他的查克拉。
第166章 斑正凝神细听里间的谈话，被他抱在怀里的樟月却不甘心他的注意力被其他事物吸引走一样，不安分地扭来扭去。他动起来力气很大，斑只好把他抱得更紧一点，强行遏制孩子的动作，免得衣物摩擦的响声惊动屋里的两人。 他的担心十分多余。里间正进行一场十分严肃的谈话， 对话的双方谁都没有分出精力注意被安放在外面的孩子。 柱间把手帕递给千手苌栗，又坐了回去，他说话的声音仍然平稳而温和，却没有如老妇所愿作出什么让她宽心的保证。 “我的病情让大家担心了，十分抱歉。”他苦笑道，“但是人总有一死，这是我也没有办法改变的现实呀。您说我有心病，也许您是对的，可很多事情即使已经过去了很久，也不是想放下就能放下的。我唯一欣慰的，就是木叶如今欣欣向荣，大家都满怀希望地为自己的生活努力着，看到这样的木叶，我也别无所求了。扉间是我的弟弟，也是我最信任的人，他性格严谨可靠，把木叶交给他，我是十分放心的。”他言尽于此，听话中的意思，竟似已坦然接受了病重将死的事实。 千手苌栗却没有放过他，将将擦干眼泪平静下情绪，就咄咄逼人地问道：“柱间大人，恕我冒昧问一句，您这心病，跟数年前的终结谷之战有关吗？” 屋里重新静下来。 片刻后，柱间说：“是扉间让您问的吗？”他声音中的平静不似作假，只是褪去了往日的和善，显露出一丝锋芒。 千手苌栗却没有被他吓到，毫无畏惧地说：“是老身自己想问的。柱间大人，千手族地这么多人，我虽算是看着您长大的，到底也不过只是千手众多长辈中的一个，您此前跟我并不相熟，而我对您也了解有限。但我到底没白活这几十年，人心底是怎么想的，您骗得过别人，骗不过我这个医生。”她提起声音问，“柱间大人，亲手杀死宇智波斑就让您这么痛苦吗？如今他人都已经死了，您就非要作那痴情人，把自己也送去黄泉地下陪他吗！” 柱间一时被震慑住，呐呐道：“苌栗婆婆，您……大概是有什么误会，斑确实是我的挚友……” “我没有亲手杀死就必须去黄泉陪他的挚友！”千手苌栗强硬地打断他的话，“您自己对宇智波斑是什么看法，我懒得追究，左右您跟水户姬没什么感情，谈不上什么对得起对不起，木叶和涡之国的合作这么多年了，大约也不会因您早逝而破裂。在这场谈话进行之前，我本想拿水户姬来劝您，拿木叶、拿扉间大人来劝您，现在看来，终究都不够分量。我只问您，如今真的已经没有任何事物能将您留在这人世间了吗？” 这番话不仅让柱间哑口无言，连斑也觉得始料不及。他皱眉开始回想这个千手苌栗是谁，这么一个通透厉害的人物，怎么自己当初在木叶居然丝毫没有印象？ 斑正想得出神，冷不丁长发被樟月一拽。他低头去看怀里的孩子，小孩咧嘴一笑，含混不清地吹了个口水泡泡，竟突然发出了声：“姆……妈！” 那声音不算大，但在沉寂的室内简直称得上平地惊雷。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直认为是个哑巴的小孩居然是能说话的，第一声还是在这种要命的场合，简直三魂七魄都要被吓飞了。 而且对着他突然叫妈妈又是什么情况！既然已经不是正常出生的小孩了，为什么在这种地方反而要跟别的孩子一样啊！ 里间听到了小孩发出的声音，相对而坐的两人一时都被分了神，起身似是要出来查看。斑顾不得教训儿子，一手捂住孩子的嘴，退到房间角落的黑暗处，在白绝的掩护下遁入地底。
第167章 千手柱间拉开门往外看了一眼。天早已黑透，外间没有点灯，黑暗中，月光透过宽大的窗口照在地面上印出微弱的光，他一时恍惚，竟好像又感觉到斑的气息在月光下重现。 他眨眨眼睛，只觉得昔日那人在银色的月辉下抱臂靠在墙边嘲笑他的模样仿佛还清晰可见。他感到鼻尖一阵阵发酸，心想，我真想在死前再见见你呀，斑。我时日无多了，你若有一点点愿意原谅我，就到我梦里来看看我，跟我再说说话呀。 千手苌栗问：“怎么了？” 柱间摇摇头，开玩笑说：“没什么，恐怕是黄泉彼岸，有人在催我快些重聚吧。” 千手苌栗很听不得这话，严厉地瞪了他一眼。 柱间自觉失言，揉了揉鼻子，起身去婴儿床边查看孩子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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