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即,守护封印的残魂们的意识空间。 比如这里。 就是第一重封印残魂-伊诺珀·劳伦斯的最后意识空间。 当然钟离没空解释。 现下,两个人都很危险。 “你俩是意念状态,快不行了,凯亚,我把你融进吊坠里。” 随意吧救醒迪卢克就好。 “尽量用你的意念改变伊诺珀·劳伦斯,让他意识到自己守护的是什么。”钟离将手按在凯亚的额心,“想尽快见到迪卢克,就集中意念。” ——史载,劳伦斯家族拥立了新风神。 ——为什么伊诺珀反复吟诵的,却是效忠旧魔神的誓言。 凯亚的意识涣散。 化成粒子,而钟离手心的钴蓝色吊坠骤然一亮,昭示着意念转移成功。 伊诺珀·劳伦斯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累,对手一次次死里逃生。 好在最终击退了来犯者。 “劳伦斯大人,您回来了。”侍卫的声音缥缈。 “嗯。” 伊诺珀脱下铠甲,沐浴更衣,大浴桶中洒满塞西莉亚花花瓣。朋友总嘲笑他,优雅到做作。他不想辩解,每个人都有解压方式,他正是以华美外表来遮掩略显疲惫的灵魂。 是的。 有些疲惫。 日复一日的工作生活,就像不断地磨损同一个手指,生出厚茧来。今天,忽然掉下的陌生人,让死水一潭的日子稍微波动了一下。那位靛青色头发的男子剑法寒气十足,另一位躺着的长发遮脸,惊鸿一瞥有点像好友莱艮芬德。 「生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日复一日的。」 忽然一个念头涌上。 伊诺珀低下头,有什么贴在胸口闪光。 一枚吊坠,闪亮的钴蓝色。 什么时候戴上的?啊,是那时吧,未婚妻说要送自己一个礼物。伊诺珀躺在浴桶里,舒展肩背,想着,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明明在昨天却像过了几千年一样。 「你誓死效忠的神明,到底是谁?」 仿佛自省的念头。 还用得着说吗,这里是被飓风高墙围筑起的王国,一年到头,烈风呼啸,吹得人连腰都直不起来。是高塔上的神明给了人们庇护之所,但也禁锢着人们的自由。 自己誓死效忠的,是龙卷之神明迭卡拉庇安。 伊诺珀·劳伦斯沉沉睡去。 伤口不愈而合。 次日。 依照每日行程,伊诺珀一大早觐见神明。 烈风呼啸,他努力站稳。 即使直不起腰也竭尽全力地保持优雅身姿。 这是每日进行的仪式,居于高位的人们齐聚议事厅,一一对神明宣誓,永远效忠,因为是祂给了大家庇佑:“属下……誓死效忠龙卷之神明。”众人说着大同小异的誓言。 当然会永远效忠,伊诺珀心想。 「抬头看一看你的神明。」 心头涌上声音。 谁?哪里的声音?但旁边的人都没反应,一个个地陆续发表冗长的效忠誓言。伊诺珀努力维持镇定,鬼使神差眼眸偷偷向上。 但随即被强大的气压压制,连眼球转动都难。 怎敢直视神明。 这是亵渎。 可是,那个声音就像墨水滴入清水中,黑色晕开,再都干净不了了。伊诺珀被蛊惑着,要不要克服巨大的心理压力看一眼,就一眼。 手肘被碰了一下。 伊诺珀意识到轮到自己了:“……属下伊诺珀·劳伦斯,誓死效忠龙卷之神明……”誓言脱口而出,娴熟得,不像说出来的,而是长在嘴巴里自己就出来的一样。 「看一眼神明吧。」 看着神明说出忠誓的话,伊诺珀仿若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支撑,终于抬起双眸,看向龙卷之神明: 王座上,空空如也。 求评求收藏!
第74章 蒙德篇7 震惊和茫然席卷全身,伊诺珀轻轻颤抖——不,是错觉,神明的气息这样凛冽可怕又清晰,怎可能没有坐在王座上。 宣誓完毕。 他随众人一同恭敬地退出议事厅。 伊诺珀的日程是固定的: 早晨,在议事厅向神明宣誓。 中午,巡视新剑队,按既定裁决,斩首一位违背命令宣扬高墙外自由的士官。 下午,颁布更严厉的禁出法令。 晚上,夜巡王都。 按行程接下来要去巡视最新成立的骑士剑队第N队。不知为何,他提不起劲来。 「去看看普通的民众吧。」 好吧,去看一看。 没有自由的高墙,民众麻木着,辛劳着,不甘心又无可奈何地臣服于飓风之下。 有小孩张着双臂跑过。 他连忙拉住缰绳。 所幸没有绊倒,孩子拟声呼呼:“我是小鸟,小鸟是我……” 他也曾想飞出这座高墙。 伊诺珀捏住吊坠,因失去的梦想生起强烈的遗憾。他清楚小鸟无法飞过飓风高墙,更清楚没有孩童不向往墙外世界。禁锢的牢笼,带来的更多,还是失去的更多。 不,怎能有这忤逆想法。 他永远效忠神明。 神明迭卡拉庇安,不止筑起了高墙,更曾亲手拯救过他和家人,赐他们以安宁的生活。那时,伊诺珀还是四岁的小孩。神明之龙卷将他们从冰雪中卷了回来,若无神明,他早已冻死在冰雪之中。 神明,即是严父般的存在。 他将以血拥护神明。 旧忆一起,蠢蠢欲动的念头立刻平息,钴蓝色的吊坠也黯淡下来。 吊坠里的凯亚,心中也激起强烈感情:「一个人,无法生生地扯下过往。伊诺珀并非不懂神明禁锢的愚昧,而是无法将生恩摒弃。正如,自己的煎熬,也是做不到无视生父的叮嘱与坎瑞亚的命运。」 两人的心情交叠。 伊诺珀对神明的信仰更坚定了。 他还是沿着既定日程,回去巡视新剑队。但宣判裁决时,注意到违背命令宣扬高墙外自由的士官曾是立过战功的优秀战士,停了一下。 「或许可以不那么严厉。」 意念又在提醒。 伊诺珀鬼使神差地,宣布将这位胆大妄为的士官暂时押入监牢。心情惆怅,不自觉,竟走到了牢狱的门口,他听到恼火的怒斥声与鞭打声,遂走进去。 老狱卒的16岁孩子因为试图爬出高墙。 被抓进牢狱。 老狱卒正拿着粗鞭子教训他,忍不住老泪纵横,细数起因违抗命令试图爬墙而被打死的百姓,每天都有,最近愈演愈烈。 鞭下的孩子奄奄一息,却还反抗地说:“您就从没想过,我们也有生活在外面的权力吗?” 父亲痛心疾首:“你会死啊。” 年少的孩子却说:“在高墙之内,多少人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呢?” 伊诺珀抬手,让老狱卒停下。 越来越多人想走出高墙。 以前,只是没什么生路所以破釜沉舟的贫民;现在,连士官都违背命令,冒着斩首的命令胆敢试图挑战高墙了。高墙是绝望的牢笼,大家为了反抗,甚至宁愿死在外面。 可是啊,怎能背弃? 伊诺珀又一次回想了神明救自己于冰雪。 凯亚也想起了生父,将自己放在晨曦酒庄时的叮嘱和沉重期冀——是啊,怎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将过去彻底决裂。 沉甸甸的心。 对神明的敬畏与愧疚,又凝成了忠诚。 钟离站在高墙内,注意到伊诺珀的残魂气息时而微弱,时而强烈。微弱代表动摇,强烈代表守护旧王的坚持。钟离很纳闷,为什么有凯亚的意念影响,残魂还会变得更顽固? ——这不合理。 ——凯亚这么聪明,应该没会错意吧。 钟离转而审视伊诺珀,这位贵族举止极优雅,随时随地保持着绝美的仪表姿容。袖子里偷偷塞了一把梳子,好及时整理被飓风吹过乱发,有点做作,有点可爱。 ——残魂维持着喜好与性格。 ——维持着信仰。 算了,还是再加一把猛药吧。 幸好钟离早有准备。 下一个转角,伊诺珀看见了红衣人影,狐疑地走过去,看清了熟悉的脸:昨晚被自己追杀的红衣男子,酷似莱艮芬德,虚弱地倒在墙角,眼皮都抬不起。 「快带他回家,不要他死。」 汹涌的意念像潮水一样冲击着心情。 伊诺珀想都没有想,就抱起迪卢克放在马上,其后才隐约想起:驱逐一切外乡人是自己的职责,为什么会枉顾规则。但这一位,可真像莱艮芬德呀,他虚弱的样子真让人心疼。 心疼? 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心情。 “你叫什么名字?”伊诺珀问道。 迪卢克已知眼前这位优雅的残魂是劳伦斯家的先祖,不知何以应对,唯有沉默,淡色中勾出的流畅轮廓。 「如果和迪卢克在一起,宁愿筑起高墙。」 心中忽然生出奇怪的意念。 伊诺珀痴痴靠近,迪卢克疑惑地看着他。 咫尺之间情绪微妙。 ——钟离坐等伊诺珀的意志土崩瓦解。 ——毕竟两员大将上阵。 然后,钟离发现光芒又特么更强烈了——伊诺珀守护旧王、守护高墙的信念前所未有的强盛了——钟离真懵了,凯亚和迪卢克两个人加一起都不能动摇伊诺珀的意志吗? 钟离没有用神力。 是怕一用,封印空间就会炸裂。 这三重封印太巧妙了,守护封印的竟是三个人类的残魂,钟离想多研究一会儿,不想暴力打碎。所以,想让守护封印的人自己觉醒,凯亚和迪卢克当助力推一把就行。 ——现在可好。 ——伊诺珀的护主意志竟还变强了。 下午,伊诺珀颁布了更严厉的禁出法令,心情烦躁。 晚上,转眼天黑,夜巡王都。 忽然伊诺珀的意志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与鉴定:他要守护夜,守护王都所有民众的和平,他要成为神明最坚实的盾牌,他要成为劳伦斯家族的骄傲,他要守护所爱的人,守护他的恋人,仿佛几千年没见一般漫长。 为了这一切。 他会忍耐。 夜晚,封印时空骤然浓雾弥散。从高墙外,不断涌进奇奇怪怪的人——我要守护这一切!伊诺珀果断拿起了剑,身骑战马,一次次冲向黑暗。俊美的容颜很快沾上血迹,衣服也变得破损不堪,胳膊和腿遍体鳞伤。 ——不可以放弃! ——为了高墙内的和平,不要放弃! 伊诺珀一次次杀进浓雾,与不知从而来的敌人战斗。身上的血色,令战损的他越发凄美夺目。 他,这样战斗了两千多年前吗? 这样的坚执,令钟离动情,也令迪卢克及吊坠中的凯亚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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